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深谷,幽靜的花林。
老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臉上的皺皮像是要掉地上。
“不錯,就是人血。”
“哪來的這麼多人血?”司權像是問老人,又像在問自己。
“這世上哪裡沒有人血?”
老人突然一副悲憫蒼生的姿態,莫名其妙地,司權竟瞬間被老人的情懷感染。
“前輩的心胸,晚輩受教了。”
“你走吧,還有很多事要你去完成!”
老人說得不錯,但司權聽來又是一陣莫名其妙。
“這個給你!”
司權看向老人手中之物,已經被驚得麻木的心臟又激動起來,那是一個錦帶,司權確信那是他師傅的錦帶。
“前輩,這是救我的人給我的?”
“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的,知道早了只會徒增煩惱,現在,你可以把它打開看看!”
“萬刃羣山,平巖之峰”
“前輩,這…”司權一擡頭,哪還有老人的影子。
正當司權隱隱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之際,耳邊傳來一聲熟悉之聲;“出谷,向着太陽走!”
正是日中時刻,司權心不在焉地向南走去,師傅的爲人他知道,雖然貪武好酒,但正事卻從不含糊,留下錦帶,必有事指。
然而彭誠死去多年,哪來的錦囊?
司權也想過是他人故意爲之,但他還是選擇相信老人,總之,去一趟平巖峰自會知曉。
平巖峰,是當初司權的師傅跟冷川城主約戰的地方。天地也是怪哉,連綿無盡的萬仞羣山之間,竟出現一座廣闊平臺,平臺高過百丈,佔地千畝,平巖峰之名由此得來,而現在,司權最苦惱的是,走不出去了。
太陽匆匆躲到山後,像是在畏懼什麼。很快,司權便體會到了它的恐懼。
夜幕慢慢籠罩開來,繁星密密麻麻的擠佔着夜空,不遠處已經有被擠下來的。若說這是美麗,那司權卻是在美麗下的靈異之中。
他很確認的看到,周圍的植物,旁若無人地四處走動,像是在覓食的野獸。而每當他靠近的時候,植株就停下來了,根還在土裡,地面毫無一絲新土,更沒有移動的痕跡。
司權全身緊繃的堤防着,很可能,這些都是披着普通植物外衣的食人樹。
——他早就覺得奇怪,爲何如此生機繁茂的谷中,竟不聞一聲鳥叫,不見一隻鳴蟲,更別說林棲野獸,看來,都是被植株吃了。
司權甚至覺得地底都是空的,似乎還傳出聲響,該是植株門在互相蠶食吧?
不敢再多留,司權決定走爲上策。兜兜轉轉,除了能把人嚇得半死的各種山石樹怪,司權知道,現在連回老人住處的路也沒有了。
夜空靜如死水,星海沒有流動,山谷黑白相間,黑暗處的詭影投射在明處,四周藏着的殺手等着將司權一記擊殺。
不知走了多久,又一次走到了山谷盡頭,前方數百丈高的山壁橫在眼前,司權不得不再次退回噬血叢林。忽然,他停住了,老人話似乎不這麼簡單。
“向着太陽的方向”
司權想到,這裡應是某個出口永遠向着太陽轉動的陣法,而晚上,出口理所當然的關閉起來,既然如此,晚上自己也無需折騰。
退回山壁出,不遠處的植株似在慘烈撕殺,地下的動靜也越來越大,司權忍不住想挖開來一探究竟。想到便做,他一劍劈向地面,全力而出的一劍,像是要將大地劈成兩半。
一劍過後,司權大驚,竟然憑空出現一道黑影擋住了他的劍法。
“哪裡來的小鬼?”
司權說得輕鬆,實際內心發毛,短短一招他已經感受到,這隻鬼武功超過他太多。
哪知道,司權暗自恐慌之際,黑影躥到山壁,飛快地向上跑開。稍微猶豫一下,司權好奇心驅使,鬼使神差地向着黑影追去。
很快司權便氣餒,數百丈高的峭壁,黑影如履平地般飛奔,絕對比司權知道的任何輕功都厲害,而自己,卻像猴子一樣慢慢攀巖。
黑影早就不見蹤影,身下一層雲霧遮住了視線,司權突發奇想,抑或是不想白爬了百來丈,決定試試黑影的方法。
他將內氣提上胸腔,也使在腳上,杵着劍慢慢站立起來,蓄力一發,差點沒摔下山崖。
知難而退不是司權的性格,愈挫愈勇纔是他的愛好。何況如是此刺激的嘗試。
一次又一次地,每次司權竟不進反退,好多次差點摔下去,不知多少次過後,他都已經快接近地面。臉上卻露出得意的面容,那是成功才該有的喜悅。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頓時發出明亮的光芒,胸膛一挺,眨眼睛便向山上衝去。
一口氣跑了數十丈,司權給自己笑了幾聲以示鼓勵。不知是何原因,他發現自己學習天賦暴漲不少。
難道是自己深厚的內力所助,學輕功之類的武功無師自通?
甩開沒必要想法,司權擡頭更加賣力起來,他越跑越興奮,很快就已經無需專門停下換氣。
東方已經放出光芒,司權準備回到地面找出口,擡頭一看,就差十來米到頂了,索性直接登頂看看日出。想法剛落下,司權已經到登頂,然而,眼前的景象又讓他吃了一驚。
入眼出,盡是茫茫一片黃沙,數以百萬計的半月型沙丘,像是軍隊靜靜潛伏着,蓄勢待發殲滅所有過往生靈。
太陽也有了溫度,烈火般的溫度。司權回頭,沒有人知道這深淵之下還藏着一座噬血山谷,看着厚厚的雲霧掩蓋的真相,司權知道,自己已經走出山谷。
——原來,向着天空,即是太陽的方向。
白天的沙漠滾燙滾燙的,堪比煎餅的鐵板。即使司權有內力抵禦,也想狠狠地給太陽一劍,然而,神奇的是,天上竟然沒有太陽。
找遍天空每一個角落,司權確定自己沒看錯,真的沒有太陽。
“乖乖的,難道這溫度是空氣自己發出來的?”
司權只覺得最近的遭遇太詭異,彷彿離開了人間。想到此處,心中一凜:不會是自己已經死掉,然後進入了另外的世界吧?
甩了甩頭,依舊真實的感官告訴司權他還活着,現在的首要之事,是先離開這裡。可是茫茫無際的沙海,他毫無方向。
整個黃色的世界,不時有黃沙被捲入高空,形成一層薄薄的塵雲。仔細向地面看去,浩渺的黃沙中似乎有顆白沙在動,繼續靠向地面,漸漸放大來看,白沙越來越清晰,最終認出,原來是一個人,便是司權了。
司權越來越覺得自己像是走在大海中,地面也越來越鬆軟,若不是自己輕功剛好大有進步,早有可能陷下去。
黃沙似乎在流動,司權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向前,然而還不等他退回,流沙已經劇烈波動起來。
“不好”
司權心裡暗苦,彷彿預見了自己被黃沙活埋的場景。
果然,腳下突然塌陷,司權瞬間掉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