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閣就是謝徒的安樂小窩,自古皇帝后宮佳麗三千衆,人心浮動,蛇蠍暗藏,可孟珊姐她們不僅不會害他反而還真情流露,這比皇宮的嬪妃要強過無數。
趙芸鬱對皇宮裡邊的事格外清楚,常有妃嬪給打入冷宮,雖說趙芸鬱貴爲勝興公主,可宮裡有些妃嬪只是受寵的時候曇花一現,她沒見過就給冷落的不在少數。
謝徒嘴裡紫玉閣的那幾位都是清倌人,趙芸鬱心裡覺着不妥帖卻不敢說出來,生怕謝徒心懷不悅,宮裡的說法就是女爲己悅者容,妃嬪要做的就是取悅皇帝,除此之外妃嬪等再不能有旁的作爲。
紫玉閣是青樓,清倌人賣藝謀生難免要犧牲色相,跳舞對詩還都算是文雅的,只是這事情容不得趙芸鬱心裡有疙瘩。
接下來要朝夕相處一年的光景,趙芸鬱懷着期待,來江城許久都只是半日半日的接觸謝徒,想必歷練過程中還要經歷不少稀奇事,不說陪謝徒,趙芸鬱是十幾年沒出過宮門的人,內心的期許可想而知。
時日不早,已然不便啓程,閒聊着不免說起來後事,尤其是關於趙芸鬱的。
近黃昏時,飯菜齊備,白夜告知謝徒不多時要來人,三人就等着白夜說的來客。
“咚咚咚!”
謝徒打開門見是陌生人,詫異下看向白夜確定對方身份,白夜卻肯定就要等的就是這女人——她就是計欷。
計欷一進門就給芮楚認出來,芮楚沒見過計欷,通過句尨的描述,結合畫像還是能分辨出的,芮楚抓起劍起身,嚴陣以待。
氣氛一度沉重,謝徒經過白夜的解釋明白了原由,轉身說道:“她沒了陽魄,需要跟着白夜,且武藝不差,能保護我們。”
計欷打量着謝徒,將手裡的劍遞到謝徒手裡,免得他們一驚一乍,兩步進屋,攤手道:“我繳械了,別衝動。”
芮楚對趙芸鬱道:“這就是那天跟句尨姐打過一場的計欷,皇城司甲級通緝犯,罪首司馬輕語的貼身護衛,心腹手下,武藝能跟句尨姐齊平。”
計欷是收到白夜消息來的,白夜送給計欷敘述事情經過的信則是由紫袍寫的,因此沒有白夜告知,謝徒一直都不知道計欷的存在。
司馬輕語那邊衛隊再選人即可,計欷離開白夜就得不日身亡,故而誰都沒猶豫,白夜說的出行只是說要她跟謝徒走一趟,沒說過芮楚、趙芸鬱還要隨行,每人都處在發懵的狀態。
“嘖嘖,句尨那女人呢?沒在嗎?”計欷自顧自坐下,劍已經交給謝徒,撥開芮楚架過來的劍鋒,猜測着趙芸鬱的身份。
芮楚說的句尨就是皇城司的那位,計欷來時得着白夜消息沒說還有芮楚她們,反正不是來打架的,和氣生財。
在她們的消息探知下,只知道芮楚是黜置使的近衛,常去紫玉閣找謝徒,且會帶謝徒到紫玉閣留滯或偶爾會送他回去,趙芸鬱一直在驛站以黜置使趙隕的身份待着,計欷不知道很正常。
但見趙芸鬱戎裝不改清麗色,蜂腰高挑,腿瘦臂纖,姿色極品,計欷斷定趙芸鬱能直接指揮芮楚做事,身份尊貴。
趙芸鬱沒躲閃目光,判斷過計欷心理後,問道:“計姑娘,丟了陽魄,是否你反而覺着身體條件好多了?”
計欷反問道:“你呢?跟我一樣?”
趙芸鬱道:“嗯,我丟陽魄是自願的,爲的是幫白夜,順帶造假裝病,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在江城郊外給李龍源差點殺掉,靠白夜救命是吧?”
“沒錯,差點死掉,救命談不上,可以說是續命,當然了,兩者恩情一般重……”計欷承情是真,畢竟沒白夜續命,她陽壽早就折損大半,虧空過度,能不能活着還有待考慮。
互不瞭解的情況下芮楚沒收起劍,趙芸鬱摁着她纔將劍放下,不過芮楚一直敵視計欷,句尨說過的,計欷曾是江湖中一流武者里人命最多的一夥人之一。
江湖中散修的武者想要一路成長就不免要跟人交手,刀光劍影,死傷難免,鍛煉出來的冷血使得江湖流浪過的武者自帶反骨,對友人刀戈一擊是慣用的。
謝徒只是懂武的一個小屁孩,趙芸鬱連三流武者都算不上,僅有白夜能在出事時幫着她對敵,爲此芮楚深感肩頭責任重大,對待不可靠的人還是小心謹慎些爲好。
謝徒將白夜放在桌子上,按照白夜的說法,解釋:“計欷只是跟芸鬱姐一般的處境,不跟着過來就會死在江城,她答應過要信守諾言,期間不論發生什麼都不會說出去,而且還會幫我們。”
計欷看着芮楚,笑道:“小妹妹,你把劍架在我脖子上都殺不了我,屋裡就它能行,那劍還是收起來吧。”
“哼,少得意……”芮楚板着臉提劍坐在趙芸鬱身邊,按照她跟句尨的武藝比較,接下計欷十招不是問題,十招過後還能堅持與否就要看氣運了,有白夜在,反殺計欷都是可能的。
待事還是趙芸鬱冷靜,計欷是明白人,她能想清楚丟失陽魄的利弊,有白夜在就不會給她陰謀算計的機會。
“好了,事情算是瞭解過了,菜已經備好,都吃點吧,明日早起趕路,午時纔會有店家。”趙芸鬱取過芮楚的劍鞘,收劍入鞘,將劍放在板凳邊。
一桌五道菜,還是溫熱的,計欷自是不怕下毒,大大方方的端碗吃菜,不時的跟謝徒、趙芸鬱說兩句,只是芮楚沒好氣的板着臉,白夜蹲在一邊默默的啃着一盤炸魚,五斤重的鮮魚,連湯帶水白夜都能吃乾淨。
白夜的體型已經能給人足夠的威脅,從前白夜只是大貓的狀態,現如今已經要壯碩過一些大狗,輕敏不減,力量成倍增長。
謝徒見白夜悠閒,心裡安慰多了,便道:“我們租下了隔壁兩間房,計欷……大姐,你就選一間住吧。”
計欷捏捏謝徒臉,噘嘴柔聲道:“小弟弟,大姐多顯老啊?叫姐姐,呵呵,有興趣的話,叫妹妹也可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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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都多大了,謝徒才幾歲?叫大姐很正常的。”芮楚不嘲諷計欷,面色平安,說道。
計欷道:“小妹妹,禍從口出哦,行走江湖的,你沒經驗吧?”
芮楚白眼一翻,給說中痛處,她確實沒經驗,不過仍是堅持道:“誰跟你似的,都已經老了呢。”
趙芸鬱輕咳兩聲,插嘴道:“不要吵,既然走到一塊,接下來還是要彼此照應,應該盡釋前嫌,我們是沒經驗,還勞煩你多照顧。”
計欷語氣清和,拱手道:“應該的,禮尚往來麼。”
一頓飯在簡短的談話和芮楚的橫眉冷目中結束,因爲明早啓程,計欷出去買來些藥物乾糧,回來時遇着芮楚、趙芸鬱在張羅沐浴。
計欷曾行走江湖經歷過無數難處,住店沐浴沒同伴的情況下是奢侈事,畢竟危險隨時可能發生,沐浴那等尷尬時局,打起來可就給人看光瞟盡了。
因爲現在人多,遇着趙芸鬱是自小在宮裡養成的習慣,每每趙芸鬱洗過芮楚自然會跟着洗過。
在紫玉閣,謝徒總是跟着孟珊她們洗花瓣浴,在外邊這個習慣可有可無,趙芸鬱她們要沐浴總不能單留着自個兒,到時候還顯得他邋遢。
趙芸鬱洗過澡就披着披風側腿坐在牀邊晾乾,因爲多付了錢給店家,一股腦叫小二搬進來兩隻浴桶,足夠倆人一起沐浴。
趙芸鬱洗罷出浴,芮楚擔心趙芸鬱回給計欷盯上,隨着就跑出來坐在趙芸鬱身邊,一頭秀髮溼漉漉的還在滴水。
已經用過的廢水自有客棧的小二來換掉,雖說內外有屏風擋着,趙芸鬱還是放下牀邊的流蘇蚊帳,跟芮楚縮在裡邊裹着被子。
計欷將外衣放在桌邊,裡邊是淺紫色的一身內搭衣裳,待店小二離開,計欷將淺紫色的衣裳丟下,再往裡就是一件薄薄的薄荷色純色肚兜,沒繡花,素雅的很。
謝徒隨口評判道:“不搭,換作紫色肚兜就會好很多……”
習以爲常的,謝徒評說兩句,在紫玉閣孟珊她們老喜歡謝徒隨口說的讚譽。
計欷做事並非百無禁忌,在衛隊跟同伴一塊沐浴都會面紅耳赤,只是沒在謝徒面前露怯,約莫是計欷覺着他年紀小不會介意,計欷身形瘦弱,美感帶着骨感,小身板內含大力量。
計欷朝謝徒招招手,搭着謝徒肩膀,溫聲道:“小弟弟,你也洗嗎?”
謝徒眼珠子滴溜一轉,推脫道:“你先,你洗過我再洗,不要緊的。”
“待會兒水該涼了,我只是問問,一起吧。”計欷解下肚兜,緩步踏入浴盆,轉身指指旁邊的浴盆。
“娘咧,計欷姐姐還真是自來熟的姑娘,白夜說她是刻意拉攏我,管她呢……”謝徒傻乎乎的走過去,心裡唸叨着白夜告訴他的話。
想必謝徒等用大木盆沐浴,白夜洗澡就簡單多了,碧血魔珠內丹保證它不像一般貓狗身上起蝨子,因此在一隻木盆裡頭翻滾戲水就算洗過澡,渾身一抖,水澤就給甩開。
白夜從不就地亂滾,白淨的不像一隻誕生在樹林之中的貓,就算不洗都不會給人覺着髒,只是白夜習慣清潔自身保持美觀。
接連幾人沐浴過,水汽使得屋裡雲蒸霞霧,趙芸鬱臉蛋紅撲撲的聽着計欷跟謝徒說話,心想那計欷姑娘原以爲她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沒想到待人還蠻溫柔的。
計欷作爲司馬輕語的貼身侍衛是這般情況,那麼正主司馬輕語性格如何就容易猜到了,理智點想,就能明白這是因爲個人立場不同所致,計欷她們不是洪水猛獸,只不過是在經營着她們的事。
流水潺潺,手捧着水灑落在水面,碰撞出水花,芮楚搖搖趙芸鬱藕臂,瑤鼻緊皺,低聲道:“公主,你看看,那個計欷沒一點姑娘家自覺,傳聞還是武林冰美人,我看就是不懂羞恥的便宜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