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嘉葉走過來拉起安,她還在愣神,大概還沒完全搞清是怎麼回事。

但他卻覺得她的樣子十分可愛,所以笑了笑,並滿臉歉意地說:“真是抱歉啊,我們陛下就是這樣,有點孩子氣,剛纔令您感到爲難了吧!”

安這纔回過神來,狠狠瞪了他一眼,氣憤地說:“是令你感到爲難了纔對吧!”說完徑直朝一扇大門走去。她覺得嘉葉肯定不是情願的,但她並不是生他的氣,而是覺得當衆被那魔王嘲笑,非常不痛快。

她拉開門,意識到這裡並不是她們進來的那扇,但她沒有猶豫,沿着走廊一直走下去。等她走到盡頭,發現這裡原來連着個陽臺。

外面正在下雨,雨是黑色的,天空也是黑色的,密佈的烏雲如同滾滾黑煙,暗紅的巨大螺旋,在黑雲間若隱若現。

她無處可去,只得退回到走廊裡,望着外面的大雨呆呆地出神。

嘉葉走過去,溫柔地說:“先到我那裡去吧。總侍長也說讓我來安排您的住處。”

安可不吃他這一套,大嚷着說:“我不去!我要和我的朋友們在一起!”

嘉葉說:“抱歉,這個我幫不了您,您也看到了,您的朋友們現在已經屬於陛下了,她們是要住在王宮裡的!但您,從某種意義上說,現在只能住在我那了。所以您就先委屈一下吧。”

安說:“你們這羣……”她想了想,不知該稱呼他們什麼合適,“最好趕快放我們出去!我們可不會在這待得太久!”

嘉葉笑了笑,委婉地說:“小姐,您忘了嗎?你們好像是在海上遇難了吧?您聽說過,死去的人還能復活嗎?”

安吼:“哦見鬼!我就知道不會那麼簡單的!看來這真是地獄!我們下了地獄是嗎?”

嘉葉笑着說:“事實上,這裡是比您所認知的‘地獄’更深的地方。這裡是九南層,也就是‘地獄’下第九,南層。”說着,想扶一下差點摔倒的安。

但安卻喊着說:“別碰我!你這魔鬼!我可不怕你!”安很激動,她不相信自己居然下了地獄,她實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她走來走去,情緒急躁,不住地喊着:“我的天哪!我的天哪!”

嘉葉看着她,直到她稍稍恢復平靜,才走過去,對她說:“事實上,您不需要介意這裡是什麼,如果您不把這裡當成地獄,那就不是地獄,因爲‘地獄’這個詞,也只是在你們第三地球纔有的說法。”

安擡起頭,搖搖頭說:“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不相信自己居然下了地獄!”

嘉葉安慰着說:“其實您和您的朋友並沒有死,只不過來到了人類到不了的地方而已。”

安很驚訝,說:“我們還沒有死嗎?”

嘉葉笑說:“是啊,所以,您完全可以把這當成是一次奇異的旅行。”

安困惑地說:“我不明白!”

嘉葉說:“這可不是一會半會能說清的,這樣吧,先跟我回去吧,我會慢慢講給您聽的。”

安懷疑地看看他,沒有動,嘉葉笑着說:“您放心好了,雖然我算不上什麼君子,但起碼的自制力還是有的,在沒有得到您的許可前,我是絕不會對您有非分之想的!”

安站起身,怒氣衝衝地說:“知道就好!我可不是好惹的!”說着朝嘉葉揮揮拳頭。

嘉葉笑了笑,說:“那麼請跟我來吧。”

安瞪了他一眼,走到他前面去了,嘉葉看着她笑了笑,跟了上去。

走了一會,嘉葉忍不住叫住她:“小姐……”

安不耐煩地轉回頭看看他,問:“又怎麼了?”

嘉葉溫和地笑着說:“我能問一下您的名字嗎?要不然稱呼起來不方便。”

安卡着腰說:“你爲什麼不先作自我介紹呢?這難道不是起碼的禮貌嗎?”

嘉葉笑說:“您就叫我嘉葉吧。”

安等他說完,才說:“我叫安.卡梅爾.瓊斯。”

嘉葉覺得好複雜,笑了笑,說:“那我到底要稱呼您什麼呢?”

安說:“朋友們都叫我安。”

嘉葉說:“哦,那我就叫您……”

話還沒說完,安就打斷他,說:“可你不是我的朋友!所以,要叫我瓊斯!”

嘉葉被弄得很尷尬,笑着說:“那麼瓊斯小姐,我們現在算是正式認識了。不管怎麼樣,請您信任我,因爲在這裡,您能依靠的只有我了。”

安朝他臉上瞧瞧,說:“別自以爲是!”

嘉葉笑了笑,作出一個“請跟我來”的姿勢,然後轉向走廊的另一邊。安看看他,雖不情願,但也沒有別的辦法。

安跟着他,低頭想着心事。走廊裡時不時走來一些身着藍袍的僕人,有的認識嘉葉,就向他打招呼,有的不認識他,雖然不說話,但卻羨慕地看着他和他身後的人類女孩,然後悄悄地議論起來。

安跟着嘉葉沿着走廊一直走,有時候拐彎,有時候又上下樓梯,但卻越走越偏,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她有點害怕,也後悔當初想也不想地就跟着他來了。

安停下來,不肯再往前走了。

嘉葉轉回身等她,並關心地對她說:“累了嗎?再忍耐一下吧,馬上就可以用法術了。只要出了這一層就好了。”

安不肯走,問:“你要帶我上哪去?”

嘉葉笑說:“我的住處啊!”

安說:“我不想去你那!”

嘉葉說:“那您能去哪呢?這裡可不是人間。”

安吼:“你不要用這個威脅我!你以爲你擁有了我,就可以隨便支配我嗎?少作夢了!我告訴你,就算那個混蛋魔王說了,那也只是他的意願!我不屬於你!不屬於任何人!”

嘉葉輕呼一口氣,說:“當然了,我當然知道,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而且,我根本沒有要威脅您的意思,更沒想過要支配您。是您多想了!另外,不用太在意陛下的話,他有點孩子氣。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幫您安排一下住的地方而已。”

安說:“我要住在人多的地方!你自然要幫我安排,就安排我和朋友們住得近一點!”

嘉葉歉意地笑笑說:“這個……真得很抱歉,我辦不到。”

安氣憤地說:“哼!裝腔作勢!”說完又超到他前面去了。

但嘉葉叫住她,說:“瓊斯小姐,我們現在可以快一點了。”說着向她遞出手,示意她拉住。

安沒理他,卡着腰瞪着他。

嘉葉說:“這離我那還有一段距離呢,要是不用法術,得走好半天呢!我看您已經夠疲憊的了,還是讓我帶您走一程吧。”

安不情願,把手交給了他。嘉葉握緊她,衝她笑了笑,然後走到一個走廊口,兩人就消失了。

嘉葉帶着安在家門口附近現身,他想讓她認認路,因爲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會在這裡生活很長一段時間。

嘉葉指了指樓梯的入口,說:“從這裡上去,走到頭就是了。陛下特許我擁有獨立的房子,雖然不大,但卻很安靜,不像在宮裡,大家都住在一起,很吵。”

這時,有人叫了一聲“嘉葉大人”。

嘉葉回過頭,看見一個穿藍袍子的年輕人,嘉葉認得,他是內務院的一個僕人。

那男僕說:“恭喜您啊嘉葉大人,聽說您已經晉升爲御前侍了。”

嘉葉笑說:“我現在直接聽命於總侍長大人了,所以以後也會經常和您打交道呢。您可是內務院的紅人啊,日後還請多多關照呢!”

男僕笑說:“您真是太客氣了,您現在已經是我的上級了,要說關照的話,還得是您呢。”

嘉葉笑說:“什麼上級不上級啊,只是換了套衣服罷了。”

男僕說:“說到衣服啊,我差點忘了,總侍長大人就是叫我帶您去領衣服呢。包括不同季節的,每季各有三套。還有一些徽章配飾什麼的,好多呢。”

嘉葉看看安,面帶爲難地說:“現在嗎?我正準備帶這位小姐到住處去呢。”

男僕說:“是這樣啊,可是等會我還得去……”

安不想被當成累贅,便說:“不用管我,我長着腿,自己可以上去。”

嘉葉笑了笑,說:“那也好,反正也沒多遠,一直走到頭就到了,不要走到岔道上去了,記得一定是頂層的那扇門哦,門上有個小窗子,您敲下門,告訴他是我叫您去的。”

安答應着,徑直走上去。嘉葉直到她轉過彎,完全看不到了才和男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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