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樓被洗劫一空,武器彈藥到了遊擊軍手裡,其他諸如不多的口糧、菜蔬、油鹽醬醋甚至碗筷等東西被民夫一掃而光。有幾個民夫要放火燒炮樓,被張賢制止,燒炮樓會驚動鬼子,再說燒了鬼子還會繼續修建,最後倒黴的還是老百姓。
“強子,把這些漢奸綁上扔進炮樓,門口及四周多放些詭雷,誰敢亂動就炸死狗日的。三河,去問問民夫,願意回家的請便,願意背糧食的去找大山他們。猴子,你們幾個換上漢奸服裝,背上武器彈藥,再拉上兩個漢奸。春生,給劉栓發信號,咱們走!”張賢大聲命令。
遊擊軍立即向夏家營進發,張賢帶領偵察隊前面開道,那個叫賈全的哨兵和另一個警備隊員自告奮勇爲遊擊軍帶路,他們揹着拿掉槍栓的步槍,邁開大步走在最前面,張賢和猴子強子三河劉春生五人身穿警備隊服裝緊緊跟在後面。
張賢邊走邊對賈全二人講述抗日大道理,賈全頻頻點頭稱是,說他當初爲了混口飯吃不得已參加了警備隊,等做了漢奸才發現基本都不做人事,感到非常後悔,如今好不容易脫掉了漢奸皮,一定要重新做人,爲抗日出力。另一個警備隊員也表示要重新做人,只要不嫌棄,願意爲抗日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十來個“老百姓”拉着一輛小車跟着“二鬼子”小跑前進,小車上裝了一些麻袋,麻袋下面藏着一挺機槍和十來支步槍。再往後幾百米劉栓指揮王鐵貴大隊及和尚隊沿着偵察隊的痕跡隱蔽潛行,陳陽帶領韓大個大隊和秦大寶大隊秘密前往曹村方向監視鬼子。
快到半夜時,偵察隊到達夏家營村外。張賢命令隊伍在村西一條小溝裡隱蔽等待唐榮升他們,帶領強子攀上溝沿,爬上溝東邊一座小山仔細觀察着。
夏家營毫無聲息,連狗叫聲都聽不見。看來村裡的狗都被漢奸打死了,估計雞豬啥的也不會有多少,至於村裡的老百姓還有多少不得而知。
村南一片開闊地上,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炮樓,樓頂上的探照燈將半個村子都照的通亮,一個哨兵在樓頂上懶洋洋的來回邁着方步。炮樓四周被數米寬的護河包圍,河裡灌滿了水,看不出深淺。沿護河裡邊有一道高高的圍牆,老遠就能看見圍牆裡面小山一樣的麻袋垛,麻袋上面用雨布遮的嚴嚴實實。圍牆南邊有道緊閉的大門,大門外面的吊橋高高拉起,不放下吊橋,任何人休想進入炮樓。
張賢對強子耳語了幾句,強子立即來到溝邊,揮手讓猴子等人上了溝沿。看到劉栓王鐵貴等人已經趕來,強子湊過去悄聲說了幾句,翻身跳上溝沿,幾步追上猴子他們。偵察隊其他人拉着小車繞過小溝,跟着賈全大搖大擺踏上村南的大道。
“什麼人?站住,全都站住!”炮樓上的哨兵發現了偵察隊,端起步槍咋呼着。
“四狗子,你他孃的亂喊啥啊?連老子都認不出來?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小心老子抽你!”賈全大聲罵道。
“是全子啊?你狗日的這麼晚跑來幹嘛?是不是看上誰家娘們了?哎!後面咋還有那麼多老百姓?他們是幹啥的?”
“去你孃的,老子看上誰家娘們敢帶這麼多人出來?天黑那會電話不通了,隊長讓我帶幾個人出來查線,順便來夏家營拉些糧食回去。我沿着電線走了幾裡,發現電線杆被風吹歪了,電線也被扯斷。幾個人把電線杆扶好,接了半天電線也沒接上,所以半夜才趕來。那幾個都是民夫,來背糧食的,最近工期緊,又抓來一些民夫,糧食吃的快……哎!我說四狗子,你他孃的趕緊把吊橋放下來,老子裝些糧食要連夜回去,誤了軍務你狗日的可兜不起!”
“我說電話咋打不通,原來是線斷了,你們他媽的還不趕緊接上等皇軍收拾啊?都是一羣豬,這才幾天就把糧食吃完了,真他孃的!這麼高的炮樓,三更半夜讓老子爬上跑下的,你狗日的也真是……你等着,我去報告隊長……”
“四狗子,麻煩你快點,要不然真的會誤事!告訴你們隊長,我們隊長昨天去了趟縣城,搞了一點好煙土,讓我給他帶過來。老哥也不虧待你兄弟,給你捎了了條哈德門,趕快下來拿,晚了那幫傢伙就搶光了……” 賈全從懷裡掏出一條煙晃了晃。
“哎……別……別……我這就下來,這就下來……”哨兵三步並作兩步往樓下跑。
不大一會,哨兵和一個赤手空拳的警備隊員出了炮樓,小跑着向大門跑來。躲在賈全身後的張賢心裡一樂:“孃的,就這素質還當兵,簡直辱沒了軍隊!哨兵報告完了要立即回到哨位上去,剩下的事情由別人去做,可這傢伙爲了一條煙居然不顧軍紀跟着跑出來,這不是找死嗎?你小子在樓頂上老子只能開槍射擊,現在不用了……”
吊橋緩緩放了下來,赤手空拳的警備隊員立在大門邊等候,哨兵迫不及待的跑過吊橋,不停的咋呼着:“全哥,你真是我的好全哥,快進來,隊長說還剩半隻烤雞,請進去品嚐……”
“有烤雞啊?太好了,老子正餓呢,快走,快走……”賈全幾步跨上吊橋,一把攬住哨兵,將煙塞進哨兵懷裡,推着哨兵向炮樓走去。哨兵幾次都想回頭看看後面,無奈賈全攬的很緊,無法回頭,只得半推半就進了大門。
“兄弟辛苦了,這是點小意思,請不要見外……”強子走向大門邊的警備隊員,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遞過去。
“這……這多不好意思,還讓你破費……”警備隊員滿臉堆笑,伸手就要接小包,沒想到強子手一滑,小包滑落了。警備隊員急忙彎腰去接,強子閃電般的夾住警備隊員脖子使勁一扭,警備隊員一聲不吭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強子一步跳進大門,向炮樓門口飛奔,猴子緊緊跟在後面。哨兵正和賈全說笑着,突見有人飛跑,剛要喊叫,太陽穴上重重捱了一下,他哼了一聲倒了下去。
小車上的步槍機槍全拿了下來,十幾個人旋風般衝進大門,撲向炮樓。強子和猴子衝進炮樓,根本不看裡面的陳設,疾步向樓上衝去。據賈全介紹,炮樓的機槍一般都在高層,並且一直都有人值守,若是機槍打響,後果不堪設想。不光這十幾個人無處可逃,最主要的是後面兩個大隊上不來,單憑偵察隊幹不過幾十個漢奸。
強子和猴子衝上二樓,沒有發現機槍,繼續向上衝去。十來個漢奸都在熟睡,只有個別人被驚醒,他們看見兩個不認識的“同行”一言不發上了三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肯定跟自己無關,因爲他們沒找自己麻煩,幾人翻了翻眼睛,繼續矇頭大睡去了。
三樓也沒有機槍,十來個漢奸全被驚醒,有的躺着,有的坐着,互相詢問着。有兩個光着身子的傢伙站起身走到樓梯口剛要查看,猴子和強子衝上來一通拳腳,這兩傢伙只得向後退去,其他人爬起來想增援,猴子和強子已經衝上樓梯,上了四樓。
兩挺機槍都架在四樓,其中一挺機槍後面爬着一個漢奸,罵罵咧咧的拉動槍栓,準備射擊。還有一個漢奸一邊穿衣服一邊朝另一挺機槍走過去,看樣子也準備射擊。
“不許動!”猴子一聲怒吼,二十響駁殼槍指着漢奸。強子端起步槍對準機槍後面的漢奸,隨時準備擊發。
七八名光着身子的漢奸嚇呆了,站在地上不知所措。機槍後面的漢奸回頭一看只有兩人,心想不帶這麼玩的,兩個人就敢衝擊炮樓,還能衝上四樓,這也太目中無人了。他狂叫一聲,猛的翻身爬起,端起機槍就要掃射。
“呯!”槍聲響了,懷抱機槍的漢奸額頭多了個窟窿眼,身子直直向後倒去。其他漢奸有的蹲在地上,有的靠在牆上,還有的企圖拿槍反抗。那個穿衣服的傢伙站定了一下,突然拔出腰間的駁殼槍,甩手就要往後射擊。
“去你孃的!”猴子手指一動,幾顆子彈鑽進那傢伙的軀體,那傢伙口吐鮮血,手槍“噹啷”掉在地上。
“都他孃的別動,誰敢動老子讓他上西天!”強子掏出一顆手雷,拔掉插銷,隨時準備投擲。
“別……別……我們不動,不動……”幾個漢奸再也不敢亂動,舉起雙手乖乖蹲在地上。
“呯!呯!”樓梯口傳來兩聲槍響,幾個傢伙向上猛衝,顯然是三樓的漢奸發現情況不對,想衝上來增援。
“都給老子滾下去!”猴子駁殼槍一甩,一梭子彈射向樓梯,幾個漢奸嘰裡咕嚕滾了下去。強子把步槍往肩上一背,伸手端起一挺機槍,對準樓梯口。猴子也端起另一挺機槍,對準上面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