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動鎮定的笑語聲,逆着越來越大的海風,遠遠地傳了出去。
在他身後光線昏暗的避雨棚裡,擠坐在一起的一百五十多人鴉雀無聲,無論是大人們,還是一個個小孩子,紛紛懸着一顆心。
王動故作親近的套近乎,真能矇住兩個築基境修士嗎?
即便能矇住對方一時半刻,可機會稍縱即逝,他又要如何下手呢?
躲在人羣中的夏流和於小果,臉上佈滿了冷汗,越來越慢向前漂去的木筏,離着對面的快船,足有十丈遠啊。
這麼遠的距離,赤手空拳的王動在沒有飛劍的情況下,如何才能一下子靠近快船、同時拿下兩個築基境修士?
如果王動不能一舉拿下李敖和嚴嘯,從而導致了三個築基境修士大戰起來,那麼他們和秋香等一百多人,頃刻間便要面臨着死亡的威脅。
同一時間,狹長的快船船頭,並肩站立的李敖和嚴嘯雙雙一怔,仔細地打量起了對面木筏上滿臉堆笑,顯得和他們很是親近熟悉的王動。
可以說王動出其不意整出的這一手,一下子便把他們弄蒙了。
他們暗暗琢磨着,閉關修煉了五年?又自稱小弟?聽這話音,對方應該是他們的相熟之人,否則不會這麼準確的喊出他們的名姓,而且還笑嘻嘻的這麼近乎。
至於對方看着十分眼生的青年相貌,這個倒是不足爲奇了。
有不少閉關了五年十年的師兄弟,出來之後非但修爲精進,而且樣貌還會比閉關之前顯得年輕許多,若不細看,一時間你還真的認不出來。
就拿他們二人都知道的邱麗師姐來說,十年前閉過一次長達九年的死關,出關之後,非但修爲邁上了一個大臺階,而且原來老太婆般的模樣,也逆變成了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
所以李敖和嚴嘯至少有一半相信了王動的話,再加上歸西劍派境內,好多年都沒有發生過大一點的變故了,因此二人也沒想過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李敖又打量了王動幾眼,愣是沒有想起這是哪位師弟,可人家滿臉親近笑容,分明就是自己人嘛,否則吃飽了撐的,熱臉貼你的冷屁股。
於是他轉頭看向旁的嚴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問道:“嚴兄,他是哪位師弟來着?人家笑臉相迎,我一時間卻是想不起來了,真是有些失禮,你認出他是誰了嗎?”
頜下長鬚飄動的嚴嘯,皺着眉頭打量了王動幾眼,看向李敖搖了搖頭。
他同樣有些不好意思的猜測道:“看他的模樣,難道是齊志遠師弟?齊師弟近幾年來一直都在閉關,身材和麪部輪廓,都和他十分相似,莫非是齊師弟出關了……”
站在他們身後的八個劍派弟子,也在暗暗猜想着王動的身份,心想這是哪位師叔來着?難道真是齊師叔?
這下子壞了!
就在李敖等人,心神放鬆這短暫的一刻,和快船已經悄然接近到了七丈遠左右的木筏上,臉上笑呵呵,可暗中一直在觀察他們的王動,終於逮到了機會。
他果斷出手,赫然使出了那一招!
這一招既非法寶,更非法術,正是獨步北莽的輕身身法,梯——雲——縱!
出自青羅宗的梯雲縱,能在北莽四派的輕身功法中獨領**,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最大的特點,就是速度快!
而且施展之人,身法飄逸,動作瀟灑之極。
於小果等人猛地瞪圓了眼睛,只見將木筏踩的猛地向下一沉的王動,雙臂一振騰空而起,宛如一隻劃空而過的展翅大鵬,飛也似的掠過了七丈遠的海面,一下子就飛到了李敖和嚴嘯的頭頂上空!
“啊!?”
李敖和嚴嘯面色驚變,沒想到對方的身法竟然這麼快!
他們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大驚之下,反應也是極快,翻手便抓住了劍柄,下一刻便要拔劍出鞘,揮出劍氣,與王動一爭高下。
然而,王動精心策劃這麼久,根本不給他們機會,身形下落的同時,豎起的雙掌,一左一右,向前狠狠一推,大喝道:“法力禁錮!”
轟!
李敖二人瞳孔猛縮,就見王動推向他們的雙掌的掌心,只在彈指之間,便狂噴出了怒潮般的兩大片灰色氣體,透着遮天蔽海之威勢,驚濤駭浪般的滾滾而來!
那氣勢,宛如憋了萬年之久的火山,一朝噴發,不可收拾!
同一時間,一股蒼涼悠遠的古怪的法力波動,從席捲而來的灰氣之中擴散開來,宛如洪荒巨龍狂噴出的一口龍息,浩浩蕩蕩撲面而來,只一瞬……便籠罩住了他們!
非但是他們二人,便是站在他們身後的八個煉氣境弟子,剛剛反應過來,卻也被灰霧般的虛極法力禁錮其中了。
“砰!”
王動雙腳踏上猛地向下一沉,激濺起了大片海水的船頭,他繚繞着灰色法力的兩隻手掌,一手一個,分別扣住了李敖和嚴嘯的額頭!
“哈哈!成了!!”
木筏之上,夏流跳出了避雨棚手舞足蹈,彷彿制住李敖和嚴嘯的不是王動,而是他夏流。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王動居然有那麼神奇那麼快的身法,那麼遠的距離,恍惚之間便飛身而過了,嘿!真快啊!看着真帶勁啊!爽!
他打定主意,以後一定鞍前馬後伺候好王動,將這門身法學到手,也親自爽上一爽!
於小果跟着他衝了出來,同樣滿臉興奮,大哥不用法寶,便能一舉制住兩個築基境修士,對方連個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大哥真是太厲害了!
秋香等寡婦孩子們,跟着他們跑出了避雨棚,激動的臉色通紅,親眼見到她們的當家人這般厲害,她們的心裡別提多有底了!
然而,站在快船船頭的王動,實際上並不輕鬆。
雖然李敖和嚴嘯,大意之下,被他仗着梯雲縱偷襲得手,陷落在了他的法力禁錮之中。
但是,李敖和嚴嘯都是和他同級別的築基境修士,雖然修煉的法力,不如他的虛極法力高級,但他以一人之法力,禁錮着同級的兩名修士,時間絕對不能長久。
就拿眼下來說,王動分明感覺到,李敖和嚴嘯的身體裡面,飛快運轉着的法力,欲要透體而出,衝破他的法力禁錮!
而他,自然可以催動虛極法力,在二人脫困之前,將他們整死。
也可以運轉噬靈大法,配合着陰陽逆,將二人的法力和生機吸的一乾二淨。
更可以憑藉辟邪雷電,一舉將他們電的找不到北,直接摧毀他們的腦子和內臟。
但是王動有個打算,想要收服李敖和嚴嘯作爲他的手下。
他左手扣着李敖的額頭,乾脆果決的喝道:“給你兩個選擇,臣服於我,或者死,你自己選!”
說話的時候,王動將禁錮着李敖的法力鬆動了一些,讓他能夠開口說話。
李敖瞪着王動,滿臉不服氣道:“靠着偷襲得手,算什麼本事,有種你放開我,我和你真刀真.槍的打過,若是堂堂正正的敗與你手,我才心服口服。”
“堂堂正正和你打過?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上路去吧!”
王動根本不慣他臭毛病,斷然下了殺手!既是時間緊迫,沒時間跟他扯淡,也是爲了殺雞儆猴,做給一旁的嚴嘯看!
被他右掌扣住的嚴嘯,目光陡然大變。
只見身旁的李敖,滿頭黑髮如同寒霜中的野草,頃刻間變得枯乾蒼白起來。
而他臉上的皮肉,和露出衣服的皮膚,如
同失去水分乾巴巴的蘋果,眨眼間浮現出了密密麻麻的皺紋。
短短的時間裡,李敖便由風華鼎盛的中年人模樣,變成了風燭殘年的老頭,而且還在繼續衰老下去。
這還不算,心驚肉跳的嚴嘯分明感覺到,李敖體內的法力,正被面前這面目森冷的青年,源源不斷的吸了出去。
“這究竟是什麼逆天邪功?”
瞥見身旁的李敖,很快變成了一具乾屍,嚴嘯都快嚇死了,什麼骨氣都沒了,活着比什麼都重要啊。
王動解決了李敖,順手將其屍體收進了一隻儲物袋,留着以後處理。
他右手扣着嚴嘯額頭,冷冷的問道:“你呢?臣服,或者死?”問話的時候,同樣鬆動了一些禁錮着對方的法力。
“唉,嚴某願意臣服。”嚴嘯重重的嘆了口氣,接受了現實。
“很好。”
王動點了點頭,並兩指如劍,將法力運轉出指間,接連點了嚴嘯身上七處要穴,用法力封住了嚴嘯的丹田,使對方的法力不能流入經脈運轉。
嚴嘯滿臉沮喪,只能任由擺佈,法力被封,暫時變成了普通人。
王動收服了嚴嘯之後,對付被法力禁錮的八個劍派弟子,過程就簡單多了,直接將他們收進了兩隻煉妖葫之死葫,命令死葫空間裡的三百零三名魔兵,看押好這八個人。
魔氣繚繞陰森恐怖的死葫空間裡,八個青年男女瑟瑟發抖擠在一起,被密密麻麻的魔兵團團包圍,他們驚駭無比,發現這些行屍走肉般的怪人裡面,有好多都是本派弟子……
王動催動法力,駕馭着黑色快船,帶着嚴嘯靠在了大木筏邊上,木筏上的衆人神情振奮的圍了上來。
“夏流?你……”
嚴嘯看着對王動大獻殷勤的夏流,忍不住驚訝出聲,至於站在王動身旁笑嘻嘻的於小果,他倒是不認識。
夏流嘿嘿一笑:“嚴師叔,不不不,嚴兄,我早就棄暗投明脫離了劍派,如今效忠於主人。”
嚴嘯眼角肌肉抽搐,混賬,我堂堂築基境修士,你也敢和我稱兄道弟?
不過下一刻他暗歎口氣,此一時彼一時,都是人家的手下了,計較這個,一點意思也沒有,隨這個見風使舵有奶是孃的小人去吧。
夏流得意的嘿嘿一笑,擱在以前,他哪敢對嚴嘯這樣的築基境師叔放肆,人家擡手就能賞他一個生活不能自理。
不過現在嘛,託王動的福,呵呵……
他忽然喜歡上了這種狐假虎威的感覺,覺着追隨王動也沒什麼不好。
王動看了看陽光灑落開始放晴的天空,命令嚴嘯和夏流將黑色快船拴在了木筏後面,之後催動木筏向南駛去。
很快的,一行人脫離了歸西劍派的勢力範圍,來到了歸西劍派和亂星海之間的公海海域。
看着周圍波光粼粼的海面,尤其是南方遠處,隱隱約約露出海面的那些小島,女人們孩子們喜上眉梢,指指點點着空中那些自由翱翔的海鳥,嘻嘻哈哈說笑個不停。
“您看,那裡便是亂星海了。”
夏流站在王動身旁,笑嘻嘻的指了指遠方的海域,他牢牢佔據着寵臣的位置,排擠着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神情複雜的嚴嘯。
於小果站在王動的另一側,滿臉都是笑容。
“亂星海……”王動面露微笑,停下催動木筏前行的法力,任其隨波漂浮,轉身衝着嬉笑不止的秋香等人笑道:“秋香,你們靜一下。”
唰,嬉笑聲頓時沒有了,大人孩子們笑嘻嘻的看着王動。
王動面向嚴嘯,不容置疑的說道:“趁着在公海這段太平時間,我要在你身上,下一些手段。”
嚴嘯悚然一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