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楚三兩下將幾個大漢打下去,往人身上吐了口口水,鄙夷道:“沒本事就老實點,真丟人!”
謝徒、計欷面對暴力場面不發憷,趙芸鬱卻見兩人都給芮楚砸的吐血了,直挺挺的躺着好像還準備訛錢,心裡擔心把事情鬧大。
客棧的客人、店小二都傻愣愣的看着芮楚一夥,眼瞧着是柔柔弱弱的姑娘,打起架來竟然給一幫壯漢揍的沒法還手,江湖人武藝至此已經的不錯的了。
芮楚側開身半推半拉的將趙芸鬱帶上樓,計欷緊跟着,謝徒等店老闆等上樓後,掰下來一塊胳膊粗細的扶欄。
那扶欄已經搖搖欲墜,謝徒力氣不算小,自然不費勁。
“咚!”
木塊砸在一人後腦勺,正是地下躺着的,原本喝酒捱揍,就想趴着緩緩,誰知道給謝徒打中要害,眼珠子一翻昏厥了。
“好狠的小孩!”門口的客人待謝徒上樓纔敢發言。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女人小娃都打人不眨眼,這家的老爺們兒得多狠吶?”
二樓,客棧老闆親自擦桌子倒茶招待,後廚那邊已經撿着謝徒她們的要求開始做菜,先來後到在這時候就沒那般重要。
客棧難免會有些江湖人士留住,江湖人出手闊綽,吃喝總離不開酒肉,一般的都不缺錢就不會拖欠,店老闆遭遇江湖人士總要親自招待以表誠意。
芮楚不放心那些被揍的人,如果是臨近的惡霸混混,還要麻煩,便問客棧老闆道:“那幾個人,沒什麼來頭吧?”
客棧老闆賠笑道:“您放心吧,只是附近混的不錯的小商販,經營點小本生意,來往各城。”
芮翠擺擺手道:“那行了,你下去吧,等菜來了直接端上來就行。”
客棧老闆應聲離開,對待江湖人士,只能畢恭畢敬,否則這幫人不怕官府,打你一頓算輕的,萬一殺人劫財,就算報官也只能是無頭案。
“那些人,其實留給我練手多好,太遺憾了,下回……下回一定給我找點練手的。”謝徒喝着熱茶,說道。
計欷看着桌上走來走去的白夜出神,謝徒直接把他喝的茶杯給白夜喝,主僕互不嫌棄。
趙芸鬱清楚白夜挑食,吃食需精美可口,每日梳理毛髮,天底下恐怕再也沒有比白夜乾淨的貓了,謝徒跟它主僕關係鐵無可厚非,心裡彆扭卻說不得。
芮楚咧嘴道:“我說白夜,你進來長的還真快啊,換做一般人家,估計都養不起你。”
白夜瞟了眼芮楚,七條毛茸茸的白尾巴往桌面一擺,個頭大,連尾巴算上,白夜舒展開來體長已經足以媲美尋常的成年人高矮了。
謝徒摸摸臉,嘿嘿道:“白夜說貓妖化形可比九尾妖狐,蘇妲己那樣的,芮楚姐,它還說你就是羨慕嫉妒恨。”
“呦,承認自個兒是狐媚子了?”芮楚不帶嘲諷之意,就是隨口調侃,白夜吞掉的陽魄快有五指之數,長的快還不是靠着座下這幫人嗎?
計欷起了興趣,追問道:“謝徒,它心裡想的事,你能聽懂?”
謝徒點頭道:“當然,我們之間就是靠心靈感應,這比心有靈犀還準,根本就是默默的對話。”
白夜的妖丹融入謝徒的陽魄,謝徒命數逆天,能提供給白夜的幫助比趙芸鬱她們合起來都多,煉化中,白夜跟謝徒的逐步加深,心裡對話只是好處其一。
“那白夜日後化形,容貌想怎麼來就怎麼來?”趙芸鬱問道。
謝徒道:“它是這樣說的,那就沒錯了,妖麼,應該是能做到掌控樣貌的。”
計欷想的深遠,十幾日的相處她大致猜到了趙芸鬱的身份,就連江城驛站黜置使留住的原因都順帶弄明白了,事情給她的最深感觸不是趙芸鬱的公主身份,而是謝徒平民出身怎麼就惹來這些助臂呢?
司馬輕語流離一生終不得志,謝徒崢嶸初露就已經有天下奇絕的九尾貓妖相伴,按謝徒的話說,他和白夜二者相連,一人死,活着的一方命數就會一敗再敗。
由此可知白夜會傾盡全力幫助謝徒,兩人相互依存,利弊關聯。
天命所歸的人就是能在事業上走的風順一路,想來高祖劉邦區區地痞,一生得“三傑”助力,平地崛起成就帝業,這類事例子多的很,可見命數對一個人的緊要性。
芮楚嬌懶的打着哈欠,說道:“完嘍,有白夜在,誰都甭想出彩,畫皮對妖來說不是容易?弄成禍國殃民的樣子,那謝徒後半生就要迷醉在白夜那裡了……”
謝徒扒拉着白夜尾巴,自問道:“不會吧?靈敏姐說過,做人,飽暖思淫慾,要自知自重。”
趙芸鬱解釋道:“沒錯,我想謝徒會清楚這些的,白夜自然更清楚。”
“瞄——”
白夜貓爪一拍,正好將芮楚的手拍中,芮楚悻悻的收回手,白夜沒伸出尖爪,她自然毫髮無損,可白夜的速度讓她連反應的空隙都沒有。
對武者來說反應速度意味着你能否活下去,芮楚的根基晚,好在宮裡不凡靈丹妙藥,一步步走來有着不俗的底子,踏入超一流武者的境地沒有出現拖沓,芮楚早已經全方面的成就超一流,就以她的武藝連白夜的一下影子都沒看清。
境界更高的計欷倒是能看清白夜那一爪的軌跡,只可惜白夜還沒全力出手,貓妖在行動方面天然有着優勢,就算她能笑傲江湖,可躲避白夜還是難。
時日還早,一行人吃過飯不忙着休息,有馬伕看着車馬,還有他一半的工費沒付清,因此不怕馬伕半路脫逃。
鎮子小,來往的人稀稀拉拉的,幾人走在街上閒逛,趙芸鬱、芮楚尤其好奇街邊售賣的小玩意。
小地方較之大城更有煙火氣,靠天吃飯的莊稼戶多,售賣的都是平價的農貨,就連兜售小人偶、便宜首飾的攤販也少。
趙芸鬱她們的容貌對她們來說太過招搖,因此面紗不離,但凡外出就要戴着,只有謝徒一人不遮掩面孔。
“哇,賣兔子的,小姐,你不是一直喜歡嗎?”芮楚在外就稱趙芸鬱爲小姐,公主的名號太過聳人聽聞。
小販擺着兩籠白兔,還有些竹編的小籠子,見是幾個帶着兵器的蒙面姑娘,客氣的詢問是否要買兩隻白兔玩玩。
計欷在後邊掃興道:“我們沒工夫餵養它們,拉屎要收拾,要洗澡,不是小動物都跟白夜一樣乾淨的。”
芮楚虎着臉瞪視計欷,哼道:“要你管,我們就是看看,誰說要買了?”
趙芸鬱卻道:“芮楚付錢,這些都要了。”說罷,轉而對計欷微笑道:“只是想放生掉的。”
芮楚付過錢,提着兩籠兔子,兔子這東西只要隨便找點吃的餵養就能,生小崽子存活的數目也多,自然售賣的就便宜。
趙芸鬱要買來放生,計欷彷彿從她身上看到了司馬輕語偶爾氾濫的仁慈,同爲公主,兩者負擔的責任不同,趙芸鬱心善處處都表現着,司馬輕語的話更因爲經歷苦難,內心都柔弱善良都隱藏了起來。
白夜本來還準備吃一隻的,聽趙芸鬱說放生就只得作罷,白夜除過它認爲的自己人,就沒產生過善意一面,天下的事在它看來不利於謝徒那就是錯的。
趙芸鬱提着兔籠感嘆道:“它們就跟我小時候一樣,吃穿不愁,可就是沒有自由,還沒有未來,我得以脫身,就讓它們也自由自在的去外邊生活吧。”
走過一段街市,趙芸鬱將兔籠子打開放在街邊,十幾只兔子就發揮着天生的迅捷,消失在樹林裡。
脫離牢籠就有精彩的生活,或許會落得悲催下場,給野獸吃掉、再被捕捉,可至少短暫的自由過。
趙芸鬱回想深宮院牆憋悶的生活,才愈加珍惜眼前,幼時守着皇宮,成年則下嫁功勳後人,皇室公主不由自身說一句話的日子真是可悲可嘆。
計欷看着趙芸鬱瑤嫋的背影,問道:“芸鬱姑娘,你說一個善人強迫自己去作惡,她內心掙扎嗎?”
趙芸鬱轉身遲疑着,謝徒本要拍拍計欷肩膀的,只是個頭不夠,退而求其次,惹得計欷緊張兮兮的防備他吃豆腐。
“咳咳……我覺着善惡吧,誰都沒法說定,捨棄一人,挽救千萬人,對那一人來說是惡,對千萬人來說就是善……我師父說了,但求問心無愧,那你就是大善。”謝徒揹着手,裝作高深道。
計欷恫嚇道:“再動手動腳,小心我砍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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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楚勾着謝徒脖子,往懷裡重重一拖,由衷道:“前途無量嚒,連這樣深奧的道理都懂?”
謝徒臭屁道:“孟珊姐教過我,功成名就只是小事,什麼自在灑脫,無憂無慮的風花雪月纔是真隱士,大隱隱於市麼,我師父那樣的,不就在江城高調隱居嗎?”
計欷補充道:“紫袍道長那不算隱居,算是開宗立派吧,江城道觀近年來人可很多呢。”
“多是多,關鍵紫袍道長就三個嫡傳,我跟你說小妖精,你這樣的,最好跟着謝徒混給臉熟,日後那都是情分,等謝徒出息了,說不定罩着你。”芮楚毒舌,又調侃計欷。
計欷不跟她一般見識,調過身,羞於與芮楚爲伍。
芮楚對着計欷背影做鬼臉,嘟囔道:“小妖精自以爲是,還裝清冷。”
趙芸鬱掐了掐芮楚臉蛋,對計欷道:“我覺得,善就是待人善,可要做善事就要先保證自身,就像謝徒說的,問心無愧就好。”
“哦,謝了。”
計欷沒回頭,彎腰撿起一塊石子,將逗留在前邊的兔子趕跑,免得它再被路過人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