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姜麒被七手八腳的擡進軍帳,匆匆趕來的幾個醫工,在醫工長的帶領下上下便折騰開了。
姜麒着一暈是解脫了,但聖旨所言之事,卻要有人善後吧。
先不說別的,如今還對持着數萬敵軍哪,要是有個好歹,那軍事可無小事。
還好在慌亂中,軍中還有個老而彌堅的袁老將軍,由他及時挽救了這份危機。
作爲副將,袁滂雖然不能調動全軍,但所言還是有分量的。
首先袁滂命人豎起了姜麒砍斷的大纛,穩定浮動的軍心,隨後又命令董卓回金城,查點兵馬以防不測。
爲了以防萬一,最後在未做大規模的調軍情況下,派出了孫堅遊擊與外,以防不測。
還別說,袁滂着臨危不亂倒是起到了作用,哪怕沒有抑制流言四起,但最起碼沒有讓敵軍起疑,從而暫時沒有起大亂子。
如此一來,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誰還顧得上穿着兩襠鎧,一副小兵模樣的許祺消失在了中軍。
被表姐偷偷放了東西,激靈的許祺自然明白該如何做,一閃便離開了中軍。只是來到安全之處,取出懷中巴掌大的檀香錦盒打開後,卻張大了嘴,差點沒驚呼出來。
哪怕從軍不久,但眼下看着靜靜躺着錦盒中的兩片白玉臥虎狀物,許祺還是知道其分量。
巨大的壓力中,腦袋飛速轉動,很快許祺意識到,着表姐早先的嚎啕似乎是在演戲,那誇張的撲喊就是爲了此物。可着偷偷將調動三軍的虎符偷走,那可是夷三族的大罪,誰吃罪的起。
明白其中嚴重性,許祺拿着虎符的手明顯都在顫抖,一時不禁覺得自己被表姐坑了。
還好緊張了一會兒,強制鎮定後,許祺才反應過來,着虎符是自家哥哥的東西,自己是其親兵,好像保存此物並無不妥,只要不損壞,自家哥哥也沒有處罰自己的道理。
想清楚最簡單的問題,至於是否被表姐坑了,許祺自然也搞明白了。隨後許祺不免在心中給表姐點了個贊,當時中軍混亂,能想到兵符不遺落,那是得多冷靜的心理才行呀。
只要有兵符中,哪怕自家兄長長時間病着,大軍不能調動,誰又能翻起浪來。想明白終極任務,許祺收回虎符的同時,趕緊回到營帳,眼下可不能有萬一。
還別說許祺對錶姐的暗暗稱讚,並不爲過,比之在中軍帳外焦急的衆將,在偷走虎符後,姜麟兒便擦乾了眼淚,那指揮搶救時若定的模樣,還真有哥哥姜麒三分影子。
不止如此,待驅逐出無關之人後,姜麟兒當即叫來了哥哥的心腹。此刻最靠得住的三人,晏明、典韋和許褚。
叫來三個高大的漢子,姜麟並沒有什麼虛禮,只是淡淡的說道:“你們還忠於我家哥哥否!”
原本還擔心姜麒安危的三將,被問了個莫名其妙,以爲着大小姐又在搞哪樣。不過看着其嚴峻的目光,三人又覺得不像在看玩笑。
尷尬間,還是有親戚關係的許褚先道:“姐姐放心,誰敢對錶哥不利,那便從小弟屍體上踏過去。”
許褚的忠誠度不容置疑,姜麟兒當即遞出哥哥兵器架上的寶劍道:“好!褚弟有此言,爲姐便放心了。此刻麟兒以哥哥名義命令你召集子弟兵,一刻不停的護衛中軍大帳,哥哥未醒之前有人膽敢對中軍不利,咎地格殺!”
“喏!”知道其意,許褚單膝跪地,接過寶劍後也未遲疑,轉身出了大帳。
有了許褚,軍帳暫時安全,但沒有麒麟衛將領晏明點頭,是否會有什麼變化,姜麟兒不敢想象。故而剛纔她將哥哥佩劍給了許褚,必要之時,並不介意殺掉着食客出身的晏明。
還好一切順利,許褚都鄭重領命去了,腦子不好使的晏明和典韋自然也跪地,有樣學樣。
雖然以前只會聽從姜麒一人命令,但他們也知道,此刻姜麟兒不會對自己主公不利,也便同心協力了。
忠心的晏明隨後也領命而去整頓兵馬,一千多麒麟衛哪怕不能起決定性作用,但想護着姜麒安全離開,誰都擋不住。
至於典韋任務自然簡單,他將一刻不離姜麒之身,如有意外,哪怕揹着也要讓姜麒安全脫險。
姜麟兒連連命令,雖然看上去有力挽狂瀾之態。但如若姜麒此刻是醒的,一定會阻止,或許還會說句太婦人之見了。
此刻軍中已經夠亂了,姜麟兒着連續的調動中軍親衛,不明真相者心中會如何想?特別是着敏感時期,如此大舉動調動兵馬,恐怕不猜測你造反,也要想姜麒是不是病危了。
還好,鬧劇並沒有持續多久,當跪坐在軍榻旁的醫工長拔掉姜麒身上的銀針後,姜麒胸口重重的起伏了下,隨即咳出了口血塊,慢慢轉醒。
“醫工長,家兄爲何會突然暈倒,如今無事否?”守着牀榻的姜麟兒看到哥哥睜開眼睛,鬆氣的同時詢問道。
作爲麒麟衛的醫工長,姜麒的身體他再清楚不過,可如今看到躺在榻上毫無精神的身軀,不免嘆息道:“小姐放心,將軍乃氣急攻心,血脈逆行而突發病症,如今轉醒以無生命之憂,不過當好生休息,切勿再動氣了。小人再開些理氣之藥輔之亦可。”
“那便有勞醫工長了,待出帳之後,先生知道如何說吧。”看到有些閃爍的醫工長,姜麟兒知道他沒有說實話,不過眼下不是追究之時,只好提醒道。
“屬下知道,將軍病情並無大礙,休息兩日便恢復如初了。”不用姜麟兒提醒,早之其中厲害的醫工長連忙回答道。
不出猜想,當醫工長走出中軍之時,立刻便被門外等候的大將所圍,無一不想知道姜麒是否安康。
如此倒可看出,哪怕姜麒如今倒了,但此刻這些將官們還沒有那麼現實。
不及探看帳外紛擾,姜麟兒小心的將清醒許多的姜麒扶着靠在牀榻之上。隨後小心問道:“哥哥可覺得那裡不舒服?”
“無妨!區區小事,哥哥可沒有那麼脆弱,咳咳…”深吸了兩口氣,姜麒淡淡笑着看看妹妹,不過強作歡笑後卻咳了兩聲,暴露了他並沒有那麼好。
“哥哥放寬心,雖然有小人誣陷,但陛下會還哥哥清白的。”姜麟兒見哥哥猛然咳嗽,趕緊爲之拍拍背脊,隨後安慰道。
“朝中之事,小妹無需擔心,爲兄已然猜到了今日,不過卻沒想來的如此快。”再次對妹妹抱以輕鬆後,姜麒自嘲道。
“那哥哥如何打算,小妹在哥哥暈倒之時,已經讓晏明集合麒麟衛護衛中軍了。”見哥哥情緒平靜,姜麟兒小聲詢問道。
“什麼!咳咳…小妹你這是幹什麼,胡亂調動中軍衛士,着會引起軍心恐慌的。”沒想到妹妹如此動作,姜麒一激動便咳嗽連連。
“哥哥!哥哥不要生氣,小妹不知事情如此嚴重,當時只怕有人對哥哥不利,小妹着就去讓晏明散去!”見哥哥激動,姜麟兒連忙爲之順氣,並解釋道。
“算了,暫時如此吧,如若中軍再變動,流言更會四起!!!爲兄虎符哪!”揮手製止妹妹慌張,深吸氣調整呼吸後,姜麒言道,只是突然摸到隨身的虎符不在後,不免瞪大了眼睛。
“哥哥無需擔心,小妹已經安排好了。”對於哥哥的緊張,姜麟兒趕緊答道。
“如此還好,你着丫頭,真的什麼都敢做。”鬆了口氣後,姜麒不免責備的瞪了着無法無天的妹妹一眼。
“小妹也是想爲哥哥把握住時局而已。”被哥哥一瞪,姜麟兒委屈的雙眸帶水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爲兄記得剛剛還未接旨,着天使和張將軍可還在?”拉了拉妹妹的手錶示歉意後,姜麒詢問道。
“誰知道,剛剛哥哥暈倒,大家都在擔心哥哥安危,如今各營將軍應該都在帳外。”姜麟兒倒也沒生氣,俯身給哥哥蓋被時道。
“陛下既然聖旨已到,那爲兄再不交印便不妥了。老典!去將袁副將、天使和張溫將軍請來!”比之最初的生氣好了許多,姜麒看開般的說道。
“諾!”一直在榻旁抱着兵器護衛的典韋一聽命令,並未有半分扭捏,當即應聲道。
“哥哥真的就如此妥協了?”見到典韋離去,姜麟兒有些慌亂的說道。
“那能如何?起兵謀反否?小妹不要忘了阿母、洛兒都還在洛陽,如若爲兄有何舉動,皆會害了他們的。再者爲兄兩年前不過一草民爾,如今能名留青史,皆是陛下所賜,爲兄如何能反叛。”知識妹妹心中所想,姜麒斥駁道。
“可哥哥清楚,如今朝廷被張讓等閹宦把持,如若兵權被奪,此次回京還能安然否?哥哥一危,小妹與母親、洛兒又將如何過活。”姜麟兒反駁道。
“憐兒多慮了,如若陛下真的要殺我,爲何只奪取了哥哥食邑和帥印,而沒摘掉太子太傅銜和列侯之爵。”姜麒安慰般的說道。
“哥哥當知,與你相同,同樣戰功赫赫滅掉東羌、食邑萬戶的段熲太尉,在下獄後是什麼下場。當年對陛下有擁立之功的陳太傅、竇大將軍、劉司隸是何等之權。在得罪宦官後結果又如何!”姜麟兒痛述道。
“沒想小妹平時愛嬉戲,對朝中之事還如此清楚,是誰告訴你這些的。”明顯沒想妹妹說出如此之言,姜麒驚訝道。
“哥哥不要打岔!難道哥哥沒想過嗎!”姜麟兒沉臉道。
“如此又如何,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若陛下真的不要他的江山了,我等做臣子的又何惜一死,而明志。”收起安慰的笑容,姜麒閉目沉重道。
“如若,如若哥哥真要慷慨赴死,小妹願意追隨哥哥。”理解哥哥心中的痛楚,姜麟兒微附上前道。
“不!咳咳!!要是哥哥此次回京真的死在了獄中,小妹切勿有輕言生死。記住哥哥的話,如若哥哥死了,你立刻帶着母親和洛兒離開洛陽入蜀。漢嘉、武陽遠離紛擾可隱居一世。”對於妹妹相伴之意,姜麒一急連忙咳嗽後連忙否決道。
面對哥哥慘白而又嚴肅的神色,姜麟兒不免含淚道:“小妹記住了!哥哥放心吧。無論如何小妹都會照顧好母親和洛兒的。就算、就算哥哥不測,哥哥還有那麼多忠心之士,他們也會照顧好我們的。”
“不!小妹切記,要是有那麼一天,小妹不要去尋求他們,哪怕是二哥、子龍他們,你也不要去找,一定要悄悄離開。”對於妹妹的回答,姜麒馬上否決道。
“着是爲何?難道他們會對小妹不利!”姜麟兒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
“記住爲兄話便好,若如亂世出現,爲兄只希望你們能安安全全、平平淡淡的活着。”姜麒沒有正面回答妹妹的問題,只是緊緊拉着她的手說道。
“小妹記住了!”看着哥哥的焦急,姜麟兒點頭道。
當然其實姜麒也不是怕如今的將領、兄弟對母親和妹妹有歹意。但如果他真死了,亂世再現,如今他留在溯方的猛將、精兵,定會被天下梟雄窺視。而要得到他們,無疑得到其母、妹、女三人,便是最好的辦法。
看過太多的生死,如今得難,姜麒唯一希望自己的家人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