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地不知?這是什麼意思?”
“別問了,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快去回報吧。”
方河連忙放下包袱,告辭而去。
樹廳之中。
聽到回報的南宮一頭霧水,沙琳在一旁也是莫名其妙。
南宮看了看屋頂,再看了看地下,轉頭問沙琳:“他這是什麼意思。”
沙琳也擡頭看了看天,低頭看了看地,沉思了一會兒她明白了,心裡很不舒服。
看她神色變化,南宮拉下臉來:“他的時間不多了,你也一樣。”
沙琳咳嗽了一聲,低頭尷尬的說道:“水上。”
“水上?”
“有一艘有蓬的船就行了。”
“哦,對啊,這不就是天不知地不知麼?他一定是對着蓮湖說這話的吧?”南宮龍馬問方河。
“對啊。”方河點頭。
“可是我們沒有會造船的人啊。”
“那就造個木筏吧,蓋上頂。”沙琳插話道。
“對啊!快去,召集人手,從倉庫裡調撥足夠的繩子出來,分發工具,去蓮湖砍樹!”南宮龍馬迫不及待的下令,然後自己也跟着出去組織人手了。
沙琳靠着柱子看着他們出去,自言自語道:“這小子,也學機靈了。”
第二天中午。
蓮湖湖心水面上,一個粗製的木筏上,有桌有椅,有頂有牆,有門有窗。兩個人相對而坐。儼然兩個文人雅客,閒坐水榭聽荷風的模樣。
湖面開闊,空氣中的荷花香味似有若無,水面上波光粼粼
南宮深吸了一口氣:“你這主意還挺雅緻的,我呆在老林子裡好幾個月了,我怎麼沒想到這法子。”
“你現在的樣子不像個血海里廝殺的修羅將,倒是像個隱士。”
“萬丈的雄心,都被破軍王姬磨滅了。普通修羅將怎麼能和王姬對抗?南宮家也曾有那樣煊赫的時候,但是世易時移,一切的榮光都留在了歷史裡,到了我手上,沒被她當場打死,我已經是夠幸運了,也就是她愛乾淨,不然的話,真要全營出動,穿林伐木來打我,我總有被她逮到的一天。”
“她連營地都不下,還到老林子裡抓你?你也是想太多,你認爲很重要的事情,可能在她那裡排不上號。”
南宮龍馬有點驚詫的看着他,他談吐之間好像和她很熟稔的樣子,至少沒有太多修羅這個階層對尊貴的王姬修羅將應有的尊敬。
“你的出現實在是令我太意外了。”南宮龍馬不停在打量着他,而柯林的眼睛並沒有在看他,只是看着湖面。
“你知道不知道,沙琳在我兒子死後說的那些話,我基本沒往心裡去,除非她說出奇蹟來,否則無論她說什麼,我只是想等她說完就殺掉你們。”
“然後我完全照她設想的去演了。”柯林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被說服了,你的出現的確是我南宮家族的一個機遇,這對大家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假如其中有哪一步沒有按照她想象的那樣發生,導致我不信任她,殺掉她爲兒子報仇,則你可能在會不知情的情況下痛苦的死在湖邊,而我則失去最後的希望。”
“但是既然我們的交談已經把她隔開,你也不妨想想有沒有別的辦法,我不想在這裡要一個爹。”
“沒有。”南宮龍馬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昨天他終於從沙琳的嘴裡明白了柯林在想什麼,但是這一晚上,他和沙琳早已想過了無數的辦法,沒有任何一個能讓南宮和柯林雙方都滿意。
沙琳甚至提出了歃血以後,讓他們兄弟相稱的主意。可是傳說中的南方宮殿,只對家主開放。在修羅高門的傳統中,家主並非不可以兄弟相繼,但是修羅界只認兄終弟及,而南宮龍馬他自己卻不知何時死,或者說不想現在就死。
“那你回去吧。指揮造了一晚上的木筏,我看你是累了。”柯林繼續目無表情的說道。
“你!”南宮龍馬還想說點什麼,但是柯林作了個請的姿勢,無論他說什麼,都不再說話了。
南宮龍馬只能悻悻的走了。
第三天一大早,南宮龍馬紅着眼,帶着藥盒子來了。
“柯林,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你叫我乾爹,叫我師父都行。只要你不死,怎麼都行。歃血的事情,我們可以以後再說。”
南宮龍馬不再堅持讓柯林當他的血親兒子了,不知道這一夜,他是怎麼輾轉反側的,時間已經不等人了。
“那你魂牽夢繞的南方宮殿呢?”
“咱爺兒兩慢慢處唄,也許有一天你願意叫我一聲爹。”
“不可能!”
“那我再和沙琳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再生,但是無論如何請你先活着,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那行吧,但是,我只能叫你師父。而且我們的關係裡,永遠沒有沙琳在,你要答應我,只要你是我師父,她就不能是師孃,只要你是我乾爹,她就不能是我乾孃。”
“你別太過分了!你要是不做我血親兒子,她可能是我在血海岸能找到的最具天賦的最聰明的潛在戰侶,方圓百由旬,如果只有一個女修羅能跨越階級,從無種修羅變成修羅將,那隻可能是她,而不是綺容那個蠢貨。”
“那我不管,無論你和她什麼關係,你都不能帶到我身上來!”
“唉,行吧。我答應你,我和她的關係不牽扯到你。”雖然在嘆氣,南宮龍馬眼中居然有一絲喜色。
他裝也裝不像,他放下藥,按照柯林的要求走開了。
他帶着比來時輕快得多的步伐離開了,走的時候還連連回頭。
這恐怕不是什麼解藥,它是解藥的概率低到可以不計。但是自己沒得選擇了。
柯林看着手上的這顆綠色藥丸,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經脈之間已經開始有痛感了,自己已經沒有時間了,在現實面前不得不低頭,有些時候,只能自己騙自己。
明知道對方是在糊弄自己,對方也知道自己知道對方在糊弄自己,可是臺階給你了,成年人往往只能就坡下驢,配合對方的演出。
沒辦法。柯林一閉眼吞下了藥丸。
然後沒多久就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營地裡了。
“我兒,你醒了!”南宮龍馬帶着期盼的眼光看着他。
柯林剛要起身,只覺三四處急所一起疼了起來,仔細一看,幾處急所全都被敷上了藥,再看南宮龍馬,衣服穿得整齊,看不到急所。
柯林一把拽住他衣服想要扯開看,被他連忙掙開了。
關於如何歃血的操作,血海明王經裡說得很清楚了,急所對急所灌血。
自己爲什麼會暈,怎麼會在這裡,不言而喻。
南宮龍馬一掙開,柯林心裡已經徹底證實了。
“師父,我怎麼在這裡。”柯林只作不知。
“不是,你應該叫我。。。嘶。”南宮龍馬說到一半吸了一口涼氣,像是被人掐了一下。
沙琳從他身後轉出,手裡拿着一顆白色的藥丸:“那個解藥有點勁兒大。來,把這個藥吃了,補一下氣血。”
柯林冷冷的看着她,接過藥,直接扔進了嘴裡,一口吞了下去。沒過多久,經脈間一股清涼之意從急所生髮出來,一路緩解了毒藥的症狀。
這纔是解藥。
“你也不問問這是什麼藥麼?”沙琳看到他如此乾脆,還是有點意外。
“恭喜啊,南宮夫人!南宮!沙琳!”柯林沒有接她的話,盯着她的眼睛狠狠的說出了四個字的名字。
沙琳莞爾一笑:“同喜。”
柯林看着這笑容,恨不得撕開她的麪皮。
她贏了。
看他神情不對,沙琳用手肘捅了捅在一旁目不轉睛看着柯林的南宮龍馬。
南宮龍馬會意,對柯林說:“你先好好休息吧,回頭我再找你聊,我要把南宮家的劍法和鬥技都傳給你。”
柯林不說話,只管惡狠狠的盯着他們,兩個人避開他的目光走出了房門。
身體裡有了白蓮丸的殘餘,柯林很快就感到了副作用,大白天的就哈欠連天,但是開始他並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只是在牀上硬撐着。到最後身不由己的循着白蓮丸的味道衝出門去,沒幾步就衝到了配藥房。
藥房裡不少的修奴在裝藥丸兒,見他來,都站起來叫他少主,他也不理人家,昏頭昏腦的拿起桌上的藥丸兒就要吃,這氣味以前沒有聞過,現在聞起來居然如同仙丹一樣!
一隻手從旁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往嘴裡送藥的手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