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房間裡瀰漫着愛的味道,上下紛飛的撫摸,令人眼花繚亂。

嘉葉輕輕喘息着說:“我快忍不住了。”

安摟緊他說:“那抓緊,我們一起吧。”

於是一陣激烈緊湊的加速後,兩個人都鬆懈下來。

嘉葉摟着安,親吻她的頭髮。安偎在他懷裡,輕輕撫摸着他的喉嚨。

這時,一陣風吹來,把天花板上的小掛飾吹得叮叮噹噹作響。

安饒有興趣地問:“收集這些東西,要花多少年?”

嘉葉說:“沒多少年吧,我是隻要看到漂亮的小東西,就忍不住攢下來。結果越攢越多,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安說:“是啊,你喜歡用這些小東西來裝點你的愛巢。”

嘉葉笑說:“愛巢?其實我並沒想過會有女孩子住進來,我還以爲要一輩子單身呢。”

安說:“怎麼會?你這樣受歡迎,在外面,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歡你吧!”

嘉葉說:“沒有吧,我不知道。”

安說:“你不知道?”

嘉葉說:“我不知道!”

安笑着捏了他的鼻子說:“騙人!”然後又問:“到底要攢多久才能攢這麼多呢?”

嘉葉說:“也沒多久吧,也就是從我搬來這裡開始。”

安問:“那你什麼時候搬來的?”

嘉葉說:“五十多年前吧。”

安坐直身子,拍了嘉葉的肚子,說:“行了吧!你纔多大?就在這住了五十多年了?太誇張了吧你!”說完又躺回到他懷裡,說:“我看你也就二十五六歲吧!唉?我還沒問過你呢,你到底多大了?”

嘉葉說:“我今年才七十七歲,還年輕得很呢!”

安又坐起來,瞪大了眼睛嚷着說:“騙人吧!”

嘉葉說:“沒騙你啦!是真的!”

安笑着騎到嘉葉身上,說:“我說呢,怎麼才這麼年輕就走下坡路?原來是因爲上了年紀!”

嘉葉不好意思地說:“什麼啊,我有令你不滿意嗎?”

安說:“那剛纔是怎麼回事呢?”

嘉葉說:“那是因爲你突然猛夾了人家,而且人家剛巧走神了……”

安湊到他面前,用手點指着他的嘴脣說:“嗯?走神?難道是在想別的女人麼?說吧,如實招來!”

嘉葉笑起來,說:“我想誰啊我!”然**住安的手,說:“那等會再來一次吧,算作補償了!”

安故意問:“行不行啊老人家?別勉強哦!”

嘉葉說:“什麼老人家,都說了人家還年輕得很呢!”

安說:“真的沒問題?”

嘉葉說:“不要小瞧我了!”

安睡熟了,嘉葉躺在她身旁註視了她一會,然後平躺下來,想着心事。夜深了,他靜靜地望着天花板,一陣微風拂過,他再次看看安,她仍舊睡得很熟。

嘉葉輕輕靠坐起來,從頭髮裡取出一顆種子,鬆開手,它便輕輕浮向半空,然後釋放出一段記憶的畫面。

只見畫面裡出現兩個年輕的身影,一個是黑髮的嘉葉,而另一個則是棕發的血櫻集。他們身上都佈滿了血跡,像是剛經歷了一場戰鬥。

此刻,畫面中的黑髮少年正摟住棕發少年,涕淚滂沱地說:“我已經失去過一次,不能再失去了!血櫻集,不要死!你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實現願望……你怎麼不守信用?好吧,自然你這樣無情,那我也顧不了許多了!我要讓你活下去!要你獨自一人的活下去!是的,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我已被心裡的仇恨折磨得筋疲力盡……我想,我只能陪你到這裡了……剩下的路,要由你一個人去走。血櫻集,我會把你的靈魂移到我的身體裡,讓我們合在一起,這樣,你就能活下去,而我也可以解脫了。替我實現願望吧,用我的身體,你的智慧,讓我們共同活下去……”說着,他動用氣力,將棕發少年的靈魂啓出來,吸入到自己的身體裡,而他自己的靈魂則移出體外。

那透明的靈魂在兩個身體前懸浮,然後對着自己的身體說:“血櫻集,不,現在你就是嘉葉了!你就是我了!拜託了!我是保姆帶大的,我從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和母親,我很想見見他們。所以,我要你活下去,因爲你的心裡沒有仇恨。不要有仇恨,仇恨只會影響你的情緒,只會令你失去理智,要以一顆平常的心去面對,回到我父親身邊,看看他眼中的我的母親到底是什麼樣子……拜託了,替我實現願望吧……”靈魂說完,動用最後一絲力氣,把這段記憶封存在一顆草種裡,然後,那靈魂變得支離破碎,消失在空氣中……

黑髮少年甦醒過來,他覺得不對勁,因爲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卻不是自己的身體,而就在附近,原本是屬於自己身體的棕發少年卻沒有一絲氣息——半空中漂浮着一顆草種,散發着微弱的光,他很驚訝,托起那顆種子,將記憶釋放出來。

看完種子裡的記憶,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嘉葉用自己的身體拯救了他——血櫻集的靈魂。

他哭了,悲痛地說:“嘉葉,我一定會替你完成心願的……”

記憶的畫面結束了,它又縮成一束光,吸回到種子裡,“嘉葉”重新把它藏到頭髮裡。他站起身,來到窗前,雙手支撐着窗臺望向窗外的夜空,不禁感慨着說:“嘉葉哥,我已經來到陛下身邊了,我已經見到你的父親了。”這時他回想起與巖相處的一些片段,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他記得有一次,巖試圖把一段記憶從身體裡抽出來,但大概距離靈魂太近,所以怎麼抽也抽不出來。巖當時很痛苦,也很暴躁,他想自殺,但卻殺不死自己,因爲身爲王的他被設置了特殊的防護結界,這是和王權分不開的,所以,只要他在位一天,就永遠也殺不死自己。

嘉葉走進了他的視線,他看見他,慢慢恢復平靜,並對他說:“如果有一天,你能幫我這個忙,我會很感激你的。”

嘉葉很驚訝地說:“陛下說什麼話,小人豈能做那樣大逆不道的事?”

巖苦笑說:“別把道義看得太重,和痛苦比起來,它根本不值錢。”又說:“我的忠告就是,永遠也不要愛上人類,否則你們彼此都會很痛苦!”

還有一次,巖坐在寶座上凝視着他,這令嘉葉很不自在。他低着頭,不敢說話,但突然間,他感覺到了巖的思想,那一定是對方想讓他感覺到,他才能感覺到。

他很驚訝,同時也受寵若驚,因爲巖分明是在問他:“你是不是我的兒子?”

他嚇了一跳,趕緊低下頭,但對方的思想卻源源不斷地涌入他的腦子。

巖問:“爲什麼每次我看到你就會覺得很安心?你看,你的頭髮多黑啊,而你的眼睛又多像我……你難道沒聽別人說過,你很像我嗎?而我覺得,你根本就是我年輕時候的翻版!可是,你爲什麼向我說謊?還是……真如你說的那樣?你說你父母建在,你說你父親叫血櫻誠,這都是真的麼?爲什麼來到我身邊?這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也許吧……也許吧……我的兒子和我最心愛的女人,都已經永遠地離開我了……而你——也許真得只是長得像吧……”

一陣微風拂過,嘉葉清醒過來,並把思緒拉回到現實中。

他不禁苦笑,而後小聲地自言自語地說:“我見到他了,是啊,嘉葉哥,血櫻集已經替你實現了願望,不僅見到了你的父親,還一直待在他的身旁。哥,你知道嗎?他真得很孩子氣。他總是胡鬧、開玩笑、喜歡玩,還總是遷怒於人,尤其是他身邊的人。大傢俬下里議論他,我就勸他們說,他只是容易衝動,而且主要是因爲他心裡苦,才老想發脾氣。他真得很可憐,所以,就算他摔東西、搞惡作劇,拿我撒氣,我都能原諒他。最近,他時常叫我去,而且總是對我大吼大叫,就連身邊的人都勸我不要再忍耐了,但是我真得不覺得那是一種苦。哥,你說過,不要有恨,我想我是做到了……只是,我很矛盾,因爲他,似乎要逼我替他去做一件事……我該怎麼辦?”

安動了一下,嘉葉回過神來,轉身看看她,原來她只是翻了一個身。他走回她身邊,輕輕親了她,說:“是啊,你是個意外,你的突然出現,令我更加爲難了,如果我替陛下實現了他的心願,那麼你,大概會受很多委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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