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出來,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對,準確的說不是假裝夜沐,而是製造一種夜沐就是兇手的假象。”
“但是……爲什麼?”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白沐嘆了口氣:“不知道,搞不清楚。”
“你來靈城路這裡一趟吧,來這裡咱們談談。”我也沒有辦法,想了想之後只好讓白沐也過來了。
“你……讓我過去?”白沐詫異的問道。
“是啊,怎麼了?”我比他還要詫異。
把他叫過來難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嗎?怎麼他的聲音就和見了鬼似得。
白沐那邊又開始沉默了。
沉默了很久,久到我甚至都以爲他是掛掉電話了。
終於,白沐說話了。
“好的,在靈城旅館門前集合。”
然後,他掛斷了電話。
我看着手機,半天琢磨不過味兒來。
白沐那良久的沉默,到底是爲了什麼?
難道就是因爲我邀請了他他太過驚喜?
不應該,不可能。
我沒有想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我還是走到了靈城旅館的門口。
商店裡的猥瑣老闆將我送到了門口,然後說道:“我就不出去了。”
我點了點頭。
猥瑣老闆是什麼意思,我已經明白了一些。
白沐的確是告訴我了,很有可能是其他人僞造出兇手就是夜沐的假象,而兇手其實是另有其人的。
但是那只是白沐說的,說到底白沐和夜沐還是用的一具身體,誰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且手機上那條通話記錄還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手機號正是白沐的那個,難道僞造還能連手機號碼都能僞造出來?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想想都覺得匪夷所思。
所以現在夜沐還是嫌疑人,還是我的懷疑對象,而和夜沐共用一個身體的白沐,自然也有相當大的嫌疑。
我不想去懷疑白沐,但是……
不得不懷疑。
就和我最開始不想去懷疑夜沐一樣。
和旱魃妹子一起站在靈城旅館的門口,我還是忍不住回身去拉了一下靈城旅館的門把手。
要知道之前是在鬼打牆之中,靈城旅館打不開也情有可原,但是現在往來的車輛卻時刻提醒我,這是現實。
而現實中,說不定靈城旅館就能夠打開了呢。
說不定夜沐和白沐其實就在旅館之中,他們,只不過是在僞裝呢……
這麼想着,我手上用力,只聽見咔嗒一聲。
門,沒有開。
“鎖着呢。”
旱魃妹子回頭看了一眼,也伸手,用力之下門卻是紋絲不動。
“你能推開嗎?”我看向了旱魃妹子。
旱魃妹子搖了搖頭:“這旅館非常不一般,當初我曾經在這條路上游蕩過,就刻意注意過這棟建築,其實說它是建築,不如說是一種變形了的能量,總之非常複雜,我也是無能爲力。”
我嘆了口氣,旱魃妹子都無能爲力了,我?我更是什麼都做不了了。
於是我只能默默的蹲在靈城旅館的門口,等待着白沐的到來。
白沐來的不算慢,他是開車來的。
“久等了。”
下車後,白沐立刻小跑過來。
他一身校服,但是這普普通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卻像是有了一種魔力一般,奪人眼球。一種青澀但是又陽光的氣息在校服的映襯下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顯得無比朝氣蓬勃。
而白沐那有些溫潤的聲音配上他的氣質更是恍若天成,舉手投足都像是古代的大家公子一般,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我腦海中莫名的就想起了這麼句話。
當真是世無雙啊……
張道陵很帥,帥到奪人眼球,但是我現在知道,那是他成仙之後仙術賦予的加成。而白沐現在凡人一個,就算是和張道陵學了些道術估計也遠遠沒有到成仙的層次,就是個普通人。他的氣質和相貌,卻只是比張道陵稍遜了一成而已。
我漸漸的有些看呆了,知道白沐走到了我的面前:“音音,怎麼了?”
我立刻還了魂,意識到他問的是什麼之後連連擺手:“沒事沒事,白沐對吧,幸會幸會……”
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白沐真身了,但是由於上次相見的過程實在是曲折復曲折,導致我和白沐連一次正經的打招呼都沒有。
這相當的尷尬啊。
白沐伸出了手和我握了握,臉上竟然露出了像是鬆了口氣一樣的表情:“你好,我是白沐。”
我是白沐,我叫白沐,這都是自我介紹的詞語,但是用在不同的地方,所能夠表達出的含義就截然不同了。
我叫白沐,那是向別人介紹自己,很多時候自我介紹都是用“叫”而不是“是”。因爲用叫顯得更加尊重對方。
我是白沐,聽起來就有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似乎別人就應該認識“白沐”這個人一樣,似乎別人一聽到“白沐”這個名字就應該五體投地一樣。
一般情況下是這樣的。
但是……現在的情況貌似不一般。
我和白沐其實很早就認識了,只不過因爲不知名的原因看不到“他”而已,但是其實我對白沐這個名字我已經很熟悉了。
因此此時白沐說“我是白沐”,就讓我感覺到了一種熟人再次見面,久別重逢的溫馨感覺。
是和叫的差距非常微妙,但是在這裡,卻能夠將白沐說話的水平體現的淋漓盡致。
心中懷揣着那一份溫馨,對於白沐的懷疑也少了很多,於是直接放開了問道:“夜沐,應該還是和你在一起的吧?”
“自然。”白沐點了點頭。
“那能讓他出來嗎?”
白沐卻沉默了。
看到他忽然沉默,我心中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爲什麼沉默。
讓夜沐出來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
但是之前看到夜沐和白沐來回切換角色順暢自如,似乎並不是什麼難事啊。
或者說其實白沐……此時根本無法讓夜沐出來?
難道夜沐和白沐已經分離了?
想到此,我皺起了眉頭。
很有可能。
但是……如果真的分開了的話,白沐又爲什麼要隱瞞呢?
他還有什麼理由包庇殺了二十一人而且還要去殺更多人的夜沐呢?
沒有了吧。
“夜沐……難道不在你身上了?”
白沐一直沉默不語,只能我自己打破僵局。
白沐先是一愣,隨後搖頭道:“沒有,他還在……”
我看着他臉上的表情:“那爲什麼不讓他出來露個臉?”
“這……”
白沐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爲難。
稍縱即逝,卻又如此矚目。
難道……真的分開了?
“讓他出來啊!”
想至此,我又問了一遍,語氣更加急促。
沒辦法不急促啊,因爲如果夜沐真的和白沐分離了,如果夜沐真的是兇手的話,那麼多拖延一秒鐘,就可能會有新的人死在夜沐的手中啊!
人命關天,如何不急?
白沐吸了口氣:“剛纔我和你說了,說的是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捏造出兇手就是夜沐這個假象的,對吧?”
“嗯。”
我立刻迴應,沒有敢多耽誤時間。
“你應該聽出來了吧,當時我雖然是說有可能,但是實際上我的語氣是很肯定的。”
白沐說道。
我想了想又點了點頭。
“你知道爲什麼嗎?就是因爲夜沐,出不來!”
“出不來?!”
我一愣,隨後看向了他:“爲什麼?這不會是你爲了包庇夜沐瞎編的吧?”
“當然不會。夜沐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不出現了,我叫他他也沒有迴應。本來我也懷疑他和我分開了,但是我和夜沐共用一個身體,彼此熟稔的很,我能夠分辨得出他究竟還在不在我的身體裡。而得出的結果是……在。”
白沐說完後,表情有些複雜:“因爲他無論如何都不出來,甚至我叫他都沒有反應,所以我才告訴你是有人故意僞造出夜沐是兇手這一假象的。因爲我很清楚,真正的夜沐此時就躺在我的腦海裡,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聞言,我卻沒有安心多少。
“有……證據嗎?”
“證據……”
白沐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苦笑:“你……真的變了。”
“什麼?”
聽到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我頓時就愣住了。
白沐站在那裡,擡頭望着天:“當年,夜沐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不會反駁,也不會抗拒。而現在……現在夜沐還是那個夜沐,你卻不是像當年一樣相信他的裴音了。”
他的語氣有些滄桑。
雖然他的形象是非常陽光的男孩,但是滄桑與他結合在一起卻絲毫不違和。
我呆在那裡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年的……我?
我怎麼知道另一個空間是什麼樣的?我只知道現在,我確實是不太相信夜沐了。
原因,非常簡單……
“靈城路,靈城旅館,吸血鬼,屍體,血怒,你我手機上的通話記錄。這麼多疑點加起來,我就算是再相信夜沐,此時鐵證如山我也只能夠去懷疑了吧。”
白沐搖了搖頭:“鐵證?靈城路和靈城旅館就擺在這裡,誰都可以利用。吸血鬼天下有的是,又不僅僅只有夜沐一個。屍體的話是最好僞造的,殺人即可。血怒……這是血族的秘術,吸血鬼天下有的是,會血怒的自然也不少。至於通話記錄,現在的可以那麼發達,來個黑客僞裝一下難道不可以?”
白沐的語速加快,語氣也有像偏激方向發展的趨勢。
他雙目直視着我,像是在質問。
看到他這幅咄咄逼人的模樣,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心中,有些不可思議。
有些忐忑。
卻又閃過了些許慶幸。
如果這個人是他的話,那麼……
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沐的臉,我忽然低聲問道:
“夜沐,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