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本來笑盈盈的看着漢馱在翻他的屍體,是胸有成竹的,但是這一下真的出乎他的意外:“快去,搜搜他的帳篷。”
漢馱有點慌亂的跑去搜了,過了一會兒滿臉失望的回報說,裡裡外外都搜遍了,甚至連地皮都翻出來了,
柯林真的有點笑不出來了:“找幾個人收拾一下,其他人都回去睡吧。”說完,鬱悶的自己回帳篷了。
剛坐下,費真和金圖就都跟進來了 。
“你們跟過來幹嘛,回去吧,讓我靜靜。”
“我。。。”費真欲言又止,但是還是聽話的出去了。
可是金圖就沒這麼聽話了,站在那裡也不出去,也不說話,只是低着頭在那裡扭來扭去。
“幹嘛,要給我跳舞麼?”柯林看着她有點好笑。
“我。。。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爲什麼?”
“我有點害怕。。。桑夏,他真的嚇到我了,而且甲玉還沒找到,他說不定還有同黨在營地裡,萬一也是他這個樣子怎麼辦?”
“恩,這樣吧,我把幾個女的全聚齊了,讓梭冷他們給你們建一個大帳篷,讓她們守着你,好麼。”
“不,不要,我現在誰都信不過,我只想呆在你身邊。”
柯林捂住額頭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去吧,把你毯子拉過來,睡一邊去。”
金圖把毯子抱過來,然後真的躺下睡了。
柯林甚至有點失望,她所說的喜歡自己,看起來真的只是有點喜歡而已。
他趺坐在自己的毯子上,閉上眼睛,好好的回想了一下下到地道以後的每個細節。
他忽然發現桑夏甚至有一兩句話是不太反對自己去到骨室的,如果真的是他殺了地帥,那麼他一定會竭力阻止金圖的提議,至少是沉默。
但是很奇怪的是,並沒有這個跡象。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當時他甚至不知道骨室裡的那位地帥已經死了。
那麼也就是說,他們這個地帥小同盟,很有可能還有一位更加重要的成員,而這位成員和死去的這位成員交往更加密切,甚至他們倆纔是真正的地帥,而桑夏承認自己是地帥之意,只是一個***,是爲了給真正的地帥掩護麼?
但是也有另外一個可能,就是那位仁兄揹着桑夏,幹掉了地帥,拿走了所有的錢。
那這位隱藏的地帥,到底是誰呢?
會不會就是被他殺掉的瑟當?雖然他的情緒從頭到尾都是很激動的,但是並不能排除他是在演戲。
想到這裡,柯林立刻坐不住了,站起來一撩簾子直奔剛纔的事發地點,但是瑟當的屍體已經不見了。擡頭看遠處荒野裡一處火光,跑過去一看,梭冷帶着幾個人在燒瑟當和桑夏的屍體。
這一燒,等於一切線索都斷了。柯林看着火光有點懵。
梭冷明顯沒體會到他的心緒,只是問道:“統領,明天作何打算?”
“我想,在這裡逗留一天。”柯林還是心有不甘,想要明天再努力一下。
“我數了一下,現在隊伍的總人手已經超過了四十人,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出發的時候是帶的十幾個人的口糧,甚至還多帶了點,但是也不足以支撐三倍人口的糧食。現在已經在這裡多留了一天了,如果明天還不走可能就要斷糧了。”
“啊,我們要行軍,怎麼不多帶點糧食?”
“其實多帶了一倍都不止,但是畢竟見到那麼大的倉庫,大家還是挑自己想要的東西拿啊,何況長途行軍還要背帳篷,其實額外帶不了太多的輜重。”
看來明天沒法呆在這裡了,做了統領就沒法自由的行止了,柯林站在梭冷旁邊,看着火光沉默了。
這位地帥也許真的就此隱匿在自己的隊伍裡了,或者深藏在地底,找一個機會回到修羅場去了,但是不管是哪種結果,桑夏,都帶着這個秘密輪迴去了。
總之,很有可能自己就真的失去了這麼一大筆財富,但是沒辦法,這就是修羅道。
柯林掏出自己的統領徽記,用指頭在甲玉上摩挲着,還好,金圖這丫頭在把袋子交給地帥之前,把這東西留下了,不然這一戰,自己輸得徹底了。
柯林一轉身想要回到帳篷裡,突然目光餘光掃到了漢馱,這傢伙好像已經被失敗擊垮了,頹廢的蹲在地上木然的看着火光。
對他來說,七八十個甲玉,是無法承受的巨大損失,這樣的失職,夠綺容砍死他好幾回的了。
柯林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轉身就走。
漢馱像是突然醒過神來,連忙追上來,攔在柯林面前,不管不顧的直接給他跪下了。
“統領,救我。”
柯林心裡有數,但是還是先沒有直接表態:“怎麼說?”
“我這事情辦砸了,要是讓容姐或者將主知道,我可能要被活剝啊。”漢馱的聲音在顫抖。
“沒事,這事兒麼。”
漢馱不敢猶豫,指天畫地,賭咒發誓,磕頭如搗蒜,當場就要給柯林寫血書來輸誠。
柯林笑着攔住了他:“沒多大事兒,不用這樣,不過你以後跟着我,我要真用你,你可是真的一心一意跟隨我,隨我差遣麼?”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好,你先站起來。我這裡正好就有件事情要辦,這事情,就交給你和費真去辦。以費真爲主。”
“您說。”
“你看啊,人家地底下討生活的地帥都想要搞個親衛隊,我這統領,怎麼也不能輸他們啊,以後貼身侍衛這小隊,我打算交給費真了,你幫着費真挑幾個人吧,然後幫着訓練一下。”
這話有兩層意思,漢馱想來是都聽明白了,連忙站直了點頭:“您放心,一定給你辦妥。”
“你的事兒我可給你攬下來了,我的事兒你可是要用心啊,我只聽費真的。費真只要說出半個你的不好,你這事兒就算是又辦砸了。”柯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帶威脅的吩咐到。
“不會不會,您就看我表現吧。”
“恩,早點睡吧,明天早點起來,拔營,去黑討營。”說完,柯林負手走了,漢馱肅立原地恭敬的看着他離開。
夜已深沉,擡頭不見月。
整個修羅道都沉浸在無月的黑暗中。
今天是這個月最後的一天。
大明王朝王廷的王家寺院最上寺裡,在主殿守夜的見習明士照例把次日的日牌往神主像下方掛去,被趕來的明徒喝止了:“師弟不可。”
見習明士有點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手上的日牌,日牌上寫的確是梵淨天字樣,馬上就要到來的明天,理所當然就是梵淨天:“師兄怎麼了?”
“等我殿外觀星之後才能掛在,這是規矩啊。”
“可是空無天就是一旬已盡,明天肯定是梵淨天,這觀星不過是裝裝樣子,你還當真。”
“最上寺是修羅道明教的最高法庭,負責校準天下曆法,這程序哪怕是裝樣子,該裝還是要裝啊,你還是等我看過以後再掛上去吧。”
“好吧。”見習明士也不頂撞。看着那明徒走出殿外,裝模作樣的看着滿天星,推算曆法。
只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他進來,於是出去看他,只見那明徒一動不動的仰頭看天。
他推了明徒一把:“師兄,可以掛了麼?”
明徒緩緩的回頭看他,庭院的火光並不明亮,但是依然能看到他一臉的死灰,他的語調很絕望:“不可以。”
“爲什麼?”
“因爲,明天”明徒擡頭再次看向了星空,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是兜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