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夫妻倆本來是想親近一下,結果卻被池杉和見映打斷了,所以雙方都很尷尬,而王的神色顯然也不大自然。
池杉趕緊往後退了退,說:“呃……臣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嘉葉攤攤手,沒有說話。
見映笑着幫着解圍,說:“特殊時期麼,還請陛下見諒!”
嘉葉笑了笑,問:“外頭站崗的傢伙肯放你們進來了?”
池杉說:“哦,他們啊,已經被我們搞定了!”
嘉葉問:“那就是說,現在外面安全了?”
見映說:“非常安全!”
這時,保姆從裡屋跑出來,驚恐地問:“怎麼了?怎麼了?”但一看到池杉和見映兩位大人,立即喜極而泣,說:“哦,我就知道我們會沒事!”
大家的目光立刻全轉向她,而她的大】乳】房還在不停地往外噴奶,非常有喜劇效果。男人們都忍不住笑起來,尤其是跟着進來的年輕衛士們。
池杉強忍住笑對王說:“現在外頭非常安全,我們的人已經控制了局面!而破壞分子也全都繩之以法了。”
嘉葉點頭,說:“辛苦大家了!”說完看看安,說:“我答應過你,不會有事的,看,我沒騙你吧!”
安驚詫地合不攏嘴,說:“這,這是什麼情況?這是什麼情況?”
嘉葉說:“沒什麼,壞人已經被抓了,我們現在安全了!”
安說:“等一下!哪有這麼簡單的?來得太突然了吧!”說着揉着頭髮,“我還有點接受不了!”
嘉葉走去攬住她的腰,邊走出房間邊對她說:“沒關係,有的是時間來適應。”
池杉和見映等人退讓兩旁,恭敬地向王和王后行禮,然後跟着他們走出來。
安擡着頭小聲問:“他們不是也都被抓了嗎?怎麼會跑出來救我們?”
嘉葉神秘地笑着說:“回頭我再跟你細講!”正說着,哈帝娜跑了過來,她也被囚禁在這一層,也是剛被釋放出來。安看到她很高興,和她緊緊地擁抱了一下。
嘉葉笑着說:“等會再敘舊吧,先跟我到大殿上去一趟,我們必須告訴大家惡夢已經結束了!”
安說:“我就這副模樣?”說着攏了攏蓬鬆凌亂的頭髮。
嘉葉稍稍替她整了一下,說:“很完美啊!”
“哦,少來!”
“這是真的!來吧,大家也都同樣的狼狽!”嘉葉說着拉着安朝樓下走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大家不是都被重願控制了嗎?怎麼又衝出重圍趕來救駕了呢?帶着安的疑慮,我們不得不把時間倒退幾天,一直退回到王在赤水卓的府裡裝病時候。
記不記得當時奢蘭華裝扮成王躺在病牀上,所有人都沒有發覺。而王到底跑到哪了呢?他其實是去了紅河。
那天夜裡——荒野上飛馳而過四個身影,他們穿着深色的斗篷,和夜幕混爲一體,要不是佐坦狂奔踩踏大地的聲音,根本看不出那裡有人。
他們四個,都把兜帽壓得很低,一方面是爲了減少阻力,一方面也是不希望別人認出他們來。爲首的,騎了一匹白色的佐坦,他身後則跟着三名身材魁梧的衛士,座下同樣是白色健碩的佐坦。他們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不見蹤影了。
天空中透出一縷紅光,天色漸漸變淺,巨大的螺旋逐漸清晰可見。天亮了,而這一行人,也接近了目的地。再一會,道路上便看到了界碑,而上面分明寫着:“紅河”二字。
四匹佐坦沒有停,直到看到人煙,爲首的才放慢速度。他撩開兜帽,露出極秀美的面龐——他便是嘉葉。
他轉回頭,對三個衛士說:“找個人問問!”然後戴上兜帽,繼續催佐坦向前。
沒一會,他們看到了農田,於是停下來。
嘉葉催佐坦到田間問一個農夫說:“請問,這裡有個叫紅河影的人嗎?”
那農夫擡起頭,看了一眼問路的人,因爲看不清他的臉,所以沒有答話。
嘉葉又問一聲,那農夫拄着鋤頭,懶懶地說:“有!不過已經死了!”
嘉葉很驚訝,摘下兜帽問:“他已經死了?”
農夫聳聳肩,說:“是的,如果您早來幾天,可能還能趕上他的葬禮。”
嘉葉聽了,只覺得渾身泄氣,坐在坐騎上,一點勁也沒有了。
一個御前衛靠過來悄悄耳語,說:“要不再到前面問問,別是搞錯了。”
嘉葉點點頭,衝那農夫說:“謝謝!”說完,便調轉佐坦,繼續上路。
那農夫目送他們離去,然後才繼續低頭幹活。嘉葉等人一直來到一個小村子,這裡的確是民風剽悍,別說是男人,就是女人看上去都非常精壯。
嘉葉從佐坦上下來,御前衛們也紛紛下了佐坦。
嘉葉說:“我們再去打聽打聽。”
正說着,就聽一個婦女說:“喂!紅河影家的,你家男人還欠我們酒錢呢!”
嘉葉趕緊順聲望去,只見一個棕發婦女正和另一個金髮婦女講話。要錢的,似乎是個老闆娘,她們站在一家小酒鋪門外,扯着嗓門說着話。
嘉葉很好奇,便走近了些聽聽。一個御前衛接過他的佐坦繮繩,跟了上去。
那棕發的婦女說:“差我們店裡兩塊金幣呢!”
而金髮的則說:“我可不管,他欠的債叫他自己還!”
嘉葉聽到此,不禁有點難過,他真想過去說:“我來替死者還債好了!”
但話還沒出口,那老闆娘又說:“可是他昨天還對我說,他沒有錢,錢都在他老婆那哩!”
金髮的拍拍自己的腰包說:“哦,沒錯!可是,他別想從我這騙走一分錢!一個子兒也不行!尤其是他想買的那種只能讓他更蠢的黃湯!哦,沒門!”
老闆娘不以爲然,說:“爺們哪有不喝黃湯的?”
金髮的說:“他要想喝,就得自己掙錢!現在,可是老孃養着他!”
嘉葉看看自己的衛士,不由得笑了笑,說:“好像聽她這意思,他還建在。”大家笑着點頭。
嘉葉把馬鞭交給一個御前衛,然後走到兩位女士身邊,禮貌地說:“抱歉,我能打擾一下嗎?”
兩個女人很不高興地朝他打量打量,紅河影老婆沒有說話,而老闆娘則靠着門板,問:“你是誰啊?”
嘉葉說:“我想打聽一個人!請問這裡有個叫紅河影的人麼?”
老闆娘將他上下打量,笑呵呵地朝前怒怒嘴,說:“這不,面前這位就是他老婆!”而後笑着走進店鋪。
紅河影老婆看看嘉葉,說:“你是誰啊?找他幹嗎?是不是他又欠了什麼債?我可沒有錢!”
嘉葉笑着向紅河影老婆輕輕點頭以示禮貌,然後說:“不是,我們不是債主,而是他的朋友!請問他現在在哪裡呢?”
紅河影老婆冷笑一聲,說:“他哪有什麼朋友?”說完不屑地走開了。
嘉葉追上去,而她卻突然轉身,先是狠狠給了嘉葉一個嘴巴,緊接着便把洗衣盆裡的水潑到嘉葉身上。嘉葉很詫異,而他的御前衛們可不幹了,當場就要動武,嘉葉趕緊攔住他們。
嘉葉甩着手上的水,笑着說:“我可算見識到什麼是剽悍的民風了。”說着掏出手絹,輕輕擦了擦。
一個衛士說:“我們去哪找他?”
嘉葉說:“再找個人問問。”
正這時,只見剛纔在田邊遇到的那個農夫扛着鋤頭走進村子,然後鑽進紅河影老婆走進的那幢房子裡。
嘉葉和大家對視,笑着走了過去。那農夫剛準備關門,卻被門外的人擋住,而後,門被使勁推開。那傢伙退後幾步,很不耐煩地駐足觀看。
嘉葉和三個衛士走進來,那農夫仍舊一臉的懶散,瞅着他們看了幾看,問:“你們是幹嗎的?”
這時,樓上傳來女人的吼聲,問:“是誰進來了?紅河影?是你嗎?你這笨蛋!”
嘉葉擡頭看了看二樓的走廊,又看看邋里邋遢的紅河影,笑着說:“您就是紅河影啊!”
紅河影聳聳肩,說:“我們認識嗎?”
嘉葉說:“算是吧!剛纔在田間不是已經見過面了?”說着低頭看看自己的溼衣服,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本來我是想很體面地來拜訪您的,但有位太太不小心把她的洗衣水潑到了我身上,所以……真是失禮啊!”
這時,那三個御前衛敞開斗篷,亮出身上的鎧甲和佩劍。紅河影不看則已,一看竟大吃一驚。
他老婆仍在上面大叫,他擡起頭,罵道:“閉嘴,你這個婆娘!”說完繼續呆呆地打量嘉葉這一行人,而後激動地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嘉葉笑說:“您應該並不陌生吧!衛士長大人!”
這句話如同驚雷一般,深深地觸動了紅河影,他倒退兩步,癱坐在破舊的沙發上。而他老婆也從樓上跑下來,先是給了紅河影一個大大的嘴巴,而後便要發作,卻看到眼前這架式,知道來者並非常人,也就泄了氣了。
她問丈夫說:“他們是誰啊?”
嘉葉笑着對紅河影說:“我能和您單獨談談嗎?”
紅河影點頭,把老婆推到一邊。她老婆站起來,正要罵,兩個御前衛走過去,毫不客氣地架起她出了屋,然後重重地帶上門。
屋子裡,現在只剩下嘉葉、紅河影和一個御前衛。
嘉葉微點一下頭,說:“您不請我坐下嗎?”
紅河影這纔回過神來,趕緊拉了把椅子放到嘉葉跟前。
嘉葉坐下,紅河影卻站着發愣。
嘉葉笑着說:“您也坐。”
紅河影滿腹狐疑地打量着嘉葉,卻始終沒有坐下。
嘉葉笑了笑,說:“好吧,如果您喜歡站着講話……”說着又站了起來,和紅河影面對面。
紅河影聲音沙啞地問:“您是……”
嘉葉說:“我是巖的兒子。我就是當年的烏蘿椰!”
紅河影聽到此,不由得顫抖起來,然後膝下一軟,跪在嘉葉面前。他激動地親吻嘉葉腳邊的衣袍,就像落難者遇到恩主一般。
嘉葉趕緊把他攙起來,而他已是涕淚滂沱。他說:“殿下,是屬下對不起您……”說着又要跪。
嘉葉拉起他,然後輕輕和他擁抱,說:“每個人一生中都會有很多衝動的時候,然後等到平靜下來之後便又後悔不已。而我父親的確後悔了,但他卻沒能自己挽回!現在,就讓我代替我父親更正這個失誤吧!”
紅河影痛哭流涕,激動不已。一個魁梧的男人,哭得像個孩子,但是卻並不滑稽,反而令人心碎。
嘉葉看着他,捧着他的肩,誠懇地說:“我需要您的幫助!您願意回來幫助一個小毛孩子嗎?”
紅河影哭着點頭,然後鄭重地跪下來,恭敬地拉過嘉葉的手並親吻他的戒指,一字一頓地說:“我的王,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