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鶴城以北的一片山嶺上空,一隻翠綠色的小鳥振翅而來,朝着猿鶴城的方向急匆匆飛去。
中途,這隻翠綠小鳥,忽然與一隻紅眼怪鷹空中相遇。
按理說鷹類猛禽,一向喜歡捕食鳥雀,可奇怪的是,這隻個大凶猛的怪鷹,竟對下方飛過的翠綠小鳥視若無睹,徑直朝着小鳥飛來的方向振翅而去。
遠遠的,就見那個方向的山山嶺嶺間,一大片灰濛濛的土塵從北而來,翻滾升騰上了一片密林的上方,彷彿那片密林之中,正有大隊人馬疾行……
翠綠小鳥一路向南,飛過了一片片被朝陽染紅的大小湖泊,最終落向了猿鶴城的北城牆。
寬闊的城牆上,迎風肅立着一個個佩刀持槍的黑甲護衛,他們神情緊繃,偷瞄着停落在王動掌心上的翠綠小鳥。
“去吧,你自由了。”
王動和“啾啾”低鳴的小鳥對視了片刻,手掌向上一拋,被他用御獸心經控制住充當眼線的小鳥如蒙大赦,眨眼間飛遠。
他遙望着北方沉聲道:“他們來了!”
“增援的御獸山弟子來了?”
站在王動身旁的兩個煉氣境弟子不由的呼吸急促,城牆上的那些護衛更是一個個如臨大敵。
“沒什麼大不了,不用緊張。”王動看向左右安撫了衆人一句,轉身朝着城牆內高高聳立的四座塔樓頂層打了個手勢。
分別守在四座塔樓頂層裡的四個煉氣境弟子,紛紛抱拳表示明白。
王動轉回身上前一步衝着城外樵夫裝束的李林四人一揮手,“即刻出發,之後靜待時機,按計劃行事。”
“是。”城下的李林四人齊齊拱手,挎着柴刀扛着拴有麻繩的扁擔,朝着北方的那片山嶺走去。
目送四人走遠,王動揚聲道:“從現在起,所有人外鬆內緊,按部就班各做各事,只待賊人近在城下的那一刻,聽我號令!”
“是……”
聽着附近齊刷刷的鏗鏘迴應聲,王動對此戰信心十足,單手按着牆垛眯眼冷笑道:“御獸山弟子?哼哼,我讓你們來得去不得,一個也走不了!”
駐守在猿鶴城的青羅弟子共有三十一名,除了包括他在內的十一名煉氣境弟子,還有羅玉蘇櫻等二十名鍛體境弟子。
單說十一個煉氣境弟子,被他分成了幾組分頭行事。
據他判斷,御獸山弟子從北而來,不可能捨近求遠繞到西、東、南三個方向進城,十之八九會直接趕到北面的城下。
而城裡的八座塔樓,如此一來只有北邊城牆裡的四座能夠發揮作用。
所以,他指派了四名煉氣境弟子,守在北牆內的四座塔樓頂層,操控着四隻陣盤聽候命令偷襲城下之敵。
而扮作樵夫的李林四人,從用不到的四座塔樓裡拆下了四隻陣盤,一人一隻收在了儲物袋裡,他們將要埋伏的地點,就是那些御獸山弟子途經的那片山林。
一旦有御獸山弟子逃向那邊,切斷了對方退路的李林四人,突然拿着四隻陣盤現身,至少能夠襲殺絕大多數逃向那邊的御獸山弟子。
至於剩下的漏網之魚,前有李林四人的陣盤攻擊,後有他帶人追殺,定會全軍覆沒……
……
北方的山林中,爲數二百多人的一批御獸山弟子,騎着一頭頭靈獸先後衝了出來,後方揚起了烏煙瘴氣的滾滾土塵。
奔行在前帶隊的二人,騎着兩頭樣貌猙獰“呼呼”喘粗氣的黑虎,都是三十歲上下的年紀。
左邊身材
魁梧的男子名叫厲川,煉氣境九層的修爲,右邊短小精幹膚色黝黑的男子叫做沈巖,煉氣境八層的修爲。
二人都是御獸山煉氣境弟子中的佼佼者,實力比已死的贏耀只強不弱。
前行中,一隻怪鷹俯衝而來,厲川胳膊一擡任由怪鷹停落。
和王動臨時控制爲眼線的翠綠小鳥不同,這隻樣貌兇狠的怪鷹是他馴養了多年的靈禽。
他瞪着眼睛和怪鷹的紅眼對視片刻後,振臂放飛了怪鷹在上空盤旋隨行,回頭衝着後方的御獸山弟子們笑道:“猿鶴城一切正常,大家放慢速度,最多再有半個時辰便到了。”
跟在後面的二百多個男女青年頓時一陣歡呼,操控着各自靈獸慢下來的同時,一張張風塵僕僕滿是疲憊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可算要到了,這幾個月來,吃不好睡不好只顧着趕路,我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是啊,等到了猿鶴城安頓下來,我呀,別的先不做,首先要好好的睡上一覺解解乏。”
“我不一樣,睡覺前先要洗洗滿身的酸臭,再飽飽的吃上頓好的。”
“喂喂喂,聽說落天河這一帶水產豐饒,肯定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美食等着我們呢。”
“哇,美食啊,饞的我口水都流下來了,好期待啊……”
聽着身後亂糟糟的嬉笑聲,和厲川騎虎並行的沈巖笑道:“師兄你瞧,大家顯然都累壞了。”
厲川點了點頭,如釋重負道:“是啊,這一路上大家辛苦了。”
沈巖笑了笑,和厲川一邊帶隊朝着越來越近的猿鶴城趕去,一邊欣賞着周圍倒映着藍天白雲的大小湖泊景色。
就在這時,一女三男四個年輕的樵夫越來越近的走了過來,沈巖皺了皺眉:“落天河這一帶,也有人砍柴爲生嗎?”
厲川看了看身後越來越遠的大片山林,回頭瞥了一眼避讓在前方不遠處的四個樵夫,搖頭笑道:“落天河這裡怎麼了?樵夫砍柴爲生也沒什麼稀奇的,你呀,太過多心了。”
沈巖笑道:“我也沒想別的,只是好奇這裡的風土人情,你看這裡大大小小的湖泊無數,卻是沒有人泛舟捕魚,偏偏要進山砍柴,真是浪費了。”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厲川猛的一驚,環目四顧,發現遠近的一片片湖泊中,微風吹皺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不時能看到一尾尾肥魚躍出水面,可想而知湖泊裡的漁產豐饒。
然而這一片片湖面上,卻是沒有一隻漁船,不見一個漁夫。
“停!”
厲川猛的揚手,跟在後面的御獸山弟子們鬧了個手忙腳亂,急忙控制着各自的靈獸停下,二百多人騎着二百多隻靈獸鬧哄哄的擠在一起。
“怎麼了?”沈巖看了看身後,回頭忍不住問道。
“跟我來,”厲川招呼了對方一聲,騎着黑虎直接來到了四個樵夫近前,不明就裡的沈巖跟了過去。
厲川居高臨下的看着其中一人,態度和藹的問道:“這位兄弟,你們是要進山砍柴嗎?”
“是啊,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被問到的青年樵夫拍了拍斜插在腰裡的柴刀,翻了個白眼不怎麼客氣的回了一句。
厲川倒也沒有生氣,人家雖然是不能修行的普通人,可在猿鶴城裡也不是沒見過他們這樣的御獸山弟子,一來嚇唬不住人家,二來也沒必要對人家擺什麼御獸山弟子的架子。
他只是問出了心裡的疑問:“我只是好奇,或遠或近的那些湖裡大魚小魚不少啊,爲什麼不見有人泛
舟撒網呢?”
“你一看就是個外鄉人,根本不曉得我們這裡的鄉情嘛。”
青年樵夫瞟了他一眼,咧嘴笑道:“我們這裡啊,魚呀蝦呀司空見慣,要捕大魚都會去南面的落天河,湖裡的這些魚在你們看來不小,我們卻是沒人放在眼裡。”
說到這裡,他看着身旁的三個同伴,翹着大拇指,指了指黑虎背上的厲川,撇嘴搖頭道:“連這個也不懂,呵呵呵……”
“外鄉人嘛。”其餘三個樵夫笑嘻嘻的直搖頭。
厲川點了點頭,擡手攔住了滿臉怒氣正要出聲呵斥的沈巖,衝着四個樵夫笑了笑:“多謝爲我解惑,再見。”說罷衝着身後的御獸山弟子們一揮手,“走!”
二百多頭靈獸從身旁先後呼嘯而過,“轟隆隆”的蹄聲漸漸遠去,灰頭土臉的四個樵夫撲打着烏煙瘴氣的土塵,繼續上路朝着北面的山林而去。
走出老遠後,唯一的女樵夫長出口氣,一陣後怕道:“多虧李林你機警,否則方纔就危險了,壞了王動的計劃不說,我們四個的小命也一定交代在這裡了。”
“是啊,我方纔腦袋裡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應付,多虧有李師兄在。”其他兩個青年樵夫滿臉的後怕,目光敬佩的看着李林。
李林回頭看了看,擦着流到脖子裡的冷汗道:“要不是曾被王動帶着見過一些風浪,我方纔也一定蒙了,你們不知道,我的兩條腿現在還在打顫呢。”
扮作樵夫的關玲玲三人相繼笑出了聲,緊張的心情輕鬆了不少,跟在李林的身後,加快腳步朝着北方不遠處的那片山林走去。
一邊走,關玲玲一邊問道:“李林,你覺着我們能夠完成王動的指令嗎?”
李林回頭笑道:“一定能,我們一人一隻殺人利器,如果這樣都不能截殺喪家之犬的幾個御獸山弟子,咱們有何臉面去見王動?”
關玲玲三人紛紛點頭,覺着李林說的沒錯,他們對王動的種種佈局充滿了信心……
……
獸提踏地的“隆隆”聲,在猿鶴城北面的城牆外漸漸停下,二百多名御獸山弟子騎着靈獸鬧哄哄的擠在城下,一個個滿臉興奮的東張西望,也有人仰視着護衛林立的城牆上指指點點。
帶隊的厲川沈巖相視一眼,沒有制止身後興奮交談的一衆同門,都到了自家的地頭上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厲川催動座下的黑虎上前幾步,衝着城頭上,被二十幾個獸皮裝束的年輕人簇擁在中間的魁梧青年拱手喊道:“厲川、沈巖,奉師門之命,帶領二百三十六名弟子趕來支援,這位師弟……”
之所以稱呼對方“這位師弟”,是因爲城牆太高看不清對方的臉面。
再說了,御獸山的煉氣境弟子足有一千五百多人,他也不可能人人都記得,更可況長年被外派在各個城池的那些煉氣境同門了,這麼稱呼倒也算不得失禮。
然而他的話還未喊完,就見城頭那青年哈哈大笑,不緊不慢很是熱情的喊道:“原來是衆位師兄師弟到了,來人啊……”
城下的御獸山弟子們頓時安靜了下來,擠在一起滿臉期盼的仰視着城牆之上,一個個高興的想着,還是咱御獸山的弟子之間有情有義,看着,這是要隆重迎接我們進城啊。
厲川雖被打斷了喊話,但並沒有生對方的氣,覺着城頭上的那個師弟熱情豪爽,進城後一定要和對方好好地近乎近乎。
他忍不住回頭和沈巖相視一笑,哪知就在這時,城頭上方猛的響起一聲吼:“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