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婉君並不知道,她所丟棄的留影石被公孫止水撿到了,和王動返回營地的一路上,她敞開心扉說了好多話,以至於到了最後,她自己都記不清說了些什麼。
可是有一點她能確定,有王動相伴的小半個時辰,是她有生以來最開心,也最難忘的一段時光。
因此,回到營地分開的時候,儘管知道是暫別,以後只要她還活着,那麼她和王動的故事,就會一直繼續下去,可是她的心裡,還是不可避免地充滿了惆悵不捨。
“願得一人心,白首共此生。”
“我這個心願不算過分,不是嗎?”
目送王動被男弟子們簇擁進了一座帳篷,和幾個女弟子站在一起的蔡婉君深深地吸了口氣,擡頭看着藍天,脣邊的笑意越來越濃。
帳篷裡,衆人對自盡身亡的韓若雨譴責不已,石虎和丁勉尤爲憤恨。
王動安撫了衆人幾句,讓他們各自回去做準備,三日後進入封妖嶺地界,還有最後的戰役等着大家。
隨後派了丁勉騎着靈獸獅毛吼,帶着錄有事發經過和蔡婉君證詞的兩枚玉簡,趕往二百里外另一處青羅弟子的營地,將韓若雨的事上報給青離。
青離聞訊後……
……
轉眼過了三天,第四日黎明,天邊剛剛泛白,出發的火紅色信號,已在暗青色的高空中亮起。
王動在內的二十一個築基境修士,分別率領着二十一隊青羅弟子同時出發,越過了冰原北部,齊頭並進踏入了封妖嶺地界。
“殺!”
“去死!”
暴吼聲中,隨着最後一頭鱷龜獸被兩名青羅弟子合擊殺死,血淋淋的地面上,到處都是鱷龜屍體的殘肢碎殼。
王動從被他殺死的兩頭築基境鱷龜獸的屍體上,收了兩顆妖丹,查看了幾名弟子的傷情後,長出口氣道:“沒有傷到骨頭,快點敷藥包紮。”
受傷的幾人疼的額頭冒汗,卻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比哭難看的接受旁人治傷。
王動和其他弟子打掃了戰場,將龜殼,龜膽等戰利品集中裝進了幾隻儲物袋,交給兩個青年,吩咐道:“將這些材料,儘快送到跟進在後方的白,劉兩位師兄手裡。”
“是。”
兩個青年收好儲物袋,騎上兩頭靈獸朝南而去。
如今的冰原已被收復,負責煉丹煉器的十幾個築基境修士,受了青離的指令,分別跟進在一支支負責作戰的小隊後方,保持一定距離提供着後勤支持。
王動目送二人遠去,轉身衝着其餘人揮手道:“抓緊時間原地休息,等他們稍後返回,我們立即出發。”
說罷,坐在一塊大石上,一邊恢復法力,一邊環視四周。
身後,是少見高山白茫茫的冰原。前面,就是封妖嶺的地界。
越過山山嶺嶺極目遠眺,分明能看到東西走向兩側綿延無邊的封妖嶺,如同一條黑色的巨龍橫臥,形成了一片入雲接天飛鳥難渡的魏巍屏障,橫亙在天地之間。
即便這麼遙遠看着,也讓人心生震撼,王動忍不住驚歎大自
然的偉力,相比之下,個人的力量,真是渺小。
可青離和他閒聊時,描素過的封妖嶺地界曾經的美好景象,在修士的大戰和妖族的入侵下,如今飽受摧殘,面目全非。
原本的青山綠水,生機盎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蕭條,滿目瘡痍。
大多數的山峰崩塌,一條條江河改道,一片片本應綠色的植被,如今枯槁成了一片片了無生機的死地,好多地方,都覆蓋着黑色的火山灰。
視線裡的世界失去了鮮明的色彩,變成了單調枯燥的黑白色,彷彿遭受了末世災難的洗禮。一處處窮山惡水的深處,隱約傳來了各種妖族的苟延殘喘聲。
“該死的妖族,一定要將它們趕殺出北莽,還我大好河山!”
王動握了握拳頭,起身跳下大石,連殺兩頭築基境鱷龜消耗的法力,在噬靈大法和陰陽魚氣旋同時發力下,煉化了兩顆妖丹,已經完全恢復。
“王師兄,東西已經交給了白、劉兩位師兄,這是他們的簽收憑證。”
片刻之後,派出的兩名青年騎着靈獸奔跑到近前,二人跳到地上,將一枚玉簡遞給了王動。
王動看過之後收起玉簡,翻身騎上雪兒,帶着十五個青年男女一路向北而去……
就在青羅宗一方行動的同時,御獸山、劍符門、萬花谷,三派的弟子同樣踏入了封妖嶺地界。
……
時光飛逝,四個多月後,隨着各自爲戰的四派弟子節節進逼,退至封妖嶺地界的殘餘妖族,靈智較高的少量倖存者逃回了封妖嶺以北的蠻荒。
而窩藏在封妖嶺以南的深溝險壑之中,出於本能賴着不走的妖族,都是一些沒什麼靈智愣頭愣腦的傢伙。
這些傢伙數量龐大,雖然是四派弟子的幾十倍甚至上百倍,但是由於腦袋不怎麼靈光,在沒有高智慧妖族的帶領下,一茬一茬又一茬,死在了修士的靈符法術飛劍弓弩之下。
而四派弟子,在圍剿低級妖族的過程中,也不可避免的各有死傷。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各派弟子死傷的程度,比起冰原上對戰有築基境妖獸帶領的妖族時,已經低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
勝利在望啊,終於熬過來了。
這,是每一個活着的修士的心聲。
劫後餘生,便是欣喜。
要知道如今的低級妖族,對於他們這些活着的修士來說,意味着輕易可以得手的寶藏,斬殺了它們,就會得到各種修煉資源。
但是,妖族構不成威脅了,僥倖活下來的這些仙門弟子之間,卻在暗中醞釀着一場風暴。
封妖嶺地界,和南面的冰原又有不同。
冰原上,四大派的勢力範圍涇渭分明,每兩派勢力範圍的接壤處,每隔一段距離,都會立有一塊界碑。
然而封妖嶺這裡,卻屬於四大派共有,並沒有劃分各自的勢力範圍,這是五百多年前封妖大戰之後,四派祖師商定下的。
原因也不復雜,就是這裡的地形,山嶺交錯地形複雜,不好劃分。
所以在這片公共地域裡,
並不存在誰入侵誰的地盤一說,四派基本上都會各選宜居地帶建有城池。
未遭大變以前,這一座座城池裡,居住着大量平民。
大變以後,平民被四大派遷徙到了各派勢力範圍的腹地,而這些被妖族禍害了的城池,如今就成了四派弟子對殘餘妖族反攻倒算的一處處臨時落腳地。
一日午後,一座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隨處可見各種風乾了的妖獸糞便的城池裡,三個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女,走進了一座纏滿了青藤還算完整的閣樓。
“劉師叔,鄭師叔,李師叔。”
飄蕩着灰塵的閣樓裡,看到三人進來,正在打掃的幾名劍符門弟子,紛紛停下來行禮。
“嗯,剛剛消滅了藏在城裡的青藤妖,你們也累了,下去歇着吧。”三個中年人中,長臉微須的劉鬥倒揹着手說道。
“是。”幾個煉氣境的弟子行過禮後退了出去。
“坐下來說話。”
劉鬥掩上房門,招呼着鄭萼和李華生坐下,低聲說道:“二位,方纔我和其他七位師兄弟商議過了,最遲後天,必須對王動採取行動,不能再拖下去了。”
鄭萼點頭道:“不錯,師門密令暗中生擒王動,如今封妖嶺的戰事接近尾聲,一旦等到越來越少的妖族被殺光,王動必然和其他弟子返回青羅宗,到時候我們再難動他。”
李華生皺眉道:“冰原的時候,我等對戰妖族無暇分身對付他,可現在下手,同樣不容易啊。”
“我們都已經等了四個多月,也沒有等到他落單的機會,而五個影堂的師妹,儘管扮作散修和他頻頻接觸試探,可那小子油鹽不進,根本沒有被色誘的可能。”
“再說了,他非但和十幾個青羅弟子形影不離,而且和青離等人時常保持聯繫,我們一旦動手,必會驚動青離等築基境修士,到時引發青羅宗和我劍符門開戰,我等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鄭萼點了點頭,提醒道:“據說那個王動築基未到一年,自然不足爲慮,可是青離號稱青羅宗築基境第一人,無論是傳聞,還是我等曾經親眼目睹,都是個以一敵幾的狠茬子,要生擒王動,先要解決青離,否則恐生變故。”
劉鬥微微一笑,道:“這一點我和其他七位師兄弟也考慮到了,欲擒王動,先殺青離。”
“在我們有心算無心的設計下,青離再是能打也必死無疑,而青羅宗自然會以爲他和消失的王動,是死在了妖族的手裡,與我們劍符門又有什麼關係?”
鄭萼和李華生神情振奮,忙問道:“我等方纔不在,你和其他幾位師兄弟怎麼計劃的,快說說。”
劉鬥眉頭一挑,取出一張地圖攤開在桌上,指着其中一處冷笑道:“青離帶領的小隊,目前正在這一帶活動,明日,我們三人連同其他七位師兄,悄悄趕到那裡,十個人同時出手圍攻青離一人,十件法寶合擊之下,任他三頭六臂,也必死無疑。”
鄭萼深以爲然點頭。
李華生補充道:“殺了青離,還要將他帶領的一隊弟子滅口才是。”
劉鬥冷笑道:“正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