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火車站扛活 (一)

“唉……你們這些冤家,讓我咋說呢?不給辦吧,眼巴巴的看着你們捱餓,我也不好受。給辦吧,還得擔多大的風險,搞不好都得掉腦袋,真是……也罷,我明天去問一下,看看能不能給你們找點活幹,扛幾天麻包。你們先將就幹着,以後有好活了我再幫你們換。兩條線能不吃就不吃,掉腦袋的事,太讓人擔心了。”吳成說。

“嗯!那我們就先背幾天麻包,工錢低就低點,反正我們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咋都好混。”強子點點頭。

“我得跟你們說好了,萬一你們要做壞事可不許拉上我們小豪。我就這麼一個兒子,還指望他給我養老送終呢,可不能有啥閃失。”

“放心吧,吳叔,有好事我們就叫上豪哥,別的事情一概不讓豪哥參加,這總行了吧?”小東笑道。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吳成要留強子和小東住宿,兩人謝絕了。他們跟吳成約好明天晚上見話,然後辭別吳成,悄然來到街上,繞了好幾個圈子,回到城隍廟裡。

不多時,在外面溜達了半夜的三河和胡進錢也回來了,每人懷裡都踹着不少東西,有燒雞,有牛肉,還有饅頭餅子等。幾個人躲在冰冷的破廟裡,惡狠狠的吃了一通,然後輪流睡覺。

第二天,強子和胡進錢留守城隍廟,小東和三河出去溜達。這兩人一溜達就是一整天,一直到太陽落山時纔回來。

“隊長,今天我跟三哥滿縣城溜達了一圈,去了好多地方,把鬼子司令部、憲兵隊,還有漢奸團部、大隊部、特務隊、警察局等都轉個遍,還去了過去一些老朋友家裡,見到了不少老朋友。他們見到我可高興了,都說反正沒事幹,想跟我再幹一次火車。我啥都沒敢說,跟他們打個哈哈就離開了。以後咱要是人手不夠,這幫兄弟保準好使,都說跟我換過命的兄弟,差不了。”小東邊吃燒雞邊小聲說。

“嗯!有用,一定會有用的!這幾天咱先壓穩,一旦需要的時候就把你這幫兄弟找來,說不定真能起大作用呢!小東趕緊吃飯,吃完咱們去吳叔家。”強子說。

兩人頂着寒風來到吳成家裡,開門的是個精壯的小夥子。小夥子見到小東,一把抱住,連拉帶拽進了屋子:“哎呀!你小子不聲不響就沒了,我以爲早死求子了,沒想到還活着,胳膊腿都好好的!昨晚我五更纔回來,老爹說你來了,我立馬就想去找你,就是不知道你住哪裡。老爹說今天晚上你還來,我哪都沒去,就盼着太陽趕緊落山……這位是你朋友吧?”

“豪哥,這是強哥,我的好朋友,比你略大一點。強哥,這是豪哥,吳叔的兒子,我倆十多歲就在一起玩耍,關係可要好了……”小東介紹着。

“常聽小東說起你,說你多麼厲害。今日一見,果然少年英雄,不同凡響啊!”強子握住小豪的手。

“強哥,別聽小東瞎說,跟強哥您比差遠了!強哥比我大不了幾個月,卻走南闖北跑買賣做生意,我卻只能窩在家裡搞點偷雞摸狗的營生,簡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小豪有點不好意思。

“哎!我說幾個小子,別光顧站着說話,趕緊坐下。隨便炒了幾個小菜,把小東昨天提來的酒打開,咱爺幾個喝幾盅……”年輕人的歡樂感染了吳成,他想喝幾杯了。

“叔,不是說過了嗎?我不會喝酒,強哥也不喝酒,豪哥過去也不咋喝酒,現在不知喝嗎?”小東問。

“唉……日子越來越難熬,哪有閒錢喝酒啊?老爹也不讓喝,說喝酒誤事,咱窮人家還是不喝爲好。今天你們來了,多少得喝點,要不然老爹心裡不暢快。”小豪拿出來幾個小酒杯。

“也好,咱多少喝一點,一來祝賀小東和小豪兄弟重逢,二來祝吳叔身體早日恢復健康!”強子端起一杯酒,跟吳成和小東小豪幾個人輕輕的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幾個年輕人只喝了兩三杯酒,吳成身體不好,也只喝了三五杯酒。大多數時間大家都在說話,特別是小豪和小東兩個自小玩大的夥伴“吧嗒吧嗒”說個不停,別人基本上都是在聽,一點也插不上嘴。兩人中又以小豪爲主,講述着這段日子縣城特別是車站的種種趣事。小東只是簡單的說了跟強哥幾人在外面做買賣的事情,因爲都是編的,他沒敢多說,生怕說漏嘴。

“吳叔,事情有眉目嗎?我們啥時候去幹活?”強子見吳成一直不提幹活的事,只得硬着頭皮直接問。

“哎呀!光顧說話了,差點忘了大事!這幾天車站恰好有一大批貨要裝卸,正需要人手,工錢也給的不錯,我一說事情就成了。明天大清早你們就去車站,找一個叫陳子岐的人,他會給你們安排活的。”

“陳子岐?他是……”強子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這個陳子岐不就是一路護送他們的劉大伯的外甥嗎?還真巧了,到底還得去找他。

“咋?你們認識?”

“哦,不認識!路上跟一個大伯結伴走了一段,大伯說他有個親戚在火車站幹活,也叫陳子岐,估計就是您說的那個人。”

“應該是吧?車站幹活的只有一個叫的陳子岐年輕人,是個小工頭,人挺不錯的。你們去了以後多聽他的話,他會照顧你們的。”

“叔,那兩條線的事……”小東湊過來。

“這事以後再說吧,暫時說啥都不敢搞!”吳成搖搖頭。

“爲啥啊?莫非一直讓我們扛麻包?累死人不說,關鍵是……”

“關鍵是發不了大財是吧?我就知道你小子浮躁的很,跟小豪一樣,一點苦都不願吃。不願吃也得吃,等過了這幾天再說。明天小豪也去扛麻包,免得整天游來晃去的給我找麻煩。”

“爹,麻包我抗的動,扛幾天倒也沒啥。您說的過了這幾天是啥意思?難道這幾天車上沒東西?”小豪有些奇怪。

“東西倒是有,而且不少,聽說都是軍用物資。車站以及火車上都加強了警衛,到處都是日本兵,還有不少皇協軍和警察跟車,你敢去搞嗎?這幾天正在往車站集中糧食,還有其他一些物資,幾天後全部運走。這些物資運走後,車站和火車就恢復了正常,到時候再說。”

“哪得等幾天啊?這小鬼子也真是的,運啥破軍用物資,搞的咱連火車也搞不成,該死的小日本……”小豪罵罵咧咧。

“估計還得好幾天,其他物資差不多都到齊了,一兩天就能運走。主要是糧食還沒到齊,十多輛汽車晝夜不停地往車站送糧食,聽說三五天後才能送齊。送齊後就開始裝車運送,估計得發一趟糧食專列。”

“糧食專列?哪得裝多少糧食啊?”強子嘴都合不上了。

“這可說不上,多則十幾車皮,少則也有四五車皮,反正多的很。附近幾個縣的糧食都往這裡集中,然後送到隴海線,再發往各個地方,給那裡的日本兵吃,讓他們吃飽肚子打咱們中國兵,殺咱們中國人,唉……”吳成無奈的嘆息着。

“吳叔,您估計鬼子的糧食專列啥時候發車啊?白天還是晚上?幾點鐘發車?都經過哪些線路?”強子很隨意的問道。

“咋?你想搞車?這可萬萬使不得,要掉腦袋的。”吳成擺擺手。

“不是不是……就是隨便問問,我又不會扒車,沒本事搞。只是覺得這都是咱中國的糧食,就這麼讓鬼子拉走,實在有點……最主要是鬼子霸佔咱中國的地盤,吃咱中國的糧食,跟咱中國軍隊打仗,殺咱中國人,這是哪門子道理?想想就氣憤……”

“誰說不是啊?可咱一個老百姓,連肚子都混不飽,哪能管得了那麼多?有沒有糧食專列,啥時候發車,過兩天調度計劃就出來了,到時候你們也就知道了。至於火車路線那是固定的,從東北繞個圈子,沿途各站有車皮都帶上,最後到達隴海線。再往哪走就不知道了,外面的事情咱知道的不多。”

“叔,小豪,時候不早了,我們得走了,明天我們一早再過來,跟小豪一起去車站。”強子站起身,小東也站起來準備告辭。

“強哥,小東,你們住哪裡啊?我跟你們一起住,明天咱直接去車站。”小豪野慣了,一點都不想在家呆。

“噢……我們找了一間小屋子住,就一張牀鋪,兩個人擠着還能將就睡下,你去了就沒地方睡了。你就在家陪叔和嬸住,明早我們過來叫你!”強子可不想讓小豪知道他們的隱身地方,再說還有兩個人呢,說啥都不能輕易暴露。

“那……好吧,我在家等你們……”小豪無可奈何。

回到城隍廟,幾個人在黑暗中商議,決定強子和小東明天如約去車站,三河和胡進錢繼續留在城隍廟,並適時到縣城各處偵察,進一步落實鬼子漢奸的兵力部署等情報,特別要注意這幾天鬼子的情況,看看有什麼異常情況。幾個人商量了好大一會,直到半夜才躺下,強子和小東很快就睡着了,三河跟胡進錢輪流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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