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因爲我命大。”埃辛嘆息着。“法利西斯就沒這麼幸運了。他先被艾修魯法特給打倒,然後又捱上了一記燃燒穿刺彈,半個身體都被燒熟了。那場面真的讓人想起來都後怕。幸好我當時及時躲開。不過這和我們的話題無關。”埃辛盯着斯卡德拉的臉。“他到底是誰?一方面又是一個高明的戰士,另外一方面又是一個魔法師……這樣的一個人,是不可能被區區騎士的封號吸引的。”
斯卡德拉沒有回答。
“何必如此呢,斯卡德拉大人。雖然陣營不同,但是我對你個人一向是尊敬有加。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令人遺憾,但是這不是任何人的錯,而是命運使然。”埃辛說道。“我只是想滿足一下我內心的好奇心而已。相信你找了這個艾修魯法特……爲他編造了一個身份……還讓他冒名頂替……算是費了很大的力量吧。很了不起呢。上個月,我還記得拜倫公爵大人說什麼宮廷內務一年的預算太高,必須予以削減。但依現在來看,真的是一點也不高,何止是不高,事實上簡直便宜得要命了。”
“好了,”埃辛說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個叫做‘艾修魯法特’的人真實姓名是什麼,什麼來歷?”
“大人!”門外的士兵出聲提醒。“公爵大人的信使來了,要見您。”
“真遺憾,斯卡德拉大人,您好好回憶回憶,這個話題我們事後再說。”埃辛說道,接着他轉身離開了這間臨時囚室。在他離開之後,門立刻被關上了。
斯卡德拉現在是一個人了。他的臉上現在才浮現出驚異的表情。
“魔法?艾修魯法特?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我那位姐姐給我的一個隱藏的禮物?”他輕聲的喃喃自語。
在斯卡德拉思索這個複雜問題的時候,埃辛在外面的辦公室裡見到了那位信使。
“情況究竟怎麼樣了?女王抓住了嗎?”。信使開口就是這個問題。
“事實上,發生了一些不曾預料到的麻煩……”埃辛苦笑着說道。“真的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我已經很努力了……”
“別告訴我女王跑了。公爵大人給了你一千名士兵,不是爲了聽到這個消息的!”
“但是……公爵大人的估算裡,少了魔法這個環節。”埃辛說道。
“魔法?教會那邊?他們插手了?但是……他們已經承諾中立了……難道……這樣的重大消息怎麼不第一時間通知公爵大人?”
“不,不是教會那邊,我想是一個野法師。”埃辛回答道。“我們的斯卡德拉大人事先準備好了一個野法師,一直悄悄的陪在女王身邊。這是任何人都不曾預料到的。”
“野法師……”
“所以現在,我估計小女王有很大的可能性,已經被這個野法師帶走了。”埃辛回答道。“不管是我還是公爵大人都沒有對這種情況作出準備。”
“那個野法師是誰?我們應該對小女王身邊的人瞭如指掌纔對!”
“他叫艾修魯法特,女王的貼身護衛之一。”埃辛回答。“我也是剛剛知道他是一個魔法師的。”
“你確定?”使者問道。
“當然,他在我面前放出了魔法,直接烤熟了一堆人。”埃辛說道。“若非親眼目睹,連我也不敢相信……他很可能使用什麼魔法,帶着小女王離開了王宮。”
“你的意思是……小女王已經逃離了鷹隼城?”
“我沒這麼說。”埃辛回答道。“別忘記,我們原本就對這種情況做了防範。教會那邊雖然承諾保持中立,但是我們是決不能將希望寄託在別人的承諾上的。就像一個謹慎的人會做的那樣,我們早就做好了防範措施。從昨天開始,鷹隼城的四邊都佈置了我們一方的魔法師,如果有人使用魔法穿過城牆,那麼他肯定會被發現。但是截至目前似乎沒有出現此類的報告,我可以確信艾修魯法特和小女王肯定還在這座城市裡。”
“……好的,我會立刻把這個突發的意外情況轉告公爵大人。”使者遲疑了一下,最後如此說道。
“我會盡力在王宮內再找找。”埃辛說道。“雖然希望不大,但是總要盡力。請幫我轉告公爵大人,情況沒有預想中的順利,但是也沒有必要真的擔心什麼。只要我們能牢牢控制住城市,守好城門……那麼遲早會把他們找出來的。”
……
小丫頭是被一滴落到眼睛裡的水給弄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從牀上爬起來。
四周光線昏暗,她模模糊糊的以爲是天還沒亮,於是就想要鑽回被窩補上一覺。但是手卻抓到了硬邦邦的牀沿。這一個刺激瞬間將她的意識從朦朦朧朧中喚醒。不,不是天還沒亮,而是……這裡是地窖!對了,昨天晚上……騷動、殺戮、鮮血……逃亡……一切的一切如電光一樣在小丫頭腦海裡閃過。她舉目四看,看到的正是地窖那冰冷潮溼的巖壁。剛纔那一滴將她弄醒的水正是溼氣在地窖頂部凝結而成,並最終滴落的。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睡了多久?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邊上那個有點發黴的小桌子上擺着洗漱用具。除此之外還放着一個盤子,盤子裡放着一塊餡餅。邊上還有一個牛奶杯子。能夠看出餡餅還在微微的冒着熱氣,看起來送過來還不是很久。小丫頭看了看自己,她並沒有換掉身上的衣服,昨天晚上居然就這麼和衣而睡了。
她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很餓了。也許她睡了很長時間,太長時間——對於她這種年紀來說,這本來就是常事。一小會以後,她洗漱完畢,那三套實在不怎麼合身,這使得她無法更換。她過去從來沒想到過會在沒有餐具的情況下用手抓着餡餅來吃,但是卻意外的發現自己很容易的就接受了這種做法。
接下去就是漫長的,似乎無窮無盡的等待了。這對於她而言,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經驗。在她之前的人生裡,或許有時候會被教師或者臣下管制,但是從來都是在明窗淨几的房間裡的,身邊從來都是穿着漂亮衣服的人。她的種種生活用具永遠都是精緻整潔的。但是現在,她突然間成了一個困在地窖裡的囚徒。四面八方都是潮溼的巖壁,地窖裡堆放着各種各樣他不認識的東西,幾乎所有的木頭都發黴,空氣裡更是充滿了黴味。
外面怎麼樣了?艾修魯法特到哪裡去了?還有那個羅蒂雅……
她默默的在牀上,圈起雙腿。現在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耐心的等待。艾修魯法特一定會回來的,她只能如此的一次次告訴自己。她必須做好一切,在艾修魯法特不在的時候不要添麻煩。
金屬和石頭的摩擦聲再一次響起,接着,一個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地窖的臺階上。
“陛下,先上來吧。”艾修魯法特的聲音響起來。
小丫頭沿着臺階走上去。一兩分鐘後,她就再一次來到了“紅薔薇”的裡面。當然,此時此刻這家店大門緊閉。羅蒂雅正在店裡面等着。
“沒太多時間了。”羅蒂雅說道。“現在街道上到處都是密探,而且他們還挨個的逐步搜索街區。找到這裡來也不會需要太長時間了。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羅蒂雅……女士……”小丫頭漲紅了臉,輕聲的說道。
“啊,什麼事?”
“我……想要……”小丫頭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說道。“上廁所……”
“啊!”羅蒂雅輕笑起來。“這邊是廁所,抱歉,我忘記了這件事情,憋得很辛苦了吧。”
小丫頭衝進了拐角的小房間裡。羅蒂雅笑着對艾修魯法特說道。“嗯,真的是很可愛的孩子呢,可惜是個女王。否則的話,我收留她也很不錯。”
艾修魯法特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不要這個樣子……嗯,這孩子很努力呢。昨天晚上你說讓她在地窖裡等,她就真的等到了現在。別的不說,憋得就很痛苦了呢。”
一小會之後,小丫頭返回來。她看到艾修魯法特已經披上了一件灰黑色的斗篷,這是一件防雨的皮質斗篷,外面刷着桐油。艾修魯法特身上的盔甲就被完全掩蓋住了。而邊上的椅子上則有另外一件較小的,適合小孩子的斗篷。小丫頭看了看窗外,此時天空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她學過一些觀察天象的基本知識,從這天空的情況就能看出,眼下的小雨只不過是一道開胃菜,主菜還遠沒有上場呢。
“嗯,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外面有馬和一些少量行李……”羅蒂雅說道。“但是城門口那邊……駐紮了大量部隊呢。還有大批火槍手。我聽到可靠的消息,在關鍵時刻,這些火槍手會毫不猶豫的開槍的,他們已經接到這樣的命令了。”
“沒關係,你做的已經夠了。”艾修魯法特說道。小丫頭這個時候想把那件斗篷穿戴起來,但是艾修魯法特阻止住了她。
“不要穿這個。”他說道。“街道上到處都是搜尋小女孩的探子,你穿這個簡直就是告訴別人來抓……一會藏在我的斗篷下,這樣就算無法闖關,但至少路上我們不會引起懷疑。”
“艾修魯法特,”羅蒂雅突然說道。“我提醒一下,別指望用魔法物品什麼的來逃出城去。他們找來了很多魔法師……還有用來追擊的輕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