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羅弋風大快朵頤地解決掉飢腸轆轆,遂朝牀榻一竄,懶散地說道:“兩天呢?這纔過去三分之一,還是安安穩穩地再睡他一覺爲好,喔……牀上的感覺真是舒服。我有多久沒這般享受過安逸了。”
飯畢,諸女你笑她言,俱都搭話更濃,便難得融洽地談天說地起來。
她們沒在意,卻是羅弋風又呼呼大睡起來,不是他鼾聲發作,她們仍是不知道他真的會睡着。
有憐月溪調皮,欲要叫醒他,卻是莫瑩攔着說道:“溪兒還是少打擾相公了,看來他真是累了!”
凝露噗嗤一笑,輕聲道:“被你掏空了吧!呵……”
憐月溪一怔,轉即便哄嚷着凝露不依不撓,撰着粉拳要砸她。
玩鬧良久,七女越發地比往日親近,更是哄嚷嬉鬧。單莫瑩懶躺在牀榻邊守候着羅弋風,遠遠地聽她們談心。
這時,羅弋風的近侍蘇安夕悄悄地對莫瑩說道:“莫瑩主宮,褒姒、褒姬主宮自是不必細說,她們容貌天下無雙,當然有主子疼愛……”一頓,繼續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聽聞凝露主宮曾經是左右大史著作郎的徒弟,也在冰花瀟湘館是花魁,鬼帝又怎般對她如此疼愛!”
莫瑩心尖一驚,只在面色上毫無變化,暗忖道:“弋風哥哥的近身侍女蘇安夕、冷溪顏、穆晴羽三子,最屬她激靈,今兒個難得的安逸,她這番話倒透露着話裡有話……”想的深了,詫異道:“難道她用心不存?心比天高?”有些焦慮,也有些竊喜,“待我問她一問?”
接着,莫瑩緩緩起來上半身,依靠着牀梆,正襟危坐道:“蘇安夕……這倒說來話長,自是我與輕華逼弋風哥哥大婚,弋風哥哥就男扮女裝逃進了冰花瀟湘館,一來二去就對這凝露情根深種念念不忘了。”一頓,笑問道,“蘇安夕!你對你主子的事情倒格外關懷。”
蘇安夕誠惶誠恐道:“莫瑩主宮可莫要猜忌,只是我看這五位主宮不比褒姒、褒姬主宮,她們各個逞着手段,叫咱鬼帝疼愛有加……”等了一會兒,意猶未盡道,“莫瑩主宮!你自不同於她們七主,你除了同鬼帝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外,那是巾幗不讓鬚眉。近日,莫瑩主宮修真上又進階神速,雖然有了些小小的意外,但爲長遠考慮,莫瑩主宮真不打算鞏固同鬼帝的情感了嗎?”
幕千雪心思純淨,對蘇安夕說道:“我也很擔心這點?咱們雪狐界最是看中子嗣,往往歷代主宮哪怕有一些落寞,都可憑藉子嗣如魚得水。”
莫瑩一伸手,示意道:“千雪,弋風哥哥不同於其他帝王,我知道他的!”假裝寵辱不驚之貌。
千雪心中發苦,說道:“主宮!鬼帝自然是仁義無雙,大愛天下,雖然主宮上可比千年鬼才胤,下可勝左右大史著作郎冶紅曉,但是咱們鬼帝畢竟是真男人啊!”一嘟嘴,饒是有半汪淚在下眼瞼中打光,“主子啊!咱們鬼帝不是這兩天都冷落你了嗎?”想着莫瑩一人於前夜忍受孤寂,似乎在替她主宮鳴冤屈一般。
莫瑩笑了幾笑,不敢露出半點心中的苦楚,就討來千雪的小手,提點道:“這話!你對我說說也就罷了,從今往後再莫要重提,”使個眼色,朝其他七女挑去,“即便在她們面前,你也不能說!”
蘇安夕說道:“要我說啊,這些個主宮,除了褒姒、褒姬兩位亙古佳人外,誰也不能比咱莫瑩主宮!”把倆手搭在莫瑩肩膀上,略帶僭越之禮,“莫瑩主宮,即便如此,咱們的確是有劣勢!”
莫瑩心思敏捷,見微知著,遂在心中計較道:“蘇安夕好大膽,我怎麼略感覺她有意託鳳攀龍啊!”
蘇安夕自從暗知鬼帝對她心動神往,眉宇中竟然也有幾分不把莫瑩等幾位主宮放在眼裡的態勢,說道:“莫瑩主宮!你可有過繼的打算?”
莫瑩一抖,心道:“我倒真在心中這般想過,只是礙於情勢說不得口!”又轉念一想,“看來蘇安夕的確是要拉攏我?我再探探她口風,來驗證我心中的猜想,把真話假說,道:“過繼?從哪裡過繼?沃克一脈?還是等我哥哥有了子嗣後過繼?你不要告我說等他所向門大婚後……”搖搖頭空笑,“他還八字沒有一撇呢?”仰來頭,眯着眼,啐道:“你個小騷狐狸,莫不是想要勾引你鬼帝相公,叫我來過繼你的孩子吧!”
蘇安夕雖聽過莫瑩運籌帷幄的名號,只道她雖然聰慧過人,怕是在人情世故上不如自己,莫瑩這般搭話,饒是把她魂嚇出天外,慌到:“呃……莫瑩主宮真是說笑了!我……”酡紅了臉,“我哪裡敢有這非分之想!”
莫瑩按捺心中的計較,再猛加幾味藥,輕聲輕語道:“我知道你小狐媚子不敢!”一撩眉目,朝睡成死豬樣子的羅弋風示意道:“他敢啊!是不是他已經許諾給你什麼了?”醋心自是不表。
蘇安夕一見莫瑩嘴下竟是如此伶牙俐齒,笑出假意得從容不迫道:“莫瑩主宮真是會開玩笑!
幕千雪這邊才真正打量了蘇安夕的眉目清秀,暗忖道:“蘇安夕每每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倒真有不知羞恥之嫌。可她的確生有不輸粉黛的姿色,瞧她隱約有致的背影,瞧她烏黑的髮髻盤了六道散股辮,哼!拿紫色紅絲帶攏在一處就算了,竟然還頭戴勿忘草藍色帛錦帶,非把自己的狐媚子彰顯的淋漓盡致纔算罷休!”嘟囔着嘴,越發討厭蘇安夕。
莫瑩才發現蘇安夕近日的打扮更加非同一般了,猜測道:“弋風哥哥的**病肯定犯了!”瞧她一身的情迷意亂之香,“可不是**病犯了嗎?蘇安夕每每精心打扮,又撲了滿身的冰百合之香,她這姿色可不輸邀星啊!”
蘇安夕見話基本挑明瞭,索性說道:“我一個婢女,幸得鬼帝垂憐,纔有今日豐衣足食之景,若是莫瑩主宮真要我替主宮生個一男半女過繼給鬼帝,我是義不容辭!”
莫瑩容顏大變,見蘇安夕低頭不語,又看幕晴羽和冷溪顏也好似不是省油的燈,心中合計道:“咳!我情不知自己會是這命理,雖然修真大進,可終因此事兒變成了不完整的女人,若是不給弋風哥哥過繼個一男半女,我……”又強忍住淚水,不敢在下人面前顯露,“我除了可以把天下作爲孩子送給鬼帝,之後呢?她們將來各個母憑子貴,終是我的容顏有衰老變化之時,弋風哥哥的心難保不變!”
蘇安夕等近侍尚在低頭不語,莫瑩握來蘇安夕的玉手說道:“呵……你這般容貌,又是這般替我想的周全,若是讓你嫁於那些粗鄙之人,我心尤憐,”而心中這時卻想到:“瞧這光景,弋風哥哥絕對動手動腳了!”面色泰然自若,繼續說道:“真是這般,還不如叫她嫁給弋風哥哥做個小!”
以前,莫瑩的聰慧雖在深謀遠略的軍事斡旋上鮮有敵手,但在工於心計之上,這還是首次運用,心道:“哼!就算叫你嫁給弋風哥哥,她們七位也絕不容許你同她們平起平坐,讓你做小,一來保我過繼之事萬無一失,再者叫你時時依附於我,非同我同舟共濟不行……”籲口氣,緘默半晌,才又威嚇道:“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切不可操之過急,否則非但過繼之事成爲泡影,你性命卻在生死邊緣徘徊了。”
蘇安夕嚇得面容失色,顫顫巍巍,“主宮說的是!主宮說的是!”
幕千雪見蘇安夕被嚇出冷汗來,心氣去了一半,但聽主宮的意思好似卻要同她暗許過繼一事,不樂意地執拗道“主宮……”聲音拉的好長。
莫瑩又看幕千雪撒嬌,把她手拿來放在左手心,說道:“千雪,你這三位姐姐各個都是鬼帝的近侍,你可謹記要常來常往,尤其你蘇安夕姐姐,更要真心待之,切不可怠慢!”
幕千雪心中只念莫瑩主宮的好,點點頭,好似才把心氣兒捋順道:“蘇安夕!看我主宮豁達大度,你可要銘記於心,否則他日你必招天譴!”
蘇安夕砰砰心跳,心中一味道:“我只道莫瑩這裡會是突破口,沒想到她剛流產便又重新燃起了自信,這女人太可怕了。”
莫瑩雖然外表堅強,可心中不知哭了多少回了——她見凝露傳承的時候鬼帝這般薄情,雖然愛還深埋心底,但是怨念卻像潮涌一般打的更遠了。凝露的修真現在是第三大階,他日又有鬼域替她做後盾,想想危機時刻都在。
蘇安夕對莫瑩又敬又怕,附耳表達心中所想道:“夕兒今後必定爲莫瑩主宮馬首是瞻。”
莫瑩點點頭,心中接着想到:“憐月溪有北疆,凝露有鬼域,七七是功臣之後,輕華又是親上加親,邀星雖然弱了一些,但是心計之深,我恐不及!”頓時,她又再想褒姒、褒姬驚道:“她們同弋風哥哥一體多魂,是共存的存在,這幾日在暗海中我是看出來了,她們背後的勢力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