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艘船上,一道道目光看過來,化身爲諸葛居模樣的王動,瞬間成了焦點。
王動暗中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更有着強烈的自信,他反覆推敲過以往的種種,確定裡面沒有紕漏之處。
所以,他一抖身後的青色披風,半點不怯場的走向葉隨良等人。
按照先前的設想,他那一張大長臉上,還故意流露出了頗爲自得,即將讓衆人刮目相看的興奮神情。
將心比心,這是他對人性的揣摩拿捏。
若真是諸葛居在世,以諸葛居的年紀、閱歷和心性,有了他的這般收穫,定然會是這般得意洋洋,否則便不正常了。
葉隨良四人一看他春風得意的表情,紛紛念頭一動。
尤其是葉隨良,忽然預感到了什麼,莫非這個諸葛小弟子……
這般想着,他忍不住瞟了一眼金船上的死對頭馬行空,發現馬老匹夫的臉色,比狗屎還臭,他頓時明白了什麼。
轉頭再看走到近前抱拳躬身施禮的王動,他黑乎乎的一張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變臉比翻書還快。
“弟子諸葛居,拜見葉長老,拜見甘長老,劉長老,見過何執事。”
王動逐一參拜,態度恭敬的一塌糊塗,就連執事何八姑也沒有遺漏下,給人的感覺,太他媽會來事了。
“馬屁精!”金船上的馬行空不加掩飾大罵一聲。
歸靈劍派的幾百弟子紛紛面色鄙夷。
迴歸人羣的鐘靈兒咬了咬嘴脣,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鄙夷“諸葛居”,她心高氣傲,一向不把同級修士放在眼裡。
但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就拿她來說,滿身的傲氣被“諸葛居”打散了以後,日子稍長,暗中對“諸葛某人”竟然生出了別樣的情愫。
那是一種令她每每想起,便會耳紅心跳的犯賤感覺,偏偏又擱不下,忘不了。
黑船的甲板上,葉隨良衝着高聲見禮的王動擡了擡手,微笑道:“諸葛居,其他生還弟子都彈劾你膽小怕事,整場大賽一直做了縮頭烏龜,你有什麼委屈,要當衆申辯嗎?”
“當衆申辯”這四個字,他語氣咬的極重,王動明白,葉隨良這是要他在人前,狠狠地抽打馬行空的臉面。
他沒什麼好怕的,翻手從腰間的儲物袋取出了一隻四四方方的玉盒,雙手捧起送到了葉隨良面前,大喊道:“弟子龜縮不出,是爲了謀定後動,靜待時機,幸不辱命,早已刺殺了金無淚,他的首級在此,特向葉長老覆命。”
唰!
金船之上,除了少數的知情人,其他幾百人全傻了,尤其是那些剛纔還鄙夷“諸葛居”的弟子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眼珠子都快跌出眼眶。
至於黑船上,原本彈劾王動的百餘名弟子,大張着的嘴巴,簡直能吞下一頭牛,諸葛居真的殺了金無淚?
這這這,怎麼可能?
金無淚可是對方參賽者的領軍人物之一啊,一次性能夠揮出三十六道靈龜劍芒啊。
可這些弟子分明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諸葛居”絕對不敢胡吹大牛,那可是要用事實見真章的。
“打開吧,給大家看看,也讓金無淚的師兄弟們,以目光爲他送送行。”葉隨良微笑着說道,志得意滿的目光看向了馬行空。
何八姑等三人面露笑容緩緩點頭,風水輪流轉,因爲本派的諸葛小弟子,忍辱負重甘背罵名有了大出息,現在輪到他們得意了。
王動應了一聲,取出了用生石灰處理過的金無淚的人頭,託在盒蓋上舉過頭頂,轉着圈的示衆。
生石灰並不罕見,一直被用來處理海獸屍體上挖來的材料,當然也能處理人的屍骨了。
金船上的人不看
還好,一看之下,肺都氣炸了,恨不能將託舉着人頭的“諸葛居”碎屍萬段。
就見陰沉沉的天色裡,被託在盒蓋上的金無淚的人頭,眼睛閉着,滿頭長髮,被人在頭頂上弄出了一左一右,兩個小籠包形狀的髮型,如同兩隻沒長開的犄角,醜死了。
最可恨的是,兩個“小籠包”上,居然還分別插着一朵大紅花。
羞辱!這簡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馬行空臉上的肌肉蹦蹦兒直跳,其他人也恨不能宰了“諸葛居。”
黑船上的弟子們傻了眼,看着諸葛居模樣的王動,他們簡直望而生畏,這小子好生歹毒,對死人頭也不放過,這般糟踐,簡直禽獸不如啊。
可看着捻虛微笑連連點頭的葉隨良,他們也不得不佩服“諸葛居”的馬屁拍的極其到位,看看,都把葉長老拍成什麼樣了,這小子肯定要發達了。
站在遠處並未跟來的於小果鬆了口氣,看來葉隨良等人欣喜之下,並沒有心思細查前輩的底細,果真和前輩料想的一樣。
葉隨良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說道:“收起來吧,你先等在一旁。”
王動照辦,裝起人頭收回了儲物袋,喜色難掩的站在一旁做戲。
葉隨良看向金船上的馬行空,伸出的手掌手指勾了勾,“馬行空,認賭服輸,那截靈脈拿來。”
“給你!”
馬行空恨恨咬牙,取出裝有靈脈的盒子甩飛了出去,深深地看了眼王動。
葉隨良收了靈脈仰天大笑,之後對身旁的兩名長老說道:“呵呵,好久沒有這麼痛快了。”
兩名長老笑着點頭,何八姑拍了幾句馬屁。
葉隨良暢快夠了,指了指站在身旁的王動,環視着百餘名弟子,冷冷的質問道:“龜縮不出?躲貓貓神話?給本派丟人現眼?”
“哼,你們先前對諸葛居羣起而攻之,現在真想大白了,你們誰還有臉再說那些屁話?”
衆弟子紛紛耷拉着腦袋,沒人敢吭聲。
葉隨良斥道:“你們啊,包括那些戰死的弟子劍僕,真應該向諸葛居好好學學,敵方勢大的情況下,你們又都心不齊沒有抱成團,那麼滿可以學習諸葛居,先避過對方的鋒芒靜待時機啊。”
“你們現在再看,諸葛居的所作所爲丟人嗎?是誰笑到了最後?一羣不知變通的蠢貨,滿腦子都是大便,真讓本座失望。”
衆弟子被罵的不敢擡頭。
葉隨良重重的哼了一聲,這般發怒是裝出來的,其實他心情大好,臉上浮現出微笑,語氣親切的開口道:“諸葛居啊。”
“弟子在。”王動趕忙緊走幾步,轉到了葉隨良的對面,抱拳躬身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
葉隨良滿臉讚許之色,笑呵呵的說道:“本座對你有過承諾,只要你給本座爭到了臉面,本座重重有賞。”
唰!
包括於小果在內,所有弟子的耳朵紛紛豎了起來。
葉隨良和一旁的何八姑要來了一隻儲物袋,摘下手腕上的儲物鐲,鼓搗了幾下之後,將儲物袋拋給了王動。
“儲物袋裡,有一千塊上品靈石,還有本座早年築基境時期用過的一柄上品飛劍,是本座對你的獎賞。”
弟子們的眼睛都紅了,上品飛劍,一千塊上品靈石,這獎賞太重了,而且出自葉長老之手,代表的意義絕非等閒。
諸葛居獲得這份殊榮,在同輩弟子之間,足能橫着走了。
王動抓着儲物袋,裝作激動模樣連連拜謝。
葉隨良擺了擺手,語不驚人死不休,故意放高了聲音微笑道:“諸葛居,本座有意收你作個親傳弟子,你可願意?”
嗡!
黑船上的弟子們個個震驚,什麼?葉長老居然主動提出來要收諸葛居爲親傳弟子?嘿,諸葛居家的祖墳簡直冒青煙了啊。
他們恨不得弄死王動取而代之!
而金船上的馬行空等人,看向王動恨得直咬牙,這小子靠着金無淚的人頭上位,簡直該死之極!
王動沒有料到這一出,可對別人來說的天大機緣,對他來說非但沒有半分的吸引力,反而意味着危險。
再說了,即便不會被葉隨良看破底細,他也絕不會屈居人下,他的抱負,豈是一個葉隨良能夠給予的。
不久之後,他就要建立自己的勢力雛形,將來必要爭雄南海,再將來,便是帶着南海無人能夠爭鋒的強大勢力,殺回北莽報仇雪恨。
不過眼下還要再裝一段時日的孫子,因爲他還要混入劍洞,大肆搜刮一番,之後纔是他功成身退的時候。
於是,他裝作滿臉驚喜,連連拜謝道:“謝葉長老栽培,謝葉長老厚愛,弟子榮幸之至,真是三生修來的福份啊。”
葉隨良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身旁的何八姑吩咐道:“十日之後,大賽前五十名弟子便會被送入劍洞。”
“無論諸葛居的排名在不在五十名裡面,三日之後,你都要帶他來本座的洞府,本座言出必踐要收他爲徒,並親手查探他的修行資質,根據他的資質,傳他一些相匹配功法,再給他配備相應的修煉資源。”
何八姑趕忙應下,暗道諸葛居這下子一飛沖天了,運氣咋就這麼好呢?
於小果遠遠地看着,心裡一驚,那樣的話,前輩就危險了。
然而其他弟子不明所以,他們紛紛變成了兔子,一個個紅着眼睛看着對葉隨良拜了又拜的王動,羨慕嫉妒恨的一塌糊塗。
兩名長老笑呵呵的看了看退到一旁的王動,之後對葉隨良恭喜了幾句。
金船上的馬行空等人遠遠地看着,明白葉隨良當衆破格收個煉氣境的小弟子爲親傳弟子,自然是爲了當衆抽打他們的臉皮。
馬行空喝道:“葉隨良,你還有完沒完了?速速計算大賽前五十名弟子排名,我還有要事等着去辦,沒時間看你炫耀。”
葉隨良笑道:“別急眼嘛,好好好,依你便是。”
“哼!”馬行空冷哼一聲,打定主意,一定找個機會,暗中派人弄死“諸葛居。”
緊接着,兩派弟子取出來的肉丹和靈草,當着人前一一作出了比對排名。
不出預料,鍾靈兒果然位居大賽頭名,而大賽前二十名裡面,沒有一個人是歸西劍派的弟子。
故意藏拙的王動,排名第二十三位,畢竟他殺死了金無淚,得到了人家的大量收入,排名靠前一些纔不會引人懷疑。
至於於小果,拍在第四十一名,同樣有資格在十日後進入劍洞。
歸西劍派的弟子們,無緣劍洞者對於小果羨慕不已,很多人都暗暗後悔。
早知如此,當初真應該和於小果一樣,和“諸葛居”混在一起啊。人家諸葛居頭腦靈活行事不拘一格,現在混的大紅大紫,原來是真有本事啊。
也有人打起了別樣的心思,諸葛居很快就會鹹魚翻身,成爲葉長老的親傳弟子了,身份地位財富,都會坐着穿天猴往上升,哪怕去捧人家的臭腳呢,也一定要去拉近關係。
就在衆弟子的心態不一之中,議定了將來劍洞之行的葉隨良馬行空等人,分別催動兩艘巨船駛向了各自的門派駐地。
坐在甲板上的衆弟子之間,王動表面上應付着身旁幾個弟子的小聲道賀,可心情,卻和陰雲滾滾的天色一般沉重。
坐在他身旁的於小果,看了看他,微微低頭不語,彷彿有什麼心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