第20章 詛源

氣氛很快就壓抑起來,隨着柯良爺爺的出來和消失,大家的心情又沉重到了谷底,大家都不願意相信那個可愛的小魚居然不是人。

陸子明說了一句:“只要看到你爺爺,就準沒有好事。”

柯良不服氣,看樣子又要吵起來了。

但這個時候,巷子那頭又傳來了沙沙聲,大家都擡頭看着小巷,果然看到那個穿着黑衣的老人正在慢慢的走來。

這一回,他並沒有消失掉,而是慢慢的在白天走了過來。

大家並不知道是人是鬼,但還是仔細的打量着他,那個老人看不出歲數到底有多大了,可是卻顯得很蒼老,牙齒都掉光了,皮膚皺在一起,一臉的悲苦,是一個老太婆。

她走來,站定,面對着四個人,打量久久,然後說:“你們果然來了。”

然後她坐在了村中央的大樹下的一個石凳上看着遠方,輕輕的嘆息着說:“從前,這個村子一到這個時候,這裡就坐滿了來納涼的人,現在一個也沒有了。”

柯良衝上去問:“老伯,你是這個村子的人。”

“是啊!但村子從來不承認我是村子的人。”

“爲什麼啊?”詩詩也開始被吸引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老人身上。

老人開始講起了這個村子的往事。

“這個村子,叫石頭村,這裡很偏僻,但其實偏僻,可是,這裡的人都有一門手藝,就是會染布,所以,村子的人都過得很富餘。

我出生的時候,就被視爲不祥,在我們苗家,孩子出生的時候如果不是哭,而是笑,那麼,這種小孩子就是不祥之物,我們是巫的教徒,將來就是做巫教的人。”

秦錦開始多嘴“巫是什麼啊?”

“巫就是我們的守護神,傳說她的母親是人,父親是蛇,所以,她是半人身半蛇身,也註定了她的本性裡半是人半是妖。她守護我們,也要我們貢獻靈魂,可以操縱我們,也可以幫助我們。

我就是一生出來,就被巫選定的教徒,但我的父母並不願意我做巫徒,而硬是把我留在了村子裡,沒有趕我上山,後來,我在村子裡嫁了人,直到有了孫子小魚,我們的家庭被巫的詛咒才顯現出來。”

“你是小魚的奶奶?”

“是啊!就因爲我們父母得罪了巫,不肯把我送去當教徒,所以,巫的報復到了小魚身上。”

“小魚也是巫徒”詩詩好奇的問。

“不,小魚不是巫徒,他是妖。”

“妖,不可能,小魚那麼善良,怎麼會是妖呢?”大家的臉上都呈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們看小魚有多大了?”小魚的奶奶輕輕的問了一句。

“五、六歲啊!很小的。”柯良答。

“他早就不止這個歲數了,只是他一直都長不大,而且他並不是瞎子,只是我爲了保護他,不讓他睜開眼睛,他就看不到這個村子的慘狀。”

秦錦很好奇的問:“這個村子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在小魚剛出生不久,這個村子最有錢的人娶妾,全村人都去喝酒,就在那一夜,村裡的人就死光了,是讓卡嘣給殺的。”

“卡嘣,你也知道卡嘣。”

“我因爲是巫徒化身,所以,那天抱着小魚逃出了那一難,但村子裡的人都已經讓卡嘣伏身,我知道這是我的報應,於是就做了巫徒,也可以保護到小魚,因爲小魚在這種陰氣中長大,所以,身子一直都大不了。”

“你爲什麼不抱着小魚逃出?”

“我沒有力量走出這個林子,再說,小魚也不能離開這個地方,他本身就不是人,如果離開了村子,可能會死,我只能留在這裡守着小魚。”

“那爲什麼小魚的爹媽會每晚出現呢?”

“這是小魚的精神力量喚出來的,小魚有一種很強大的力量,可以把伏身在村民屍體上的女鬼給制服,而他心裡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孃死去,他的潛在的精神力量,就會把那些屍體都呼喚出來,陪着他。”

大家的臉上出現了不可置信的表揚“你是說,全村的屍體是小魚喚出來的。”

“是的,但他什麼也不知道,他依然是一個孩子,依然以爲自己是一個瞎子。”

“那你怎麼知道我們要來呢?”

“卡嘣出現在我們村子,已經殺了一村的人,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卡嘣的力量一直不可停下來,但小魚卻可以壓抑到卡嘣,但不知道爲什麼,小魚還是把卡嘣送走了,也許是卡嘣自己想走。”

“所以就遇到了我,所以,我就帶走了那塊該死的布。”詩詩咬牙切齒的說,她一直以爲一切的不幸是自己多手造成的,現在看來,她不過是讓卡嘣選中的一個倒黴透頂的傢伙。

小魚奶奶同情的看了一眼他:“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卡嘣一直不肯停息,如果有什麼深仇大恨,我們村子的人已經死光了,仇也報了,我自問和小魚從來沒有得罪過人,而且我和小魚這麼多年也沒有招到卡嘣的毒手,我認爲是卡嘣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它還沒有完成詛咒,所以,才痛苦萬分,夜夜尖叫,迫使小魚把她送走。”

秦錦大叫一聲“到處怎麼回事,難道我們這些人中,有人和卡嘣有關係。”

“極有可能是這個原因,所以,卡嘣纔會呼喚,你們到來,開始大屠殺。”

柯良不服氣的說:“我們會有什麼關係呢?卡嘣出現的時候,我們還沒有生。”

奶奶輕輕的拍拍他的肩“孩子,卡嘣是既然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詛咒,可怕之處就是,它不僅能追殺被咒詛人的所有親人朋友,還能追殺被詛人的來世,如果被詛的人還有一個子孫,哪怕隔一萬年,卡嘣還是會回來執行任務,如果被詛咒人的靈魂得到了超生,投了胎,有了來世,卡嘣就會永生永世的不斷糾纏下去。”

陸子明氣憤的說:“世界上還有如此惡詛,害別人一生還不算解恨,居然連來世都不肯原諒。”

“是啊,一定有不可原諒的深仇大恨,纔會變成這個樣子。”秦錦說。

奶奶繼續說:“這個仇和恨是很深。”她的手一指那座大院然後說:“這個故事就是出自大院裡,你們要聽嗎?”

所有的人臉上都寫着當然要聽。

然後只見奶奶的手中,升起了和柯良爺爺從前一樣的紫色氣泡,奶奶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不清晰的說:“這是我保持的回憶的夢境,你們看了就明白了。”

大家有了第一次從柯良爺爺那裡得到的經歷,知道又有一場好戲看,居然都忘記了自己身處險境,手拉着手,在眼前騰起的大鏡子面前,看着人相清楚。

一個嬌脆的聲音傳來:“狗子,你過來,你幫我去摘那朵花。”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很嬌蠻的七、八歲的女孩子,穿的特別的華麗,站在一個懸崖邊,指着懸上那一朵怒放的紅花,對身邊一羣衣着的破爛的孩子指揮着。

那個叫狗子的男孩子,似乎很害怕那個女孩子也很討厭她,不過還是聽話的去摘了,因爲那個女孩子說了:“狗子,你如果不給我摘,我就叫我爹不收你們家染的布。”

那個男孩子很堅難的走到懸崖邊,但還是因爲雨後石滑,一個重心不穩,掉了下去。

孩子們都驚呆了,所有人一鬨而散,女孩子也嚇呆了,不過也很快的跑了。

孩子們都不敢對大人說,山崖下的狗子並沒有斃命,只是跌斷了雙腿,在痛苦中掙扎,正在絕望中,眼看就要斷氣了,一雙草鞋到了眼前。

狗子被救了,他躺在山洞裡讓那挖草藥的老人給救了,可是,等他恢復了健康,能走動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雙親已經不在了。

原來,狗子掉下山後,他爹半夜上山去找,滾到了山谷,送了命,他娘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不久也病倒,憂傷而死。

狗子紅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破敗的家,又看了看那個大院,眼裡冒出了惡狠狠的火花。

從此,狗子的身影就消失在這個石頭村了。

一晃十年過去了,石頭村裡來了一個收草藥的富商,他長得英俊也多才多藝,他的到來,給石頭村帶來了很大的震動,石頭村的村民一直都在山是找能染布的樹根來染布,然後送給村頭的那家餘家,但餘家壓迫村民很厲害,大家早就敢怒不敢言了。

這個叫陳文的青年男子的到來,讓村子裡所有的百姓都有了一個可以再謀生路的機會,一時間沒有人再去染布,而是給那個青年找草藥。

石頭村的四周草藥豐富,取之不盡,陳文乾脆在村裡住在一家沒有人的老房子裡,做起了長期的收購。

這一舉動引起來餘家大老爺餘福的驚恐,他已經沒有了村民送布,再這樣下去,再大的家業也難撐下去。

爲了趕走這個外鄉人,他派家丁晚上去暗殺陳文,但那陳文不僅武功高強,而且機智過人。

他不僅打跑了那些暗殺他的人,而且爲了報復還潛入了餘家大院劫出了餘家大小姐餘金沙。

那是一個怎麼樣夜,風寧靜的吹着那個英俊的少年,他像一個野獸一樣的闖進了餘家大小姐的房間,抱走了那個美麗的女子。

餘家小姐被綁在椅子上,陳青卻並不對她非禮,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所有的愛戀都可以在這燃起,餘家小姐蠻橫了一輩子,忽然遇到了一個比自己更強的對手,而且對手還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那樣不同的情緒折磨着她。

在綁架的日子裡,兩人一直都不言語,陳文一邊和餘大富周旋,一邊沉默的做自己的事情。

但那天放人的時候,陳文在給了對他恨之入骨的女人,給了她一把刀,然後伏在她耳國輕輕的說:“要不你殺了我,要不你嫁給我。”

餘家小姐銀牙一咬,刀就半剌到了陳文的胸前。

“你爲什麼不躲?”餘家小姐驚呆了。

“我爲什麼要躲?如果你不肯嫁給我,我還不如死了。”陳文的臉上是還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臉。

等陳文倒下去的時候,他的眼神裡有一種絕對把握的光。

果然,餘家小姐的心已完全給他,等傷好這後,就不顧一切要嫁給他。餘老爺一想,這樣不就可以強強聯手,自己也只有一個獨女,把這個有出息的男子招進門也是一件好事。

於是,婚事很快變完成了,陳文和餘金沙成了天投地造的一雙。

餘金沙的心一旦被攻破,就完全屬於了那個男人,兩個新婚燕爾,一起去山間遊玩。

兩人經過一個懸崖,餘金沙的心跳了起來,很多年前,她一時任性,害的一家人家破人亡,可是,這個時候懸崖邊還有一朵野花。

開的那麼的悽美,像十年前一樣的。

餘金沙想快步離開那個地方,但陳文卻跳上了那個懸崖,幫她摘那朵花,說是要送給她,金沙大叫着不要,小心掉下去,可是,陳文卻慢慢的回過頭來說:“你爲不是說,如果不幫你摘,你就不讓你爹收我家布嗎?”

金沙的驚懼達到了極點,居然不知道跑。

“你以爲我會愛上你嗎?你這個醜八怪,誰會喜歡你,你又任性又討厭,你害死了我爹我娘,爲什麼死的不是你。”

陳文原來就是多年前的狗子。

“可是,你給我了一把刀。”

“是嘛,如果不用苦肉計怎麼會得到你所有的芳心,怎麼會把你折磨的如現在這般痛苦。”

金沙的身體抖的站不住一樣:“你一切都是騙我的,你對我連一點喜歡都沒有嗎?”

“哈哈,這個問題,你最好去問一問閻王。”

陳文的手伸來,野花遲了十年遞上,卻死了那麼多人,金沙在完全不清醒的時候,被一把推下了懸崖,只有陳文那尖銳又可怕的笑聲在迴盪。

但他回了家,卻說是金沙失足掉下了山崖,餘老爺相信了他的真情實意,但金沙的屍體怎麼也找不回來。

沒多久,餘老爺就一病不起,逝去了,家財給了陳文,陳文成了村子裡最大的富人,他一邊收布一邊收草藥,完全取代了餘老爺的地位。

餘家的人慢慢不是自己莫明其妙村子,就是得了一種怪病而死,不出十年,餘家就沒有一個人還留在村子裡了。

但陳文卻一直單身,大家都說他至情至性,爲了餘家大小姐一直獨身。

陳文卻知道,他是一直都不能忘記金沙在墜崖時那悽苦無助的眼神。

但那個眼神還是讓一個青樓的名妓給化解了。

那個妓女是城裡最有名的紅牌,陳文去城裡送草藥,經過那個青樓,看到了一個美豔女子對着夕陽梳着自己的頭髮,那一頭閃動着夕陽餘光的黑髮,一直晃到了陳文的夢裡,他開始頻頻的出入那家青樓,後來索信就把那個妓女給贖了出來,決定娶做老婆。

陳文要娶親的消息傳的很快,一直傳到一個平凡的採藥的女子耳朵裡。

那個女子已經蒼老不堪,非常的醜,她站在小路上端,看着小路上走着兩個人,陳文和那個妓女,兩個調情聲一句不落的傳到她的耳朵裡,她手裡的鏟子已經越握越緊。

是的,她就是當年的餘金沙,她福大命大,掉下山崖間求生的yu望讓她握住了青藤,她居然一點傷都沒有,到了崖底,她卻不能再面對自己的愛恨。

她恨他,但也更愛他。

她無法面對當年自己的錯,也無法面對現在陳文的錯,但這一切都沒有意義,她知道自己如果再出現在石頭村,已經握住了石頭村大權的陳文也會殺了她。

她只好跑,幸好遇到一家好心的苗人收留了她,她學會了採藥,但她卻發現自己已經有了陳文的骨肉。

金沙還是咬着牙把孩子生了出來,她的心底總是保持着對陳文的愛意,那種愛折磨的她太過痛苦,她老的太快了,所以,再也沒有人認出她來。

她帶着孩子採藥,那是個女孩子,很聽話也可愛,孩子慢慢的長大,而陳文一直單身,金沙也知道自己父親的死與陳文有關,可是,卻不敢去深想,但當她看到了陳文終於愛上別的人時候,那種恨就從心底裡暴發出來。

她已經完全讓仇恨給淹沒了,她活下來的原因,就是想知道陳文有沒有愛過自己,但現在這個答案是殘酷的,她已經完全給遺忘了。

她要報復,當她知道了陳文確定的婚期,她就想到了卡嘣這個惡詛。

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熟睡的孩子身上。

她已經不再是一個母親一個女人,而是一個惡魔。

仇恨是那麼的可怕。

她終於在採藥回來的路上,把女兒的眼睛挖出來,綁在古槐上,讓古槐吸了女兒鮮血,而且來年又去挖了樹根用那鮮紅如血的汁水染了布,千方百計的送到了陳文的婚禮上,成了賀禮。

夢境很快就破了。

奶奶又出現在面前,大家眨眨眼都清醒過來。

“你們現在明白卡嘣的來源了吧!”奶奶問。

秦錦說:“布送去後,就屠殺了村民,而那個金沙去哪裡呢?”

“下卡嘣惡詛的人,在把靈魂獻給巫,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去哪裡了,不過不管如何,她一定活的生不如死。!”

“這真是損人不利已的詛啊,真不知道那個金沙是不是瘋了,才用這個詛。”柯良氣憤的說。

“好了,你們也不要再說了,一會兒天就黑了,如果再不出村就出不了了,你們快走吧!”奶奶催促着他們。

秦錦捨不得小魚,於是說:“奶奶,我們能不能把小魚帶走,不讓他在這裡和死人在一起了。”

“不行,小魚是至陰之人,離開了這個陰地就會死,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小魚的,只要他的眼睛不睜開,我就可以繼續給小魚幸福的夢。”

“奶奶,那你怎麼辦呢?”

“我,我本來就是守護這片陰地的使者,巫的教徒,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四人相視對望了一眼,於是決定去小魚那裡拿了行李,告別了就走。

到了小魚家裡,小魚已經不在了,四人不敢再等下去,再等就要天黑了,拿了包,放下黑寶,黑寶像一道黑劍一樣在前面帶路,四人在經過村中央的樹下,看到奶奶已經不見了,這一切都來的像一場夢,也許這就是有很多神秘的地方,有很多神秘的人和事吧。

大家走的很快,黑寶果然在草叢裡帶出了一道小路,那路很曲折,越走越多的樹林,慢慢的都快看不到天日了。

很多的樹,來的時候似乎沒有那麼多的樹。

而黑寶的動作很快,大家都是奔跑着,詩詩跌倒了,陸子明拉着她拼命的往前趕。

忽然黑寶不動了,開始往後退,大家知道前面大事不好,但回頭又不適當,卻不知道前面是什麼。

草叢裡慢慢的站起一個人。

居然是小魚。

小魚還是那樣笑眯眯的。

秦錦看到了,驚喜的叫了一聲:“小魚”,想撲上去,可是,柯良手快,一把把秦錦給拉住了。

大家都看到了,小魚並沒有閉着眼睛,而是,張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含着笑看着他們。

小魚輕輕的說:“你們爲什麼要走呢?難道不能陪我玩幾天。”

寒意從大家的脖子那裡圍來,小魚睜開了眼睛。

“一直我都知道自己不是瞎子,我夢裡看到的星星月亮是真正的星星月亮,可是,我的家人都死了,我村民也死了,我不想面對,所以閉着眼睛。”

詩詩說:“小魚,我們不是不想帶你走,而是你奶奶說你不可以離開這裡。”

“是的,我不可以離開這裡,可是,你們卻可以留下來陪我。”

小魚上前幾步,大家後退幾步,柯良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個情景很好像,幾個很強壯的成年人,面對一個長的像五六歲的孩子,卻害怕萬分。

小魚說:“我已經說了,要你們留下來陪我玩。”

“幾天?”柯良那個笨蛋居然在這個時候和小魚討價還價。

“一輩子”

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呼喊:“你們快逃,小魚已經睜開眼睛,他現在不於是從前的小魚了,你們快跑啊!他會殺了你們的。”

是小魚奶奶的聲音,大家聽了一驚。

同時,黑寶也用力的往小魚一撲,小魚一個巴掌把在空中騰起撲來的黑寶給打在地上,秦錦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去,一把抱回了受了傷的黑寶。

大家回過頭去,拼命的跑。

小魚並沒有在後面追,可是,大家都感覺到脖子有人哈氣,像是小魚就伏在大家的背上一樣。

沒有人敢停下來,路越跑越亂,森林那麼大,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四人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森林裡亂竄,小魚的呼吸還是在自己的周圍,夜慢慢的下來了,四人終於停下來,這樣漫無邊際的跑下去,只會讓自己累死。

柯良停下來喘息說:“反正是死,也要找一個容易一點的死法,這樣活活累死實在沒有必要。”

陸子明說:“你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會死呢?算了吧!你不是還有什麼家傳寶貝。”

說到這裡,柯良一下子想起了家傳寶貝,他問秦錦:“快把耳環拿出來,說不定能抵一會兒。”

耳環從秦錦的懷裡一拿出來,就紫光大盛,大家看着耳環什麼也不說。

四人背靠着背,聽到有一種沙沙聲從地下傳來,像是挖土的聲音。

秦錦說:“不好,小魚召喚村民了。”

“那小子啊,打不贏我們就叫那些殭屍出來嚇人,你以爲我會怕啊。”柯良強撐着說。

“不怕你爲什麼要發抖啊!~”陸子明諷刺他。

“什麼發抖,我這是讓涼風吹了有點感冒罷了。”

詩詩說:“行了,兩位大俠,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吵架。”

“你懂什麼,吵架是放鬆心情。”

這兩個男人難得這麼異口同聲。

秦錦卻不理他們,正在細心的照看着受傷的黑寶,或者這一次就是絕境,可是,從前那麼多的絕境都一一的走過來了,但每一次都是因爲有黑寶幫助,這一次,連黑寶都已經受傷了,那誰來幫助自己呢?

人在這個時候,都會想到自己有家人。

她想到了慈愛的外婆,出車禍的爸爸,還有遠走到英國的母親。

那些人的臉在她的面前轉來轉去,她心裡想,如果真的死了,也許也看不到爸爸,柯良的爺爺說了,死在這裡的人,連靈魂都得不到照顧,會永遠困在這個地方。

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做完,大家都還這麼年輕,充滿了青春和希望,怎麼可以死呢?

但森林裡已經出現了很多人,當然,那不是人,是屍體,四人看着那些屍體從四面八方涌來,居然都同時很慶幸沒有四處亂跑。

柯良說:“早知道他們這麼大的陣容,我們又何必剛剛跑的那麼拼命。”

陸子明居然也同意這個觀點:“我發現其實殭屍也沒有那麼可怕。”

“我已經被嚇得麻木了,我就不相信還有什麼事情能再嚇我了。”詩詩說。

大家都緊緊的靠在一起,看着那些死人村民越來越近,柯家的耳環和詩詩的手鐲似乎還可以起一定的作用,他們現在還不敢太靠近。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全都已經放鬆心情,聽天由命了。

“你說我們逃出去的機會有多大,要不要下下注。”柯良百般無聊,居然這樣說。

所有人都相視苦笑,感覺自己逃出去的機會已經爲零了。

一個很尖銳的聲音響起了:“我下注,你們全都能逃出去,我下一千萬。”

四人都驚呆了,實在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還會外人說話,

隱約中,聽到有經文傳來,那些屍體似乎很痛苦,慢慢的倒地,那些經文越來越響,果很多屍體都慢慢的退了回去,消失在森林裡。

還有人影在竄動,有人在樹上灑一些粉末,一時間,四人不知道到底外面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救的。

但卻只見柯良一臉死灰,比剛纔讓鬼圍着的時候還要怕的厲害。

果然,只見一個人影飛撲過來,對着柯良的臉,左右開弓,狠狠的兩巴掌打得柯良都不敢出聲。

秦錦一看,是上次在公路上打柯良的母親,陸子明也認識,只有詩詩驚呆了。

秦錦悄悄的說:“柯良的媽,沒有關係。”

詩詩似乎不相信,那個美婦人居然是有那麼大的兒子。

“她是怎麼保養的,怎麼可以這麼年輕。”詩詩輕輕的問秦錦,沒有想到讓柯良的母親納蘭靜給聽到了,忙跑上去,對着詩詩說:“你真有眼光啊!看得出我保養的好。”

事實轉變的太忽然,連陸子明都不知道怎麼去想。

居然還有一個人從樹下躍下來,是那上灑粉末的人,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大肚子,禿頂,但是柯良好像怕的更厲害了。

果然那個男人走過來對柯良又是兩巴掌,柯良很委屈的躲在秦錦身後,正在和詩詩討論化妝品的納蘭靜看到了,衝上去,對着那個男人就是兩巴掌:“你憑什麼打我兒子。”

“那也是我兒子,爲什麼你打得,我就打不得。”那個禿頭中年男子居然是柯良的爸。

“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可以打我兒子。”納蘭靜果然很強悍。

男人有點委屈,不過也沒有辦法,只有惡狠狠的看着柯良,柯良有母親撐腰,不怎麼怕了,對着爹媽說:“爸,媽,這麼多人,你們就不能回家打我啊,也要給我留點面子吧!”

那男子好像已經恢復了風度,他雖然長得有點醜,但他忽然能恢復很儒商的樣子。

他含首對大家打招呼說:“大家好啊,我叫柯家寬,是柯良的老爸,雖然我長得比較醜,但我實在是他的親生老爸,柯良像他的爺爺。”

大家都偷偷的忍着笑,感覺柯家真是一家裡怪人。

詩詩忽然醒過來,大聲的說:“柯家寬,就是我們城裡的那個商業奇才,飛鴻集團的董事長,天啊!!!柯良,你是有錢人啊!!”

納蘭靜更高興了,摸着詩詩的小手恨不得說一百萬次:“你真有眼光。”

柯良在一邊說:“爸媽,你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柯家寬好像很不高興:“你以爲我願意來不成,如果不是看在你爺爺的份上,我就任你死在這個窮鄉僻壤裡了。”

“爺爺。”四個人一起說。

“是啊,昨天夜裡爺爺託夢給我,說是你們遇到了危險,給我指了路,讓我來救你們,哼,柯良,我不是讓你好好的上學,不要玩這些裝神弄鬼的玩意兒嗎?你怎麼就是不聽呢?”柯家寬好像很生氣。

“可是,爸爸,你不是一直都不相信這個世界有鬼神嗎?你怎麼會救我們,你灑的是什麼粉?”柯良一臉的不解。

納蘭靜扭着柯良的耳朵說:“你是不是豬啊!柯家人中會有無神論者嗎?你爸一身那麼好的捉鬼功夫,怎麼會不相信鬼,如果不是他的道行很高,我堂堂的驅魔族人的公主,怎麼會嫁給他。”

大家都看着柯良那震驚的扭曲的臉,覺得他很可憐,從小就被騙到大,現在才知道真像。

“可是,你們都不讓我學道術。”柯良幾乎在怒吼。

“我們不讓你學道術,也因爲,你的姐姐出事的緣故啊!”

“什麼,我還有姐姐?”

柯家寬現在好像願意把什麼都告訴柯良了:“我們柯家世代捉鬼,視爲已任,但是,捉鬼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有時候搞不好會讓惡鬼報復,你的奶奶,也就是我媽媽,是一個什麼也不會的普通女子,正是因爲我目睹了她被惡鬼殺死,所以,我纔會拼命的學殺鬼。”

柯家寬嘆了一口氣:“你爺爺退休後,我繼承了家業,開始一心一意的捉鬼,爲了不再出現你奶奶的悲劇,我找的老婆都是會驅魔的女子,也就是你媽,她是驅魔一族裡的公主,我們一見鍾情,並肩捉鬼,爲民除害,那真是一段意氣風發的日子。”

納蘭靜擦了擦眼睛,表情悲痛起來,看來那段日子記憶猶新。

“後來,我們生了你姐姐,小如,她是一個特別有天份的孩子,如果她不死,或者是柯家最優秀的驅魔人,但是,小如她還是被惡鬼給害死了,我們遇到了一個強敵,差點一家三口全被殺死,好在我們抵抗力好,但小如,才兩歲剛會走路的小如,卻死了。”

氣氛變得很悲痛了。

“你媽痛不欲生,我也一樣,我們全身心去報復惡鬼,直到懷上了你,你媽開始不願意再去驅魔,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你出生以後,我和你媽什麼也沒有說,就放棄了捉鬼這個工作,開始投身於商界,說到底,還是害怕再重複悲劇,我們這個家庭不能再這樣反覆的上演悲劇了,我於是千方百計的阻止你學道術,不知道是不是遺傳的,偏偏你又對捉鬼那麼感興趣,唉,早知道你這麼喜歡捉鬼,我爲什麼要放棄柯家的責任,受到報應,讓祖師拿走了我的英俊。”

柯良紅着眼睛對爸爸說:“對不起,爸爸,我一直都讓你費心了。”他實在沒有想到,平日裡那個胖胖的,老和媽媽鬥嘴的爸爸,爲了自己的安危居然有勇敢放棄家庭的責任。

不過柯良還是多了一句嘴:“老爸,你有過英俊嗎?”

柯家寬對着柯良的頭就是一拍,然後又認真的說:“好在爺爺昨天叫我們來救你們,不然的話,今天你們就真的危險了。”

“爸爸,就你們兩個人來救我啊!你剛剛灑那個粉是什麼啊!”

“剛剛灑的是引魂香,把那些死人引回去,不過,當然不是我和你媽兩個人來,我們的力量可以對付這些死人,卻沒有力量對付陰童,那個孩子只有一個人能對付,好在我已經請她來了。”

果然,林間的小路上,有兩個身影慢慢的走來,手裡還抱着一個人。

走的近了,大家都看清楚,原來是一個尼姑,她看起來五十歲左右,表情很平靜,嘴裡頌着經文,原來剛剛的經文是她念的,在她的身後是小魚的奶奶,雙手合十,樣子很誠懇,而這個尼姑的手裡抱着的是小魚,他的眼睛已經閉上。

詩詩看見小魚激動的問:“師太,小魚是不是死了。”

“沒有,我只是把他催眠了。”

可是,秦錦在黑暗中聽到這樣的聲音,再仔細打量那個尼姑,越來越不敢相信的眼神出現了。

秦錦往後退,像是嚇到了,黑寶掉到地方,卻親切的對着尼姑奔去,而秦錦卻因爲驚嚇而倒在了地上。

尼姑很平和的望着秦錦,輕輕的喚道:“錦兒,你還好嗎?”

“不不,這不是真的。”秦錦尖叫着。

柯良一把抱過秦錦,問:“怎麼了?”

納蘭靜輕輕的說“那個尼姑是秦錦的媽,我們都認識很多年了。”

輪到四個小輩吃驚了,沒有人知道自己的長輩到底瞞了多少事在自己身上,於是每個小輩的眼裡都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樣子。

“不,你不是出國去了嗎?爸爸死了後,我親眼看你上的飛機。”秦錦對着她媽媽喊。

那個尼姑輕輕望着遠方,然後對着秦錦說:“孩子,你剛剛回到了自己的家啊!這裡纔是你的老家,你的根。”

秦錦的家在這個村子裡。

尼姑說:“我一生下來,就是一個剋星,剋死了父母,巫曾經說過,一切和我親近的人都會招到惡運,因爲我是受詛咒而生的,後來,村裡招到卡嘣的魔手,但我和小魚卻活了下來,我有幸得到一個陌生的老奶奶,也就是你後來的外婆的幫助離開了村子,到了外面,認識了你爸爸,雖然我一再的逃避他,可是,這是我的劫難,也是你爸爸的劫難,我們還是逃不過愛,不顧外婆反對而結婚,最後生下了你。”

尼姑似乎有些激動,唸了幾句佛,然後又平靜的說:“可是,他死了,和我親近的人果然都說了,下一個應該是你,外婆爲了幫助我,就讓我離開你,去了一間尼姑閹出家,爲了你能活下去,我只有離開你,我是剋星,只能爲了你們遠遠的祝福。”

“但是家寬說你們有難,我就出來了,因爲我知道對付陰童的方法,小時候我常哄他睡覺,那個小時候小魚還很小,他醒的時候常常會在身邊發生一些怪事,而只有我能哄他入睡,事隔多久,小魚還是沒有長大,聽了我的催眠曲還是能睡着。”

“陰童?”柯良好奇的問。

“是的,陰童,就是陰間的童子,不屬於我們活人,能指揮死人,有無窮的力量,卻不能離開陰地而生,小魚是巫對小魚家庭的報復,小魚的奶奶不願意做教徒。”

“切,巫一點都不民主。”柯良不滿的說。

秦錦似乎現在才從震驚中醒來:“你沒有出國,一直躲在尼姑閹裡修行,可是,爲什麼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來看過我。”

“我根本不敢來看你,生怕你會被我連累。”

“那你現在又來看我。”

“那是因爲你受到了卡嘣的追殺。”

“什麼?卡嘣追殺的那個人是我?”

“是的,你是這個餘家的後人,卡嘣要追殺的對象。”

這下輪到所有人吃驚了。

“我的母親是餘大富的弟媳,也是受餘家的人,他們在我生下不久之後就死了,但是卡嘣的屠殺並沒有放過我,因爲我畢竟是餘家後人,幸好我有老奶奶相救逃了出去,又生了你,詛咒因爲我是孤星所以不能傷害我,卻因爲你是普通女子,而對你生效,我想那塊紅緞能走出去,都是已經安排好的,如果詛咒要殺人,就一定要盡任何方法去完成。”

秦錦呆着不語,對她而言,這個夜晚實在來的太過離奇了,首先,她要相信柯良的父母是高級驅魔人,再者要相信自己的母親已經做了尼姑,最後,最無法讓她接受的是,她居然是這麼偏僻的小村裡出來的所謂的餘家後人,而那個女鬼的追殺,居然全是衝着自己來的。

詩詩輕輕的拉着她的手,生怕她會昏倒。

秦錦呆呆的說:“女鬼要殺的是我,可是,爲什麼會殺到別人,爲什麼會殺了藍綺,纏了瑛琪,爲什麼會牽連到這麼多人?爲什麼不衝着我來,殺了我就算了。”

“卡嘣是不會放過你身邊的任何親近的人的,不然我們的村子也不會全部招到了毒手。”

“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那個女人,她是一個魔鬼,她是最噁心最歹毒的鬼。”秦錦失聲大叫,對那個卡嘣的女鬼充滿了恨意。

納蘭靜忽然說“我們快離開吧!我感覺這個森林不能久待,好像到處都有魔氣。”

柯家寬點點頭:“是的,趁十二點沒有到,我們快走。”

於是,尼姑放下小魚,對小魚的奶奶雙手合十,然後就說:“你自己保重!”

小魚的奶奶也抱着小魚消失在樹林裡。

柯家寬在前帶路,大家走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出了森林,似乎那個森林並不大,可是,柯良他們跑了一天,也沒有跑出去。

一出森林就看到停在路邊的越野車,看到那一個美麗的越野車,柯良他們這些小輩的心裡都像是得到了很重的安慰一要,天啊,終於看到了現代化的產品,去那個村子幾天,人都不知道自己活在哪個時代,忽然看到一個現代化的汽車,那種從心底發出的感動,真不是用一般言語能形容。

柯良一邊上車,一邊對自己的父母說:“回家後,能不能給我也搞一臺這種車,我實在感覺這車太棒了。”

大家都坐定了,還是由陸子明開車,車子一起動,就馬上飛奔着離去,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一行沒有幹掉那要命的卡嘣,但是無論如何,能撿到一條小命已經是萬福了,沒有人還敢抱怨,但沒有人感覺到難過,彷佛能活着出來,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多活一分鐘也是好的,汽車的車燈是那麼的明亮,越野車裡人擠的滿滿的,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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