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決鬥?”艾修魯法特做了一個表示不屑的手勢。“憑什麼?憑你身份?憑你的實力?亦或者憑你是個傻瓜?”
“住口!”那個混沌冠軍摘下自己的頭盔。很罕見的,他的臉上居然看不出什麼病變的特徵。那是一張中年人的面孔,因爲整天生活在難見天日的地方而顯得蒼白。“在我將要殺死你的時候……我不允許你這樣侮辱我。”
“你好像還搞不懂情況。”艾修魯法特目光冰冷。他向身邊的部下們做了一個很容易理解的手勢,下一瞬間,所有人都握緊了武器。“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要變成肉泥。”艾修魯法特看了看自己部下黑鋼長矛的密集陣。“起碼也是串燒。”
“……”
“而且,除了你帶來的這些可憐的部下之外,沒人會站在你那一步。瘟疫之父也不會。”艾修魯法特伸出手,向對方示意自己手指上那枚戒指。此時此刻,瘟疫之父的徽記正在戒指的最上方熠熠生輝。
“你要嘲笑我嗎?”混沌冠軍咬牙切齒的問。他做出撲上來的姿勢,但是卻沒有真正的付諸行動。
“誰讓你來的?”艾修魯法特再次問道。他甚至沒有問對方的身份和名字。
“我自己。”那個混沌冠軍說道。他似乎平靜下來,手中的戰斧也垂下。但是艾修魯法特卻知道,這種短暫的放鬆並不等於放棄,而是採取更加激烈行動的一個前奏。
“憑你這麼點人?”艾修魯法特一點也不相信。這種舉動太瘋狂,雖然他是混沌冠軍——但是哪怕是恐虐麾下那些最瘋狂的狂戰士,也不可能做出如此無謀的舉動。“爲什麼?就因爲我殺了不朽主宰?”
“他是我的君主,他死了,我有責任爲他復仇。”
艾修魯法特半天沒說話——而是用一種近乎打量珍稀動物的目光看着這位混沌冠軍,從他的面容到他身上那副呈現綠鏽之色的混沌盔甲,仔仔細細的看了個遍。
“然後……你就帶他們來送死?”艾修魯法特手指了指混沌冠軍的部下們——前面說過,此時已經死傷過半。“如果只有你一個人來,或許我還能佩服一下你的忠誠和勇氣,但是現在,我只能說你真的爲自己拉了不少陪葬的。”
一時之間,那個混沌冠軍居然說不出話來。而且那種神情並不是謊言被拆穿的樣子,而是一種尷尬,還有一點點的後悔和不甘。
什麼呀……我想多了!艾修魯法特用手放在自己額頭,提醒自己實在太多疑了。不管什麼事情都疑神疑鬼的,這日子過的也太累了。其實這傢伙也就是一個傻瓜罷了。雖然不知道他是靠什麼贏得混沌冠軍的頭銜。
但是……不知爲何,看到混沌之中居然有這種人,艾修魯法特倒也有些奇怪。
“你不敢和我對決嗎?”
“對決?沒問題。很多人可以證明,我是一對一的戰鬥中殺掉不朽主宰的。但是,你有什麼資格和我決鬥?”
“我可以告訴你一件秘密,一個你需要知道的消息。如果你贏了,我就告訴你……就算我到時候沒辦法說話了,我的手下也會告訴你。”
“什麼樣的消息?”艾修魯法特問道。
“我會告訴你,還有誰在反對你的統治。”
艾修魯法特的目光停留在對方的臉上,然後他擡了擡手,示意部下們後退。
只是很短的時間,四周就留下了很大的一片空地,大得足夠作爲一個決鬥場。在這片空地中央,只留下兩個人。艾修魯法特,還有那位納垢的混沌冠軍。
混沌冠軍的武器是一把戰斧——和所有混沌信徒慣用的一樣,一把斧刃寬大,厚重的斧頭。斧頭之上鏽跡斑駁,刃部還有幾個不是很顯眼的缺口。但是這樣的武器其實不需要鋒利,它本身的重量就足以擊碎盔甲,或者將人劈開。艾修魯法特則赤手空拳——他身上唯一清晰可見的武器就是他腰帶上的那把匕首(這是混沌部落的一種習俗,實際上,這把匕首作爲工具使用的機會遠大於它作爲武器使用的機會)。不過,每個人都知道這位混沌領主有一把可以隨時召喚到手中的雙手長劍。
果不其然,艾修魯法特手一晃,一把纏繞着肉眼清晰可辨的魔法能量的雙手長劍出現在他手中。
普通的混沌戰士不喜歡用劍,主要是因爲劍是精緻的武器,需要保養維護,而且在戰鬥中容易損壞。但是這把劍如果附帶有魔法的力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當艾修魯法特手中出現魔法劍的時候,四周響起一陣夾雜着羨慕的低呼聲。
兩個人開始慢慢接近。這並不是通常的向前,而是兩個人都採取側面迂迴,這使得他們轉了半個圈。火把的光芒下,兩人持續而緩慢的彼此接近。
雙方的第一輪交手明顯是一個試探。斧頭和劍相交,閃出幾縷火星。第一次交鋒之後雙方立刻後退,彼此衡量着剛纔對方表現出來的速度和力量。看得出來,兩個角鬥士都很謹慎,都把對方當成大敵。
“混沌領主也不過如此,你動作太慢了!”對方嘲笑着,突然的衝鋒並發動了攻擊。他揮舞着他的巨斧,把它向着自己敵人的肩膀狠狠砍過去。
“對你而言已經夠快了。”艾修魯法特一躍躲開了那把來勢洶洶的武器。對他來說,對方的不管力量還是速度都不是很出色——當然是以他的標準而言。不過,他內心深處戰士的直覺卻述說着某種危險。一種沒有來源,沒有理由的直覺。
金屬摩擦的嘎吱聲和碰撞的火花在寂靜的夜空之中迴響。戰斧上下翻飛,,而艾修魯法特手中長劍劈斬突刺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彷彿一條從冬眠中逐漸醒來的毒蛇一樣,每一擊都比上一次更加兇狠致命,
勝負的機會很快到來,趁着對方魯莽進攻而露出的一個空隙,艾修魯法特揮劍進刺。事情順利的連他自己都出乎意料之外,他的長劍刺中了對方的腹部——擊穿盔甲,深入身體。
“你刺中我了!”混沌冠軍說道。這一瞬間,艾修魯法特注意到對方的表情,那是笑,詭計得逞纔會露出的笑容。
艾修魯法特下意識的收劍後退。但是混沌冠軍已經丟掉毫無意義的戰斧,伸手抓住了劍刃。他的的鐵手套一定是特別加固過,使得他能夠緊緊的抓着劍刃,讓艾修魯法特沒辦法收劍。
“現在你動不了了……”混沌冠軍狂笑着,無視傷口涌出的鮮血以及伴隨着鮮血的疼痛,開始唸誦一些充滿力量的的詞語。很快,周圍的士兵都察覺到不對頭,因爲混沌冠軍的聲音在空地之上回蕩着,始終不肯散去。空氣中,有某種連凡人都能感應到的能量隨着這些古怪的話語而浮現。
艾修魯法特沒有放開劍後退,從混沌冠軍吐出第一個詞開始,他就感覺到頭腦中一片沉重,昏昏欲睡且惱怒暴躁。他用力將劍繼續前刺,鋒利的劍尖輕易的貫穿了混沌冠軍的身體,從他身後捅了出來。
但是同時,他也感覺到這力量的加強。他的眼皮瞬間有千鈞之重,迫使他不得不閉上眼睛。在一片昏暗中,對方的唸誦聲變得遙遠,然後是頭腦中的刺痛。他所有的意識都泯滅在一種令人難以承受,扭曲心靈的疼痛之中。他的器官在體內的膨脹,隨着熱辣辣,令人痛苦萬分的爆裂而相互拍擊。鮮血從臉頰流下,滴進他的嘴裡,呲牙咧嘴的尖嘯聲在他耳邊凝結,而他的頭腦之中盪漾着已經完全破碎的思維。
艾修魯法特猛的睜開眼睛。
一切的疼痛似乎都只是短暫的幻覺。艾修魯法特眨了眨眼睛,想要確定一切,剛纔那種感覺已經消逝。不知道爲什麼,他能夠理解剛纔這種能量足以讓一個人類腦漿直接煮沸。
但是對他無效。
混沌冠軍瞪大了眼睛。咒語無效?他這個作爲王牌的魔法無效?那個巫師騙了他?亦或者發生了其他什麼超出他預料之外的東西?他的驚訝並不影響他的肉體——艾修魯法特將長劍從他已經衰弱無力的手中抽出,而他只能抽搐着,仰面朝天的倒下。
“這是什麼?”艾修魯法特問。混沌冠軍接受的瘟疫之父的祝福不夠多,亦或者剛纔這一劍確實命中要害,總之戰鬥已經結束了。“剛纔這個……”
“一個巫師送給我的禮物。”混沌冠軍的面孔之上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一個威力強大的魔法卷軸……只需咒語就能啓用。但是看起來……諸神的祝福……與你同在……”血沫從他嘴角溢出,每個人都知道他沒多少時間好活了。
“誰還在試圖反抗我的統治?”艾修魯法特問。
“我是最後一個。”混沌冠軍回答,他的嘴角露出笑容。至少他努力過了。他爲他的君主而死,死得其所。“沒有其他反抗你的人了,大家都願意服從瘟疫之父的神啓。”
艾修魯法特點點頭。他沒有問多餘的問題,更沒問那個贈送魔法的巫師是誰,因爲那毫無意義——此類情況他以後會遇到更多的。“帶你們首領的屍體走吧。”他對着對方倖存的部下說道。“看在他的份上,我特別允許你們活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