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志誠點了下頭。說：“昨天晚上，我和錫疆一夜沒有閤眼，進一步商量了一個應敵的對策。據可靠消息：今天的講演會大約要持續一個小時。共有兩個人講演。主講人就是耿子青。副講演人是霍奉先。咱們今天的對策是：只要他們在講演中出現了惡毒攻擊馬克思主義的言詞，我們就勇敢地站出來，給他們以迎頭痛擊。儘量避免他們的反動言論在校園裡繼續傳播、漫延，以混淆視聽。爲了有條不紊地與敵人進行鬥爭，我和錫疆經過認真分析，一致認爲：你的口才比我倆都好。而且，應變能力也強。所以，就決定由你作爲第一辯論人與敵人進行交鋒。我和錫疆等人會一直站在你身後，做你的堅強後盾。必要時，我們都會挺身而出。這樣做的目的是：讓反動派和在場的同學們，都能清醒地看到，我們這些人並非是一羣烏合之衆。而是一支頑強的，組織性強、紀律嚴明的進步組織。最終的目的，是想通過這次的行動，最廣泛地爭取到大多數同學的信任和支持。從根本上孤立敵人、從力量上瓦解敵人，從氣勢上壓倒敵人。廷瑞同志，如果你有什麼顧慮，或是有什麼不同意見可以毫無顧忌地提出來。因爲咱們是革命的組織，要講民主，不搞一言堂。”
張廷瑞一聽說要讓自己做先鋒，與敵人面對面地較量，早已經按捺不住了激動的心情。十分豪爽地說：“兩位大哥，你們想多了。我認爲：幹革命工作是不能挑肥揀瘦的。只要是工作需要，能挑一千斤的擔子，絕對不能挑九百九十九。我鄭重地向組織承諾：堅決服從組織的決定。今天如此，明天如此，永遠如此。”
王錫疆說：“太好了。咱們革命同志，就是要在大風大浪中鍛鍊成長。廷瑞同志，讓我們共同預祝今天的鬥爭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安志誠接着說：“我和錫疆大哥的具體任務是：一旦場面發生激烈衝突，我倆會在第一時間把傳單拋撒給在場的同學們。爭取讓每一位同學，都能看到咱們的傳單，都能傾聽到革命的聲音，都能感受到正義的力量。另外，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咱們的同志，已經去請報社的記者了。我們就是要借這次與反動派正面交鋒的機會，把革命的聲勢造大。最好能在全國引起轟動。”
張廷瑞激動的都快蹦起來了。說：“太好了。我日夜盼望的這一天終於到來了。王大哥，安大哥，一會兒你倆就等着看我的具體表現吧！”
王錫疆滿意地說：“我和志誠也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咱們的人都已經就位了。咱們也早點過去吧！”
安志誠、張廷瑞紛紛點頭。
育德中學大禮堂裡座無虛席。
八點二十分整，從後臺的幔帳後面先後鑽出三個人來。打頭是國語老師霍奉先，四十多歲。身材又瘦又小不說，下巴上還留着一撮山羊鬍須。說話時，山羊鬍子就跟着一撅一撅的，十分滑稽。此人，出身豪門，生性狡猾奸詐，很會見風使舵、收買人心。因而，一直是校長面前的大紅人。緊隨其後的是一高一矮兩個涉世未深，二十來歲，痞相十足的小青年。他倆都是本校高二年級的學生。也是學校裡出了名的浮頭魚。
高個子生着一張冬瓜臉，皮膚黑黑的，口中含着一條大舌頭。說話時屋裡哇啦的。不熟悉他的人，根本就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平時，還習慣將舌頭露出口外。因而，人送外號吊死鬼。言外之意：他吐舌頭時的表情，和懸樑自盡的人很是相像——既醜陋又猙獰。
矮個子因身長腿短，走路時，像侏儒一樣，一步邁不出半尺遠。外表上又顯得有幾分精神。所以，才獲得了一個侏儒精的雅號。
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育德中學連續發生了好幾起打架鬥毆、致人受傷的惡性事件，究其根源，便都與他倆有着直接關係。或者說：他倆就是這幾起鬥毆事件的罪魁禍首。可是，誰也說不清楚，這兩名劣跡斑斑的學生與校長之間究竟有着怎樣的一層特殊關係。只清楚一個事實：無論他倆作出多麼出格的事來，校方始終都裝聾作啞，充耳不聞。今天，他倆居然又是以學生會代表的身份，登上了這個特殊的舞臺。
這三個人的突然出現，只讓偌大的禮堂內發出了微弱的唏噓聲，很快就安靜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