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王師兄他們做什麼去了?”
營地裡,石虎蹲在雪地上,正低頭忙活着,一身白衣的蔡婉君走了過來,看着王動二人御劍飛離的方向,笑着問道。
石虎擡頭看了她一眼,搖頭道:“具體做什麼沒和俺說,只說出去一下。”
這是王動的原話,他沒有瞞着蔡婉君,過去的兩個多月裡,蔡婉君用她英勇作戰,熱心幫助同門的舉動,贏得了大家的認可,石虎也不例外。
“哦,那石虎你先忙,我四處看看。”
蔡婉君點了點頭,轉身款步離開,走着走着,忽然念頭一閃,
“孤男寡女一同外出,對他過了命的兄弟石虎也遮遮掩掩含糊其辭,肯定沒有好事。”
“韓若雨雖然沒有她妹妹韓若雪長得漂亮,但也是難得的美人胚子,莫非在她有心勾引下,王動終於起了色心,此番一同外出,便是要暗中苟合成就好事?”
越想,蔡婉君越是犯疑,加快腳步出了營地,從獸囊裡放出了新得來的靈獸青毛獸,騎上之後朝着王動二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青毛獸奔跑之中,在雪地上踏地幾乎無聲。蔡婉君有意控制着它的奔跑速度,取出一塊留影石在手裡拋了拋,一把握緊後臉上泛起冷笑。
“王動,但願是我想錯了,否則你和韓若雨露天席地苟合的場面,被我用留影石遠遠的偷錄下來,你不答應我的條件,我便要你夫妻反目,身敗名裂……”
……
營地西北方約三十里處,飛來的一道劍光落下,一男一女朝着不遠處高低錯落的幾座雪峰走去,正是王動和韓若雨。
王動呼吸着冷風裡的清新空氣,多日裡鬱結的心情,當下輕鬆了不少。
目力所及的北方遠處,冰雪開始消融,山頂覆雪的起伏山嶺間,已能看到一片片模模糊糊的綠色,那裡,應該就是青離所說的封妖嶺地界。
“再堅持些時日,這場抵禦妖族的戰爭就會結束了,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回到青羅,好好的奉養父親,好好的善待妻子,快快樂樂安安穩穩的修煉……”
王動心裡閃過憧憬,回頭看着走在後面的韓若雨,笑問道:“大姐,你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異象的?”
“喏,就在那座山峰腳下的一處冰洞。”韓若雨擡手指了指。
王動點了點頭,大步朝前走去。
韓若雨跟在後面,袖子裡的兩隻拳頭,越來越多的攥滿了冷汗,越是臨近地頭,她越發緊張。
儘管知道王動把她當做親人不會防備她,可她還是緊張的不行,一顆心砰砰跳。
離着那座山峰越來越近,迎面吹來的冷風,反而越來越小了。
白茫茫的天地間只有二人同行,除了腳踩雪地“咯吱咯吱”的響聲越發清晰,再也聽不到其他動靜。
靜謐中,藏着一絲另類的味道。
王動不疑有他,當先走到了韓若雨指點過的地方,突然看到不遠處的雪地上,有幾堆妖獸糞便和幾長串延伸向山峰後面的妖獸足跡。
“大姐,可能有妖獸在附近出沒,你千萬跟緊我,取出長劍時刻戒備!”
王動閃身護在了韓若雨的前方,一邊放慢了腳步朝前走,一邊警惕着前方說道。
他的這聲叮囑,正中韓若雨下懷,她名正言順地取出一把長劍抓在右手,緊盯着王動的後背,下意識吞了口口水。
王動後腦勺上沒長眼睛,再說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提防韓若雨,一邊朝前走,一邊頭也不回問道:“是那個雪洞嗎?”
“是……”
韓若雨寒光閃閃的劍尖,一點一點地對準了王動的後心,只待王動走到雪洞旁探頭下望的那一刻,就是她霍然偷襲一劍穿心之時。
一劍穿心,任憑築基境,甚至結丹境的修士,都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一前一後走向雪洞的二人沒有發現,他們來路的方向,和這裡相隔十多裡遠的一座小山旁,悄悄的出現了一個女子身影。
此人一身白衣,正好成爲她的保護色,和周圍白茫茫的雪地融爲了一體,手中的留影石對準了遠處的王動二人,明澈如水的眼眸中閃動着冷意。
“哼,偷偷跑到這裡幽會,以爲無人發現麼?不要臉,看我錄下你們偷奸的證據……”
……
走到山腳下,王動一眼就看到了那隻雪洞裡隱隱閃動着紅色光華,洞口邊上亮晶晶的幾根冰棱都被染成了粉紅色。
“果然有寶貝!大姐你防着點周圍,我用神識查探一下。”他交代了一聲站到雪洞邊緣,放出神識一點一點探入雪洞。
但凡生有靈性的寶貝,有點風吹草動便會遁走躲避,而且靈物的周圍,十有八九都會有異獸守護,所以他沒有冒失動手,而是先用築基境的神識查探。
真要發現了寶貝,即便被驚動也不要緊,憑他身懷土遁術、對大地超乎異常的感應力,亂竄亂跑的寶貝休想逃出他的掌心。
然而他哪裡知道,雪洞裡放光的並非寶貝,而是韓若雨事先佈局丟進去的一塊燃脂晶石,燃脂晶石在白天的光線下,自然會反射出紅色的光華。
就在這時,王動突然覺着後背一點刺痛猛地傳來,還有一股利刃發出的森森寒氣,透過他單薄的衣袍,激的他後背毛孔“唰”的一齊收縮。
“啊!”
他霍然擡眼,無意間看到雪洞旁冰凌上反映的影像時,悚然大驚來不及回身,身體猛地閃向一旁,卻是爲時已晚……
與此同時,南面遠處矮山旁的蔡婉君倒吸一口冷氣,看着一劍刺進王動後背的韓若雨,她一瞬間蒙了,爲什麼,王動可是她的妹夫啊,她爲什麼要殺王動?
“噗……”
寒光閃閃的長劍,從王動的後背刺進去,兩尺多長的劍身,從濃眉深鎖的王動胸前穿了出來,鮮血涌過劍鋒聚到劍尖滴在了雪地上,如同朵朵紅梅綻放,殷紅刺目。
“砰!”王動兩根手指,牢牢夾緊透胸而出的劍身,以防擦着心臟而過的劍鋒割傷心脈,回身飛起一腳,正中韓若雨胸膛。
韓若雨抓着劍柄的手掌頓時拿捏不住,整個人被踢的平飛出去滾出了老遠。
然而受了一腳,她衣袍下閃過一片青牛光影后,居然沒事人一般蹦了起來,從儲物袋裡飛快地取出一疊靈符,眼泛厲色便要打向王動。
就在這時,兩道白森森的劍氣,白練橫空般地飛來,在她兩手的腕脈上分別斬過,她疼哼一聲,靈符再也拿捏不住,落葉般的掉在雪地上,牙關緊咬怒視着王動。
王動臉色蒼白,暗運法力護住心脈,兩指“當”的擰斷長劍,一掌拍在胸前斷刃上,小半截短劍“噗”的飛出後背,帶出了一串血花。
連點幾指止血後,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嘴角抽搐道:“韓若雨,我把你當做親人,一向待你不薄,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殺我?”
韓若雨冷笑道:“沒有殺了你,算是老天無眼,落在你手裡,要殺要剮隨便,我不屑和你這罪行累累滿手血腥的惡賊多言。”
“罪行累累?滿手血腥?惡賊?”
王動捂着血淋淋的胸膛,牙關咬了又咬,胸膛裡憋滿了怒火和委屈,只因爲韓若雪,他捫心自問簡直對韓若雨好的掏心掏肺。
生怕對方有個閃失,對戰妖族的大戰小戰裡,試問哪一次他不是一邊扛着築基境妖獸,一邊留意着韓若雨的安危?
爲了提高韓若雨的戰力,每次宿營休息的時候,他總會擠出時間給對方陪練喂招,還得和顏悅色
顧忌對方的感受。
韓若雨的修爲太低?
沒關係,他把賺來的修煉資源分出一部分供養她,請託煉丹閣那些師兄煉製出了大量靈丹,讓她兩個多月的時間,修爲上升到了煉氣境五層。
就拿方纔來說,即便怒極,他踢出去的那一腳也沒敢用全力,而韓若雨受了他一腳,還能平安無事的站起來,沒有穿在衣袍下他送的那件護甲,想都別想。
可韓若雨暗殺失手後,站起來還妄圖用靈符殺他?
真當築基境的修士是泥捏的嗎?
難道她不明白,沒有自己手下留情,兩道劍氣,別說斬她的脖子就跟切草那麼簡單,就算她有那件護甲防身,也根本擋不住劍氣!
死在他劍氣下的築基境妖獸,沒有四十也有三十五!
種種種種……王動就想不明白了,對方難道狼心狗肺嗎?難道就一點不念着他的好兒嗎?世間竟然會有這麼恩將仇報的人?
這要多深的仇恨,才能對他下這種毒手啊?再說韓若雨難道都不顧忌她妹妹的感受嗎?
王動心亂如麻,換做旁人,早就下殺手了,可對待韓若雨,他卻是不能,忍着滿腔怒火道:“我不會殺你,也不能殺你,更不能把你交給青羅,謀害同門,按門規,必凌遲處死,你……你走吧。”
“走?你放我走?”韓若雨滿眼的意外不相信。
王動冷道:“從今以後,你我之間,再沒有任何關係,我會上報青離,就說你今日自行退出青羅不知所蹤,而真實原因,來日我會暗中告訴若雪。”
“站住。”
見王動轉身要走,韓若雨突然叫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要殺你?”
王動冷眼看去,“我何必知道,對我來說,今後你只是個不相干的路人,若是沒有若雪的關係,你根本不在我的眼裡,滾!”
韓若雨冷笑道:“你以爲這樣我便會感激你嗎?實話告訴你,我要殺你,只因爲你罪行累累罄竹難書,是一個罪該萬死的大惡人。”
“你殺了我御獸山多少弟子?贏耀師兄何曾得罪過你,你卻將他殺死,你知不知道,我愛慕贏師兄整整六年,他死了,我生無可戀,這都是拜你所賜。”
王動霍然停步看向她喝道:“贏耀是和段水流同歸於盡的,而且當時在南疆,是他先要殺我,即便沒有段水流,我也不會放過他,只可惜沒有我出手的機會罷了。”
韓若雨叫道:“你說謊,就是你殺了贏師兄,我御獸山風門主親口告訴我的,他堂堂門主,豈會騙我?”
王動眼睛一眯,這麼說來,韓若雨是受了風北辰的蠱惑,好一個風北辰,好一個御獸山,總有一天,我要討還這筆公道。
至於韓若雨這個不顧親情,輕易便受人蠱惑不知感恩的白癡?
“哼,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王某頂天立地,真要殺了贏耀,何必騙你?你算個什麼東西,值得我騙?”
王動一聲冷笑,看都不看她了,重傷之下沒必要硬撐着御劍飛行,從獸囊裡放出雪兒騎了上去,朝着來路而去。
對他來說,方纔的事,權當做了一場夢!
然而雪兒載着他剛剛跑出不遠,身後方向忽然響起了有人倒地的聲音。
他喊停雪兒回身看去,就見一把匕首插進心口的韓若雨,撲倒在遠處的雪地上,身下鮮血暈染開來,一雙眼睛暴睜,看樣子已經氣絕身亡。
王動沉默少許趕到近前,看在韓若雪的份上,一蓬冰雪埋了韓若雨的屍體,沒有什麼不忍心,翻身上了雪兒正想離去。
就在這時,一個吳儂軟語的女子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好一個王師兄,你毀了韓若雨的清白卻又不願負責,導致她羞憤自盡,難道要一走了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