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棄車步行,邱二胡暗自竊喜,立即傳令下去,放過前面的鬼子,等汽車過來時再動手。土匪執行命令還不錯,任憑鬼子機槍掃射炮彈轟炸,全都躲在石頭後面一動不動,誰也沒有暴露。
後面的汽車緩緩拐過一個彎,邱二胡舉起手槍:“叭叭叭……”一梭子彈傾膛而出,射向山下的汽車隊。
槍聲一響,旁邊的二當家猛的一拉手中的繩索,“轟……轟……”兩聲巨響,埋在大道上的土地雷爆炸了,第一輛汽車當即趴在地上,再也動彈不了。後面的車隊全都停了下來,兩邊的掩護部隊以及車頂上的機槍向兩側山坡猛烈開火,壓制土匪的火力。前面的鬼子迅速臥倒,各種武器一起開火,和兩邊山坡對射。
土匪雖然人數衆多,又佔據了有利地形,可是武器太落後,子彈也不充足,根本壓不住鬼子的火力,反而被鬼子密集的彈雨壓的擡不起頭。僅有的兩挺捷克式機槍打了一陣相繼啞火了,一挺被鬼子擲彈筒炸散了架,一挺雖然沒有散架,可機槍手被炮彈炸死了。旁邊的土匪見鬼子炮彈好像長了眼睛,專打火力點,誰也不敢再拿機槍,只能縮着脖子一個勁的放槍,誰也不知道子彈打哪兒去了,反正沒有打到鬼子身上,因爲山下的鬼子的火力一點也沒有減弱。
打不跑鬼子,自己反被打得不能動彈,邱二胡火冒三丈。區區一百多鬼子,就算渾身是鐵又能如何?自己有八九百人,打羣架也能幹過他們!雖說去年近千人也沒有打過一百多鬼子,但他認爲那是偶然,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倒黴。他使勁一咬牙,高呼一聲,帶頭向山下衝去。其他土匪和他的心思差不多,都想以人多取勝,嗷嗷叫着衝下山。
鬼子的戰鬥力大大出乎邱二胡的預料,也讓衆多土匪手足無措。土匪被殺的節節敗退,丟盔棄甲,紛紛向後敗退。不多時,就有幾十名土匪死在鬼子刀下,更多土匪被刺傷,躺在地上號喪着。那些不受邱二胡節制的山大王見狀,連呼不好,直往石頭後面躲。鬼子前面的土匪越來越少,敗退的越來越快,若不是遊擊軍及時增援,土匪就要徹底崩潰,說不定會全軍覆沒。
“鬼子確實訓練有素,槍法、拼刺等都非常厲害,別說你們這些山大王,就連國軍正規部隊也無法比,所以鬼子才能長驅直入,佔領大半個中國。我們遊擊軍這兩年從沒有放鬆過訓練,戰鬥力也算可以了,可是和鬼子比依然有差距。當然了,強子隊長除外,他非常厲害,鬼子聽見他的名字就發抖。哎!對了,神槍,你和金槍銀槍等人槍法都非常不錯,爲啥纔打死那麼幾個鬼子?莫非你們見了鬼子都不敢開槍?”猴子好奇的問道。
“猴子隊長,不是我們不敢開槍,而是我們實在沒有機會開槍。我們一直守衛在邱司令身邊,根本不敢暴露目標,當然也就打不死鬼子了。那幾個鬼子還是我們衝鋒時開槍打死的,其他兄弟連一個鬼子都沒打死,最多打傷了幾個。唉……那麼多人,不但沒打死一個鬼子,還讓鬼子攆得滿山跑,丟了幾十條性命,丟人吶!”神槍唉聲嘆氣。
“神槍大哥,別泄氣,一開始都是這樣,打過幾仗就好了。張司令已經答應邱司令,讓我暫時留在你們衛隊,跟你們一起訓練,把衛隊的槍法練上去。其實我也沒啥訣竅,就是多練苦練,再就是多開槍,多打仗。只要大夥不怕苦,包括槍法在內的各種本事都會練上去的,以後見了鬼子再也不會如此狼狽了。”強子誠懇的說。神槍一聽強子暫時留在衛隊,高興極了,抱過一罈涼水,大呼小叫的喝了起來。
而在另一桌上,邱二胡跟幾位老大正在吵着,若不是張賢幾人攔着,說不定都能打起來。
“張司令,您給評評理。當初邱司令說了,只要我們出兵,就會按人數多少領取獎賞,還說不拿糧食糊弄我們,要給我們獎賞貨真價實的鋼槍子彈。現在鬼子打跑了,邱司令也撈了不少鋼槍和子彈,可他隻字不提獎賞的事。剛纔大夥一問,他說沒有,啥都沒有,一粒子彈都沒有!您說這算是哪門子事情?紅口白牙說出來的難道不作數了?”一個老大憤憤不平的站起來控訴邱二胡。
“張司令,您別聽他胡咧咧!我是說過獎賞的話,也說過不管能不能打跑鬼子,只要出兵就按人數獎賞。可是他們都出的啥兵?把伙伕都拉了上來,這是來打仗的嗎?分明是混數來了,您說這樣的山頭我能給賞嗎?最可氣的是在拼刺的時候,眼看鬼子殺的弟兄們手忙腳亂,這些山頭不但不上來幫忙,還跑到山坡石頭後面躲藏,任由鬼子宰殺我的兄弟,您說這樣的人我能給賞嗎?還有,這次是撈了一些步槍和子彈,可那是我們抗日軍撈的嗎?那是人家遊擊軍搞的,是送給我邱某的,跟那些山頭有啥關係?當然了,你們這些山頭已經脫離了八卦山,這次能來幫忙,我邱某還是要感謝的,把你們留下喝酒就是最好的感謝。以往還拿出一些糧食酬謝你們,這次卻沒有糧食,因爲我們也沒有糧食了。以後咱們再合作,邱某一定會拿出鋼槍子彈酬謝,一定會的!這次讓各位老大失望了,對不住,實在對不住了……”邱二胡站起來,衝幾位老大抱抱拳。
“邱司令,你這是在耍無賴,欺負我們這些山頭,你……”一個老大氣急敗壞的指着邱二胡,可是邱二胡就像沒事一樣,笑眯眯的坐在那裡,什麼反應都沒有。
“大家都是中國人,都是打鬼子的,何必爲一點小事傷了和氣?都坐下,坐下!”唐榮升見幾個老大動了怒,急忙站起來打圓場。
“唐司令,我們咽不下去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啊!他邱司令仗着人多實力大,每次都敲詐我們,糊弄我們,還讓不讓我們活啊?既然已經說開了,索性就說個明白,不說明白我們就不走了,要殺要刮隨他邱司令的便!”幾位老大氣呼呼的說。
“吆喝!跟老子耍橫,也不看看在誰的地盤上,不看看跟誰耍橫?他孃的,既然你們這些狗日的不識相,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來人,把這幾個狗日的趕出去,誰敢磨蹭突突了狗日的……”邱二胡狂叫着,土匪的本性暴露無遺。
“哎哎哎……我說各位,這是幹啥?給我張賢一點面子好不好?大家都坐下,坐下慢慢說,何苦爲丁點小事大動干戈?”張賢把邱二胡和各位老大都按在坐位上,笑呵呵的說。
“您張司令的面子當然得給,要不然……”邱二胡一臉的不在乎。
“既然張司令說了,我們都給您面子,啥也不計較了。以後您張司令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就說一聲,我們決不推辭!但邱司令以後請免開尊口,我們不要什麼獎賞,也不會再出一兵一卒……”各位老大紛紛站起來準備告辭。
“看來各位老大還是沒有理解我張賢的意思。我是說這事我來解決,保準讓各位都滿意,大夥說行不行啊?”
“您來解決?怎麼解決?莫非您能讓邱老大出槍拿子彈?”
“張司令,這事您就別摻合了。讓他們走,走的遠遠的!邱某再說一遍,一杆槍都沒有,一粒子彈也沒有,都請便!”
“邱司令,這就是您的不是了。既然一開始說了,現在就得兌現,啥理由都不能找。人家派來伙伕您是看見的,但您一開始並沒有反對,再說您又沒有說伙伕不能來,所以這條理由說不過去。還有在戰場上躲命這事也不好說,您又沒說不能躲避,所以得給人家兌現承諾。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何況堂堂的八卦山抗日軍司令?您說對不對啊?邱司令?”張賢微笑着問。
“這……”邱二胡一時語塞。
“邱司令,我知道您有難處,捨不得把那麼好的武器送給別人。何況您也不富裕,大多數弟兄都拿着非常簡陋的武器,彈藥非常奇缺,我理解您的心情,我們都理解!可是說過的話潑出去的水,那是收不回來的,只要有一口氣就得說話算數!這樣吧,我們把犧牲弟兄的武器都拿出來,大概有二十五支三八步槍,再拿出一千發子彈。邱司令拿出十支步槍和四百發子彈,都要這次繳獲的三八步槍,別的步槍不算數。我知道您繳獲了三十多支步槍和兩三千發子彈,拿出這點步槍子彈不算啥,影響不了隊伍的戰鬥力,大夥說行不行啊?”
“你們遊擊軍四處轉戰,折了不少弟兄,怎麼還能讓您……也罷,這次繳獲的武器彈藥全拿出來,每個山頭都分點。我知道大夥都挺難的,沒有一個山頭日子好過,武器彈藥更是奇缺。雖然八卦山現在非常困難,但畢竟家大業大,幫大夥一把是應該的。我此前言語有些不好,向弟兄們賠罪了。”邱二胡站起來抱拳賠禮。
“我們對老大多有不敬,還望老大多多原諒!其實我們就是爭口氣,要個面子,給死去的弟兄討個說辭,並不是非要老大的東西。張司令不但說了話,還拿出那麼多武器,這姿態真是沒的說了。我們多謝張司令的大仁大義,多謝邱司令的慷慨相助,東西就不要了。”衆老大也都抱拳施禮。
“各位老大,我剛纔說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那是收不回來的。我們遊擊軍說拿槍,那就一定會拿的。瞧,參謀長他們已經把武器彈藥拿來了,請各位查驗。邱司令不必把繳獲的都拿出來,就按我剛纔說的,十杆槍就行了,大夥說行不行啊?”張賢高聲問道。
“好!”山洞裡一陣高喊,接着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