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夜色和海浪聲的掩護,王動帶着於小果一連找過了四座小島,天色都已經矇矇亮了,卻始終沒有發現鍾靈兒一組人的蹤跡。
二人駕着小木筏,又來到了一座較大的荒島上,本來也沒報什麼希望,說好了如果這座島上再無發現,那麼今日就到此爲止打道回府了。
然而運氣,往往會在你不抱希望的時候來臨。
遠遠地,一片樹林後的山腳下,透着紅濛濛的火光,顯然有人在宿營。
王動讓於小果躲到了樹上,他一個人穿過樹林,悄悄地來到了離着營地有些距離的一片草叢裡。
一看之下,王動便是一樂,發現圍着一堆篝火宿營的,正是鍾靈兒和她的追隨者們,人數約四十。
發出輕微爆鳴聲的火堆旁,一個懷抱長劍的青年走來走去,時不時地打着哈欠,自然是守夜的崗哨。
而和衣而眠的鐘靈兒等人,躺在火堆周圍酣睡正香,王動敏銳的注意到,即使在睡覺,背對火堆的鐘靈兒,手裡也抓着法劍,警惕性很高。
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形,腦海中迅速確定了進和退的路線,之後忽然跳出草叢,故意弄出了一點動靜。
“什麼人?”放哨的青年猛地清醒過來,然而剛一轉身,還沒等他拔出法劍,飛來的一道黑光,已然射進了他的胸膛。
被弩箭射翻在地的這名青年一時間沒死,手捧血淋淋的胸膛,瞪着衝向火堆披風飛揚的矯健男子,嘶聲大叫道:“有刺客……”
火堆旁的鐘靈兒第一個驚醒,然而她剛一睜眼,就見一個人影已然衝到跟前,一隻弓弩脫手而出,帶着呼呼的風聲,劈頭蓋臉的砸向她。
唰!
寒氣森森的法劍猛地出鞘,一道劍光閃過,硬木做成的弓弩應聲而斷,砰的砸中火堆,激起了大蓬火星子飛濺,如同煙花猛地爆開。
滾離火堆的鐘靈兒嚇出了滿頭冷汗,她剛剛蹦起來,卻見失手那魁梧男子動作迅猛靈活,兩個箭步追上來,身形陀螺般的滴溜溜一轉。
倉!
清脆悅耳的拔劍聲,龍吟一般!
鍾靈兒剛退出一步,一道飛起的劍光,如同天外飛仙,已然迎面刺來。
她驚叫一聲偏頭一閃,森冷的劍鋒,緊貼着她耳畔走空,割斷的一縷鬢髮,直接被彎月一般,迴轉的劍光斬斷。
沒等她喘上半口氣,流星般的劍光又已飛來。
她連連倒退,使勁渾身解術,揮動來不及發出劍芒的法劍,拼命抵擋着對方刺來的快劍!
這時候,她的那些追隨者已然驚醒,發現鍾靈兒正被一個身法很快的傢伙逼得步步後退,他們或是拔出法劍,或是舉起弓弩,準備瞅準時機幹掉這個刺客。
其中一人藉着漸漸放亮的天色,忽然看清了王動的樣貌,失聲大叫道:“是諸葛居!他是諸葛居!”
衆人譁然,沒想到他們口中的縮頭烏龜,居然出頭了,更讓他們震驚的是,沒想到諸葛居的近身劍法,居然這麼快!居然這麼犀利霸道!
他們有心幫忙羣起攻之撂倒諸葛居,但是諸葛居正纏着節節敗退的鐘靈兒追着打,他們生怕誤傷了鍾靈兒,所以急的大呼小叫,呼喝叱罵,好像一羣熱鍋上的螞蟻。
而直面王動快劍的鐘靈兒,披頭散髮香汗淋漓,招架起來越來越艱難,就見一把精光閃閃,游龍般的長劍,在“諸葛居”的手裡,簡直都玩活了。
左一劍,右一劍,上一劍,下一劍,反手撩出又一劍!
走空的上一劍,招式還沒有用老,緊隨其後的下一劍,又已迫在她眉睫,一劍又一劍,銜接緊密風雨連綿,簡直無懈可擊。
王動使出的,正是學自夏君臨的刺影十三劍,而且他早就將刺影十三劍,練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畢竟他自悟出了快刀連斬,有這個底子在,習練快劍也是極其容易。
頃刻間,只聽法劍凌厲的破風聲,尖銳刺耳如同鬼嘯,唰唰唰不絕於耳!
更見連綿如雨的劍光,好似銀蛇狂舞,幻化出了一團團縱橫交錯的銀色光輪,一劍快似一劍,逼得鍾靈兒根本沒時間積攢釋靈力釋放劍芒!
非但如此,她防住了刺向她要害的劍光,卻無法兼顧不斷地刺中她胳膊腿的長劍。
所以還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她已是衣衫殘破,渾身鮮血淋漓!大傷小傷無數!
“人常說諸葛居膽小如鼠,沒什麼真本事,只有一張胡吹牛皮的破嘴,可誰又能想到,他近身之下,一手快劍居然如此犀利無雙,便是我也難以招架,連個還手之力也沒有。”
鍾靈兒花容失色,她沒想到對方不出現則已,一旦出現,便是以這種霹靂雷霆的近戰方式偷襲,揚長避短剋制住了她的遠程劍芒之威。
偏偏近身戰,是九成九修士的薄弱之處,她也沒有例外。
所以她焦灼不安,暗暗猜算着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苦思着如何才能擺脫狗皮膏藥般纏着她的“諸葛居”,一旦拉開距離,對方的快劍便不足爲懼了。
她卻不知道,若不是王動要留她活口另有目的,只憑一把法劍,只需以劍做刀來個快刀連斬,一招之下便能取她項上人頭。
然而她剛這麼一分神,臀.部又中一劍,她再也不敢走神,拼勁全力艱苦的應戰着對方。
兩劍相擊的交鳴聲,鏗鏘震耳,急促連綿,疾如狂風驟雨。
一團團爆出的銀色火花,在二人之間的劍光中,猶如一隻只雷果,驟然開花,耀人雙目。
就在鍾靈兒退到山腳,感覺最多再有三劍,自己便會死在對方劍下的時候,就見對方或許是激動,居然馬失前蹄絆倒在地!
鍾靈兒目露喜色,立馬遞出長劍,想要結果了這個快劍無雙的瘋子,卻見一道劍光,宛如毒蛇吐信,自下而上,飛也似的挑來,一劍便刺中了她的大腿內側。
“啊!”鍾靈兒翻身倒地滾出老遠,一時間渾身是傷失血太多,丹田裡的靈力,居然提不起來一點。
王動暗道差不多了,撤,他翻身蹦起來,摸在手中的黑石頭砸向堵路的人羣,大喝道:“看法寶!”
法寶???
大呼小叫的衆人下意識紛紛閃避。
鍾靈兒一愣,她也沒有反應過來。
然而等大家回過神來再看,險些氣的骨折!
就見身後青色披風飄揚,蝙蝠一般的“諸葛居”,雖然一瘸一拐,跑路的姿勢極爲難看,但是依舊以旁人追之不及的速度,兔子般的躥進了樹林,身形晃了幾晃便沒影了。
人雖不見了,但氣急敗壞的咒罵聲傳了出來:“嘿,關鍵時刻馬失前蹄,若不是我崴了腳,鍾靈兒,你一定會和金無淚的下場一樣,被我偷襲殺死!”
“金無淚被他偷襲殺死了?!”鍾靈兒癱坐在地上,神情很是震驚,下一刻暗暗點頭。
“近戰之下,我都不是諸葛居快劍的敵手,金無淚自然更加抵禦不了,被他偷襲殺死也在情理之中。”
想明白這些,她看着呼喝叱罵着正要追去的一羣手下,有氣無力的叫道:“都站住,諸葛居狡猾多端擅於偷襲,他那一手快劍,近身之下太厲害了,你們別去冒險,隨他去吧。”
經此一戰,一向心高氣傲的鐘靈兒,正視起了一向被她鄙夷爲懦夫王八蛋的諸葛居。
殊不知真正的諸葛居
,早就蹲在奈何橋上賣黃豆去了,而這個諸葛居,是個冒牌貨。
一羣人冷靜下來後,紛紛感到後怕,諸葛居的近身快劍太厲害了,再加上那廝陰險狡詐,一旦他們追進樹林,在劍芒弩箭的威力大打折扣的情況下,還指不定誰死誰活呢。
至此,這場刺殺風波算是過去了。
不過諸葛居雖然刺殺未遂,但是鍾靈兒等人由打那天開始,每時每刻都處在一級戰備的狀態,就連睡覺都睜着一隻眼,而守夜放哨的人,直接增加到了二十個。
他們時刻都在防備着諸葛居再次來襲。
然而玩了一把刺殺的諸葛居,宛如曇花一現,再次銷聲匿跡了。
……
某座荒島,臨海的一片懸崖峭壁,從外面看不出任何異常。
但是,峭壁裡面卻是空心的,有一個人工弄出來的洞穴。
清晨的陽光透過巖壁上的幾個通風口,在有人輕聲交談的洞穴中,形成了幾條淡金色的光束。
於小果坐在王動身旁,輕聲說道:“前輩,再有兩天大賽就會結束,我們就可以離開萬獸海域了。”
王動微微一笑,“怎麼?急着出去嗎?”
於小果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憂鬱,稍稍沉默後換了個話題,“您的修爲,一定大有精進了吧?”
“嗯。”王動點了點頭,看向巖壁的目光有些失神。
前前後後弄到的海量低級肉丹,和兩年份以上的所有低級靈草,統統被他吸盡了裡面的靈力。
時至今日,他曾經被打的一無所有,築基境初期頂峰的法力,終於修煉回來了,而且更上層樓,原本的陰陽法力,反向融合成了可化五行的虛極法力。
這本來是好事,但是回首往事,他忍不住心生感慨,想起了剛剛流落到南海時淒涼無助的一幕幕情景。
“您在想什麼呢?”看到王動發呆,於小果輕輕地推了推他。
“哦,想起了一些陳年往事。”
王動淡笑搖頭,緊接着取出了一張老舊發黃的獸皮,正是他和於小果從劉鬆那裡搜到的古怪海圖。
“是不是有了什麼進展?”於小果眼睛一亮。
王動指了指海圖上鷹嘴形狀的小島圖案,說道:“我一直都在留意,卻始終沒有發現萬獸海域有哪座小島,和海圖裡描繪的這個小島相似。”
“哦。”於小果有些失望,忽然大膽的猜測道:“或許海圖裡的小島,並不在萬獸海域。”
“有道理。”
王動點了點頭,果斷將海圖收了起來,一時間找不到頭緒,那就等以後再說,有緣無緣他不會強求費神。
他收好海圖以後,就把精力放在了大賽結束的事情上。
當初進入大賽,他從葉隨良等人的眼皮子底下矇混過關。
而兩天後出大陣的時候,他還要再一次經歷危險,究竟能不能再次安全度過?事先無人能夠預料到。
他也不能未卜先知,但他從不相信運氣,只相信下的功夫越足,成功的可能性越高,當然,之中還必不可少甘冒大險的勇氣和隨機應變的能力。
所以,他排除一切雜念,從頭到尾一遍又一遍梳理起了自己做過的事情,爭取將其中可能存在的漏洞提前自查出來。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又過了兩天,終於到了新秀爭霸賽結束,倖存者可以出陣的這日清晨。
透過巖壁上的通風口,就見外面的天空裡積滿了灰沉沉的陰雲,卻是無雨,今日顯然是個沉悶壓抑的陰天,或許接下來的幾天,會有一場雷雨交加。
王動站起身,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