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國接連二三的發生中毒之事,朝臣大半都沒能倖免,連國國君便乾脆暫時取消了每日的早朝,國都如此,別的地方也受其影響,短短几月連國便大不如前。
而連國附近有好幾個大國都對連國虎視眈眈,若不是摸不透連國而今到底如何,恐怕早就攻向連國了。
連國皇宮
連國國君夏元坐在榻上,外頭大好的天屋內卻無半點光亮,他雙目無神,手耷拉在身側一動不動,若不是他微微喘氣的聲音,旁的人怕就要以爲他是死了。
在他身側有一位妙齡女子,面色慘白毫無血色,瘦的有些脫相,不過依稀還能瞧出是個美人。她眼中滿是淚花,顫抖着聲音道:“父王,女兒願意去。”
夏元終於有了反應,擡頭看她,心如刀絞,一邊是他的臣民,一邊是他唯一的骨血,他哪個都想要,哪個都不想捨去。
“婷兒,你可知那是什麼人,那又是什麼地方,你去了結果又如何,這些你可有想過嗎。”夏元疲憊不堪,爲了這事他已許久好好睡過一覺了,即便是睡着,不過半個時辰便會被夢中景象驚醒,如此反覆一月,饒是身子健壯如牛也撐不住。
夏旭婷慢慢點頭:“女兒深知那人有多怕,可若是女兒不去,連國上下怎麼辦,臣子們百姓們怎麼辦,舍一人,卻能救千萬人,女兒無怨無悔。”
夏元起身,將夏旭婷抱入懷中,堂堂帝王此刻卻流了淚,這樣的悲痛又何人能懂?
“是父王沒用,父王沒能保護好你的母妃已後悔不已,卻不曾想,連你也不能護住……”夏元放開夏旭婷,頹廢的坐在地上哽咽道:“朕這當的是什麼皇帝,朕又爲何要當這個皇帝……”
夏旭婷蹲下身拿帕子擦了擦眼淚:“父王您是這世上最好的父王,婷兒能當您的孩子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只是那人太過強大,人界幾乎無人能與之相抗衡,這怎麼能是父王你的不是。”
說起那人,父女二人腦海裡都浮現出那人那日對他們說的話,皆是心中一怕,同時也伴隨着恨。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普天之下怎會有這樣的人!如此殘忍,如此無情!我對他從來都是以禮相待,每每他生辰都會不遠千里送上寶貝,從未曾對他有過不恭敬之舉,到底是爲何,爲何要如此對我連國!”夏元恨道,可他只能恨,別的什麼也做不了。
“既是禽獸,又怎會行人之事?從前的恭敬禮待,都是白費了。”夏旭婷道。
“還有三日,還有三日他便要來了。”夏元突然慌亂不已,捂着頭睜大雙眼,身子不停顫抖。
夏旭婷一見夏元如此便知夏元又發病了,連忙上前安慰道:“父王別怕,女兒在,只要女兒去了,她就會放過我們,放過連國。”
夏元抓住夏旭婷的手,大幅度的搖頭,發冠歪斜在一旁,說道:“不行,婷兒你不許去,你是朕唯一的骨血,朕帶你離開連國,朕不做這個皇帝,走,我們現在就走。”夏元說着就拉着夏旭婷往外走。
夏旭婷拉住夏元:“沒有用的!那人如此厲害怎會放過我,屆時被他發現,不僅是我,整個連國都會毀在他的手裡。”
夏元默了好一會,捂着臉大哭,夏旭婷的眼淚也隨之流出,父女二人的哭聲傳進殿門口守門的太監耳裡,也偷偷抹了抹眼淚。
整個皇宮彷彿被罩上了一層黑色,看不見希望,看不見未來,笑爲何物?快樂爲何物?他們已然忘卻了這種感覺。
卻說凌山一行人此刻正在連國不遠處,眼看就快要進城了,真真是到了連國才發現連國與別處的不同之處。
他們路上也遇見不少人,但是每個人臉上都沒有笑容,全部都是很沮喪的模樣。
“幸好老子不生在連國,否則現在定是要痛苦而死了。”慕柒道。
雪瑩聽聞此話白了慕柒一眼道:“一聽便知你不看人界大記,不僅不看還很無知。”
慕柒嘖了一聲,瞪了雪瑩一眼,見曼霜警告自己,又癟嘴縮了回去,嘴上卻不饒人:“你聰明,你見多識廣,那你倒是說說老子怎就無知了。”
“連國國君是有名的仁君明君,對臣子好,對子女好,對普通的百姓也好,總能反思己過,即使身爲帝王也謙虛有禮,且免了許多酷刑,要說人界最快活的百姓,連國排第二,便無人能排第一,連國國君對此可是有很大的貢獻的,你不懂可別亂說。”
雖說雪瑩上課總是走神,但她格外喜歡聽夫子講一些別國的事情且總能記得一清二楚,夫子若是誇她也便只誇她這一點,因爲旁的確實沒什麼可誇的。
“你一個官員家的小姐對這些國君到是清楚的很。”聽雪瑩這麼一說,慕柒也想起來了,卻是如此。
雪瑩鄙視的撇了眼慕柒道:“官員家的小姐怎麼了?就不允許我知道這些了?你以爲都跟你似的什麼也不知道。”
慕柒“嘶”了一聲,咬牙看向雪瑩,擼了擼袖子,想嚇唬嚇唬雪瑩。
陌笙轉頭看向慕柒,輕咳一聲,警告意味明顯,隨後又看向雪瑩,見雪瑩還是不想理自己有些挫敗,緊接着又狠狠看了慕柒一眼。
慕柒被陌笙嚇的灰溜溜將袖子放下,差點就忘了陌笙還在這。
“雖說是個明君,卻也有些軟弱了。”餘長路突然插話道。
雪瑩知道是他便不想搭理,不過自會有人搭腔。
“餘師兄此話怎講?”一弟子道。
“家父是宰相,時常也會告訴我一些東西,這位連國國君生下來就是太子,先帝后對他十分嚴苛,不知怎的竟成了懦弱性子,明明是嫡子,卻讓庶子踩在自己的頭上,每次爭吵都是他退步,這不是軟弱是什麼?”餘長路很是瞧不起被庶子欺負的嫡子。
想讓庶子死還不簡單?做什麼要退步,庶子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什麼都聽嫡子的纔是,更何況夏元可是太子!
“這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堂堂太子,難道要日日同人爭吵?而且據我所知,那個同他爭吵的庶子不過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娃娃,這分明就是哄孩子,你倒好,硬是說人家軟弱,全天下也就你這麼覺得了。”慕柒毫不客氣的嘲諷道。
雪瑩這小丫頭嘴是毒,但是待朋友向來都是好的,餘長路當日所說的話他後來可全都知道了,一直想找機會好好罵他幾句,這次終於被他給抓住了。
雪瑩擡眼去看慕柒,給了一個讚賞的眼神。
慕柒傲嬌的擡擡下巴,像是在說“還不快感謝感謝爺”。
“什麼沒長大的小娃娃,七八歲了不該懂事了嗎?”餘長路不滿道。
“你七八歲時懂事?我看你年過二十也不懂事,怎好意思說別人。”慕柒又是一句嘲諷。
原先他是比餘長路低一些的,因爲進凌山的時間短也沒有餘長路的人脈廣。但是現在不同了,原先的王長老被趕出凌山,白一當上長老,他身爲白一的師弟,身份也水漲船高,跟隨他的人也不好,所以跟餘長路嗆聲他自然是敢的很。
“我怎不懂事?”餘長路捱了十藤鞭後脾氣收斂了不少,若是換成從前,他早就發火了。當然,不排除陌笙和白一都在的原因,容不得他放肆。
“你……”慕柒不爽餘長路已久,想繼續說,卻被白一打斷。
“慕柒!”白一道,意思是叫慕柒莫要再說話,以免吵起來。
慕柒別過頭去,看向曼霜。
曼霜對他輕輕點頭,笑了笑,慕柒頓時又高興起來,也不再理餘長路。
還有什麼能比曼霜對他笑更叫他開心的?那便是曼霜有一日答應嫁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