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陵也打了個招呼,然後道:“長話短說,青雲高中發生的事情,二位想必已經知道了吧?”
“張天師是爲了這件事而來的?”陳局長問道。
張道陵點了點頭:“前幾天是不是有個自殺的少年?帶我去存放他屍體的地方。”
陳局長看起來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尹落英的父親卻說道:“快帶路!”
顯然比起陳局長,尹落英的父親更加了解也更加信任張道陵。
“哦,好好……”
不過對於這什麼陳局長來說,貌似也是更加聽從市長大人的話。
貌似……
給我的感覺,只有貌似,而不是肯定,一定。
說不出爲什麼,我總覺得這局長有些奇怪。
沒有來由,就是打心眼裡覺得他不對勁。
再一想到張道陵夜沐他們之前談論的關於陳局長的問題,我心裡的不對勁更加嚴重了。
陳局長帶着我們走到了法醫鑑定室,裡面還有間小屋,擺着一個又一個大櫃子,櫃子有很多抽屜,還冒着涼氣,大概屍體就是放在這裡面的吧。
“因爲這孩子沒有家長,也沒什麼親戚了,所以屍體沒有人領,我們打算在明天和其他長期無人認領的屍體一起火化掉。”陳局長說着,翻了翻掛在牆上的一個小本本,然後走到了一個櫃子前,輕輕拉開。
我看了看櫃子上的編號,A-23。
拉開櫃子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冷氣在蔓延,在攀升。
但是氤氳的冷氣下,確是空空的櫃子。
“這……這……”陳局長表現的很驚恐,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市長大人也眯起了眼睛,擡頭看向了張道陵。
張道陵轉身,邊走邊說:“殺人犯,大概就是他了。那個少年叫什麼?”
“孟晨。”陳局長說道。
張道陵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向外走。
我們幾個也跟了上去,走到門口時,我掃了一眼旁邊掛着的小本本。
其實我蠻好奇這上面寫了些什麼的。
A-01-*、A-02-邵媛、A-03-李玲……
這大概,都是死者的名字吧。
我好奇的往下看,想要看一下那A-23。
“……”
我眯起了眼睛,然後沉默的跟着衆人一起出了法醫室。
A-23上面寫着的名字……
根本就不是什麼孟晨啊……
我望着陳局長的背影,心裡想着這整件事情。
這件事情,陳局長肯定是攙和了的,只不過不知道他在這裡面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啊。
不知道動機,不知道目的,不知道緣由。
但是從陳局長拉開A-23的那個櫃子的時候,他,就註定與這件事脫不開干係了。
“到底是人名錯了,還是櫃子錯了呢……殺人的到底是那個少年,還是……”
我眯着眼睛,走到了尹落英的旁邊。
“落英,那個少年的名字,是叫孟晨沒錯吧?”我問道。
尹落英看向了我,然後點了點頭:“沒錯啊,就是孟晨,孟子的孟,晨曦的晨。”
我點了點頭,看來陳局長報的人名是沒錯了,只是他打開的櫃子不對而已。
那麼真正的孟晨是生是死,殺死張紫欣的,又究竟是什麼人呢……
但是現在沒辦法和張道陵他們說此事,畢竟陳局長就在這裡,若是直接挑明,肯定會打草驚蛇甚至當場翻臉,這對於現在的局勢是很不利的。
至少要先把那個殺人犯抓住才行啊。
走到了辦公室那裡,張道陵卻沒有進去,而是說道:“我要去一趟學校,陳局長你在這裡等着吧,尹市長,和我一起去學校看看吧。”
陳局長想要說什麼,市長大人卻瞪了他一眼。
然後市長轉向了張道陵:“好,走吧。”
陳局長無奈的自己進了辦公室。
到了樓下,張道陵一邊打開車門一邊對旁邊的我說道:“你發現什麼了嗎?”
“啊?嗯……”
“嗯,車上說。”
張道陵說着,坐上了車。
因爲我們這輛車乘五個人的話就會有些擁擠,加上尹市長自己有車,於是依舊是我、尹落英、張道陵、夜沐四人一臺車,只不過後面多了輛尾巴而已。
車行到半路,張道陵忽然按了按喇叭。
然後就看到了迎面駛來的那輛車閃了閃大燈。
這是……對信號?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對信號,但是可以知道的是,這輛車也開始轉向跟着我們了。
尾巴又多了一輛。
三輛車,同時開往了學校的方向。
“那個櫃子,根本就不是放少年屍體的櫃子,門口有一個記錄本,記着那些屍體所對應的櫃子。A-23號櫃子對應的應該是一個叫做萬林的的男人,而不是那個少年,不是孟晨。”我說道。
夜沐輕笑了一聲,然後道:“果然,他的伎倆也就這麼點兒了。”
張道陵也笑了笑:“是啊,不過還真是爲了……不擇手段呢。”
一旁的尹落英則嘆了口氣。
顯然,他們三個是共同知道一些事情的。
只可惜,我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個陳局長到底……”我遲疑着問道。
我覺得得到的回答應該就是“等你記憶恢復你就知道了”之類的。
但是這次的結果卻有些出乎我的預料,夜沐竟然回答了我:“一個壞人,一個垃圾。”
只有八個字。
但是這八個字,總比什麼“記憶恢復之後”要強多了啊。
看來這陳局長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了啊。
“對了,張道陵,說到陳局長……我一直弄不清他是從頭到尾都是範海辛僞裝的呢?還是原來就有陳局長這個人,只不過被範海辛殺掉之後取而代之了?”夜沐問道。
張道陵開着車,想了想後回道:“大概是後者。因爲看尹熙天對於陳局長的態度一直都很好,而尹熙天看人的眼光絕非泛泛,能讓他與之交好的,想來這個陳局長之前的爲人確實不錯。”
尹落英也說道:“對,其實他之前人是挺好的,只不過後來……我總覺得他有些地方變得不對勁了,自從知道了範海辛的事情後我纔想通。可惜原來那個陳局長,是再也回不來了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普通人面對範海辛這種層次的獵魔人,根本毫無勝算。”夜沐說道。
“範……海辛?”
我瞪大了眼睛,這個名字真是好耳熟啊。
不管是在電影還是某些網絡小說上,我都看到過這個名字。
當然,還有獵魔人這個職業。
“傳說中的範海辛不應該是好人嗎?怎麼在你們眼裡就……”
夜沐回頭,撇了我一眼:“好人?這世間哪有什麼好人壞人,都是爲了活着而活着,爲了活的更好而活着。想要強大起來,就不能做所謂的‘好人’,你看看你們華夏的歷代帝王,雖然被後世歌功頌德,但是哪一個,不是在屍山血海上堆砌起他的豐功偉績的呢?君主尚且如此,草民又豈能不效仿?不擇手段,纔是真正的人啊。”
我沉默了。
夜沐說的並沒有錯,現實生活就是這麼殘酷,殘酷到沒有人能夠逃脫。
強大如散仙張道陵,亦是在爲了他的一些目的而和夜沐合作,開着車到處奔波。
範海辛是故事中的英雄,他殺了吸血鬼,救助了一方民衆。
但是現實中呢,他卻被夜沐形容爲“一個壞人,一個垃圾”。
大概真正的英雄,只能活在夢裡吧。
搬到現實中,每一個,都要爲生活和慾望所累。
張道陵忽然說道:“雖說人世間就是這麼殘酷,但是你也不應該看的太悲觀。每個人都是這麼過來的,而且還會有許多人將要這麼過來,誰都逃不掉,這就是宿命。活下去,就夠了。”
他說着,車已經開到了青雲高中。
“這……怎麼多了這麼多鬼魂?”
尹落英剛一下車就瞪大了眼睛。
張道陵和夜沐亦是半眯着眼,審視着學校裡面。
我沒有他們能看到鬼魂的眼睛,只能默默不語。
“是不是要找你的那東西太過誘人了?”夜沐問道。
張道陵點點頭:“有可能啊,畢竟處於虛弱狀態的幾千年的旱魃,沒有什麼牛鬼蛇神是能抵制住誘惑的吧。”
“那怎麼辦?要不要去救他?”
“旱魃就算再弱也是最高等的殭屍,鬼魂就算再強也不過是遊蕩的亡者,面對沒有靈魂的殭屍,亡者本身就會受到限制。正好,我也想考察考察這個旱魃,這是個好機會。”張道陵搖了搖頭後說道。
“那咱們去找人吧。”我提議。
夜沐看了我一眼,用他冷如冰水的聲音說道:“找人?你想要找誰?”
“找孟……”
我一個孟字剛剛說出口,就立刻憋了回去。
找孟晨?那個櫃子裡失蹤的的可不是孟晨啊!
找兇手?一點線索都沒有和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
是啊,找誰啊……
此時,白翎和市長大人也走了過來。
白翎問道:“怎麼樣,查出了什麼?”
“我們去了市局之後,姓陳的故意把我們的視線轉移到一個不屬於少年的空櫃子上,那少年的生死依舊不能確定,兇手也無法確定是誰,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市長大人皺眉道:“你剛纔說……陳秋虎引我們看的不是那什麼孟晨的櫃子?”
張道陵點頭:“不錯,那空櫃子並不是孟晨的。”
“但是陳秋虎爲什麼攙和……他是想做什麼?”
白翎拍了拍市長大人的肩膀:“尹大哥,現在這個姓陳的,已經不是原來的陳秋虎了。我說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嗯?”
“我把事情和你說一遍,雖然會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你應該會相信我的吧……”
夜沐揮了揮手:“你先和他講着,我們去學校裡面看看。”
白翎點了點頭,然後和市長大人一起回到了車上。
我則跟着夜沐他們走進了學校。
此時學校的操場已經擠滿了人,顯然碎屍案造成的衝擊影響到了整個校園。
陸陸續續還能看到有學生往外走,大概是回家去了吧。
“你們……幹什麼的?”
這會兒學校的門崗也恢復正常了,站崗的大爺攔住了我們幾個。
“我是老師,他們是我的學生。之前有個學生腳扭到了,我帶他們去了醫院。”張道陵掏出了個什麼東西,讓大爺看了一下。
大爺掃了一眼後道:“行了,進去吧。跟你們說啊,現在教學樓裡死人了,別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