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裡沒有人,牆上依稀可以看到用七寶磨片綴成的山海圖,雖然年深日久,大面積剝落,但是各種寶石磨片拼綴的山海圖留下的印記和剩下的依然殘存在牆上的部分,依然可以想見到當年的珠光寶氣,色彩斑斕,氣勢恢宏,兩旁的錦簾已經早就腐朽到只剩下牆壁上的痕跡和幾縷灰敗的絲縷,藻井上也都是蛛網密佈,只有椅子和牀榻上鋪的還是半新的鹿皮和狐皮,而且拼湊的非常粗糙,這裡的主人似乎不善針線,而且沒有女主人
從地上的灰塵來看,這裡依然有生活的痕跡,柯林本想進去仔細搜尋,看到地上的腳印,他停下了腳步。
難道這裡還有別的人?
想想那兩扇鐵門,本來沒有可能,但是想了想上面的天空,柯林決定還是往後面再找找。
果然,大殿後面的景象要比前面有生氣得多,花田草叢之間,甚至看到了好幾頭麋鹿在徜徉。
穿過樹蔭花叢,赫然看到一個穿着鹿皮大衣,衣不附體的偉岸男子,斜依在白玉欄杆上,手上不知拿着這什麼,而那個白玉欄杆所圍的一泓池水,水中似有大魚在水下潛游。
轟一下,柯林耳鳴眼花,只覺識海動搖,一股磅礴的修羅意鋪天蓋地而來。
修羅王者的修羅意不讓你察覺的時候,修羅級修羅是根本察覺不出來的,但是壓迫你的時候,連站都站不穩了!
柯林當場噗通就給跪下了。
原來這位纔是傳說中的南宮家主人瑞林王麼?
柯林咬着牙齒,想要掙扎着站起來。
修羅王似乎有點驚訝的噫了一聲轉過臉來,有點驚訝的看着他:“居然。。。是個修羅?”
仔細的看了他一眼,才把滔天的修羅意收了回去。
柯林一下子輕鬆了,這才站了起來,勉強說道:“你是我們南宮家族傳說的南宮主人麼?”
“是的,我就是瑞林恆陽。”他點了點頭,把手上的東西扔進了水裡,拍了拍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柯林這纔看到不遠處的樹下里還有張石桌,石桌周圍放了好幾個石凳。
“來吧,坐,我有話要問你。”瑞林王說。
“你有話要問我?”
“你也一定有話要問我吧,不要急,殿中歲月長,千年容易過,先坐吧。”瑞林把他引領到石桌邊上說道。
柯林有點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是真的在這裡呆了一千多年麼?到了修羅王這個級別是可以永生麼?”
瑞林王木然的搖了搖頭:“這世界哪有永遠,就像一道光,只要不被什麼東西擋住,永遠都可以在星空中走下去,但是終究會是用什麼東西擋住它的。”
柯林敏銳的意識到,其實他就是承認自己是永生的:“哦,也就是說沒有什麼變故的話,你是可以永生的是麼?”
“是的,但是你的到來就意味着結束,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我到這裡來,本來就是你這裡的鮫人的指引啊。”
“是的,沒有鮫人的指引,你不會來我這裡,可是六道運行有其終始,既然修羅道已經出現了你這樣的人,你到不到這裡來,六道的崩壞也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你來不來這裡,所能影響的,不過是我是否能知道。”
柯林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這樣的人?我是什麼樣的人?”
“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啊,不是說南宮家的血脈都可以進來麼?”
“誰說的?”
“是。。。南宮龍馬,我的義父說的。”
“可是他們說的也未必就是對的。”
“可是事實是,我確實進來了啊。”
“但是跟血脈又有什麼關係呢,這個世界從你血海出生的第一天,就已經教會了修羅很多東西,而且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對的,但是並不意味着,別人想讓我們知道的就是對的。”
柯林回想了一下,好像除了外面那個冒牌貨,沒有一個環節是需要驗證血脈的。
再想了想那道令人絕望的大門,看這意思,瑞林王好像是不打算讓任何人進來啊,所以根本不存在什麼南宮家族的族人可以依靠血脈可以進入南宮宮殿的問題。
“您是說,這話是個騙局麼?爲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的後人們想要獨攬這宮中的財富吧---他們想象中的財富。”
“所以是真的沒有財富麼,那那些鮫人呢?”那瑞林王爲什麼要派出那些鮫人來呼喚南宮家人?柯林沒有問得那麼直接,那相當於是在質問他。
問到這裡,瑞林王唏噓的站了起來:“我已經預見到六道的終結,修羅是不朽的,但是修羅道卻要化爲道果,修羅的所謂不死終究有一個終結。”
柯林有點懵,這和他問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所以如果我還是不想出去,唯一能幫助我溝通外界的,就是這個結界中的池淵,也就你剛纔看到的我站的那裡,池淵可以一直通到下面的瑜伽江,鮫人們可以自由的遊走在我的結界的池淵和南瑜伽江之間,報酬只需要隔三差五的丟一個夜明珠給它即可,可是它們最大的問題是,無法真正的說話。它們只會發出某種高頻聲音,我在這裡能做的,教給他們南宮兩個字,這個世界上聽了兩個字會很難認真追尋下來的,恐怕也只有我的那些不肖子孫了。”
柯林有點尷尬,自己也算是他不肖子孫了,而且自己怎麼過來的都被他猜到了。
“然後呢?”
“然後不管是不是我南宮家的子弟,即使來到結界的門口,尋常人是根本進不來的。如果進來了,說明。。。”說道這裡瑞林停下,頗有深意的看了柯林一眼。
“說明什麼?”
“說明星象有異,六道崩壞,因果的齒輪已經轉到了我這裡,修羅道迎來了最後的章節。”
“爲什麼啊,我想了想,通過那些機關雖然困難,但是真要是有個修羅帥或者修羅王硬闖了那些機關,然後把鐵門生生的用工具破壞了,也並不是絕對沒辦法進來啊。”
“不,你把這個結界看得太簡單了,你以爲他們口中的南方宮殿,是一個瓶中樓閣麼?你看見了瓶中的它,它就在你看見的地方,哪怕你進不去,你知道它在哪裡,但是安樂王給的這個結界不是這麼簡單,你看到頭頂這片天了麼?”
對啊,再怎麼說,在怎麼隱蔽,這個宮殿實際就暴露在一個天坑裡,雖然從邊緣下來基本就摔死了,但是如果真有人偶爾從哪裡經過,完全可以看到下面的全貌,而且從上面放一個繩子好歹也能從上面速降下來,又怎麼會千百年來,這裡幾乎沒有人煙?
“是的,這就是安樂結界的厲害之處了,從上面往下看,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天坑而已。鳥兒和其他動物會被幻象所迷惑而掉進來,但是如果有一個修羅路過,他從上面往下看,他將看不到任何真實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