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清楚些。”老霍德有些猜到維奇的想法了。
“我們要做的就是暗襲戰,靠着這個隱蔽的防空洞,毫無徵兆地出現在敵人腹部,大殺特殺。”維奇解釋道,“敵人的可損失值是有限的,他們不會因爲爲了侵略這一座小鎮而大傷元氣,而我們就是要在他們發現之前,徹底把他們打痛了。讓他們恐懼,讓他們看到我們的獠牙,讓他們知道我們難啃,從而主動退去。”
“還是不行,太多漏洞了。”老霍德堅決地搖頭,但其實他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說這個計劃有些冒險。”維奇說道,“首先敵人得如我們所想那般掉以輕心了,不會把全部力量押在這簡單的戰後清理之中,其次還得靠着天氣,最後我們還得賭戰鬥進行得足夠快,足夠隱蔽,不會暴露這處防空洞的位置。”
“即便這樣,也不可能長久這樣,敵人一定會發現這裡的。”老霍德說道。
“的確,第一晚死人之後,即便我們在隱蔽,再像鬼魅,在敵軍中掀起了謠言,掌管全軍的人也不會這麼天真。他一定會下令再次徹查整個小鎮,這個防空洞逃不過地毯式的搜索,我們最多隻有兩夜的時間。如果不能將他們打痛,讓他們主動撤退,這個計劃就失敗了。”維奇說道。
“他們怎麼可能會退,他們還有大殺器——那個小山般的母艦你沒看到?那大傢伙的艦炮幾輪齊射就足以將這個鎮子再消去一層了!它到現在都還沒動過呢!”老霍德喊道。
“我知道,這個母艦就是整個計劃中不可缺少的一環。越是彌足珍貴的東西,受到損傷磕碰的時候便越是心疼,而這個重要的任務,就交給——”維奇轉頭一臉“慈愛”地望着槍。
“我。”槍誇張地用手指指着自己,臉扭曲成一個詫異的表情,“你開玩笑吶!讓我打那個大傢伙!你知道那個母艦的底板有多厚,是用什麼材料製造的嗎?”
“不知道。不過我可見過一些其他的。”維奇腦海裡浮現了昨天在狐族族地,槍一炮把遠處的山頭和轟下來的一幕。
“哼!說的容易!”槍一臉傲驕。
“你不行?”白千玦挑逗道。
白千玦知道維奇是鐵了心要爲穆罕默德完成遺願了,而他們現在也和灰鷹小鎮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既然如此,便要竭力配合維奇。
“男人哪能說不行!”對於白千玦槍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他漲紅了臉,挺直了腰板說道,“就是月亮,我也能給他轟下來!不過我當場需要準備時間。”
“行,我會爲你爭取的。”維奇欣然一笑,又轉頭看向老霍德。
後者正無比懷疑的望着槍,他想起了這個槍像極了那日蒙着面揭下維奇的懸賞貼的獵人。只是一個賞金獵人,怎麼可能能傷到高空中的母艦呢?
“你放心,他應該是這環節裡最不容易出錯的了,這一痛擊勢要摧垮敵軍的最後心理防線。”維奇說道。
“只是——”無論維奇怎麼說,老霍德還是覺得這個計劃實在是太冒險了。
萬一失敗,那就是全族被滅的下場。
“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暗襲無需太多人手,人數太多反而容易暴露,我只需要六十名精銳,我們三個會身先士卒。”維奇說道,“萬一計劃失敗,剩下的人可以按第一個計劃從出口逃離,有我們在吸引敵人火力,你們逃跑的成功率也會大上許多。”
老霍德還在遲疑,維奇望向其身後的衆人,也都紛紛低着頭,沉默不語。
“哼。我還以爲這片無法之地的人和那些安逸生活在安全區的人有什麼不一樣,原來都是孬種。你們可還記得穆罕默德死前說了什麼?灰鷹小鎮永不屈服!”維奇第一次情緒激動,“看來是他高估你們這幫人了。這片小鎮難道不關乎你們的事嗎?你們不去捍衛它,又怎麼要求他來保護你們!”
“我!我願意奉犬馬之勞。”之前爲維奇求情的一名城衛軍站了出來。
“我”“我”“我”......
人羣中紛紛有人響應,近半的人都站出來了,剩下的大多是些老弱病殘。
引起維奇注意的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辛巴也舉着手衝到了他面前。
“這些人是有要求的,因爲是暗襲戰,首先得是精銳高手,免得拖其他人後腿,導致計劃失敗。其次受重傷,身體不便的便留在這裡養傷吧。”維奇高聲喊道,“最後,此次戰鬥,我們六十幾號人首當其衝,不會再有任何支援,對上敵軍上千人,可以說必死無疑。你們要做好隨時犧牲的準備,沒有這個覺悟的也退下吧。”
站出來的人中又有大半重新退了回去,箇中緣由,也不盡相同,還剩下將近百名勇士昂首挺胸地立着。
維奇低頭看着同樣驕傲地像只雄雞似的辛巴,摸了摸他的腦袋溫柔道:“好孩子,你的戰場不在今天,你的使命是未來守護這個小鎮。”
“別胡鬧,退下。”老霍德如釋重負,對辛巴斥道。
辛巴心不甘情不願,撇着嘴又退了回去。
維奇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經過每一個站出來的勇士身邊,用手搭在他們肩膀上,感知他們的元氣強度和筋骨,最後又篩選出了六十名精銳。
他們都是大多都是大尉級的高手,也有近十名是少校戰力。
這些精銳之中大半都穿着城衛軍的鎧甲裝備,顯然都是穆罕默德一手培養的精銳。
不過也有不少是鎮子上的居民,少校之中就有大半是異族。
“我敬佩你,你是勇士,即使在我們族裡,也難以找出像你這樣的勇士了。我很喜歡。”一名犬族背上的刀囊上插着兩柄彎刀,他直爽地笑着對維奇說道,雖然他的人族話充滿了犬族怪異的口音。
“我也敬佩你們,你們纔是真正的勇士,別死,之後我們一起喝酒。”維奇也報以微笑。
“哈哈哈,一定一定。”犬族摟着其旁一名狼族兄弟的肩,笑道。
維奇看着狼族和犬族摟抱在一起,心中也充滿了異樣的感覺。
也許他們的祖輩多年前便生活在這片無法之地,即使在外面,犬族已經淪爲了狼族的附庸,但在這裡,他們還是好得像親兄弟一樣。
無法之地,卻是真正實現了種族平等的地界。
“剩下的人把手中好用的武器給他們,你們有傷的趕快療傷,我們等三更,便出動!”維奇說道。
地洞內紛紛想起了金屬敲擊之聲,那六十名精銳也毫不客氣,在一地的武器中挑挑揀揀,有看中的便穿戴在自己身上,像是要把自己全副武裝一般。
維奇見樣子立刻提醒道:“要保證自己的靈敏度,我們是暗襲戰,不是正面和敵軍槓。被隊伍拉下,你就自行了斷吧!”
士兵們聞言,又紛紛把一些笨重的鎧甲丟下,繼而尋找一些趁手又輕巧的武器。
“不能讓你們去冒險,我也要去。”老霍德對維奇說道。
“不行。”維奇想都沒想便拒絕了,他此刻也挑了一件鱗甲,正想試穿。
“你是看不起老夫!別看我老了,但實力也不比那些年輕人差!”老霍德說道。
維奇正想回答,人羣盡頭響起了尖細又難聽的聲音:“他可是被聯邦通緝的罪犯,還是導致我們小鎮遭殃的罪魁禍首,現在他挑走了我們之中的精銳,有把最好的武器和醫療品拿走。你們就不怕他是爲了向天幕和黑巖去邀功,好尋求庇護?而你們,僅憑他三言兩語,就被輕易蠱惑了?”
說話的正是老穆罕默德的二太太,她此時躲在大太太身後質問道。
一些人聽了這番話也紛紛遲疑了,看着維奇,不知該如何是好。
“敢說這番誅心之話,卻不敢站出來。若在軍中,這就是擾亂軍心,當斬!我要是想保命,便不會靠近這裡犯險。”維奇自然光明磊落,他也不慌張道,“我們在外面廝殺的時候,你只是躲在這裡。如今我們爲了你們又要去外面以身犯險,而你卻只會在這裡動動嘴皮子。我此刻倒是在自省,爲了你這種豬,這到底值不值得。”
二太太剛想開罵,看到維奇那冰冷嗜血的眼神又立刻退了回去,不敢再說半個字。
不知爲何,維奇那清秀的面龐比老霍德那張虎臉還要令人恐怖。
“我相信他!”還是老霍德率先發話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況維奇現在算是我們的將軍,此時如果再不互相信任,我們必死無疑!”
“我們相信。”那六十名精銳自然是堅定擁護維奇的,其中大多數都是跟着維奇一路廝殺奔逃,逃到這防空洞中的。
維奇也不再理會二太太,他對這種人一向是沒有耐心的。
他接着對老霍德說:“你必須留在洞裡,這裡的人都信任你,只有你在這後方守着,我才放心。這裡的人不能沒有主心骨,外面的事就都交給我。”
老霍德自然懂得維奇的言下之意,他明白這其中兇險。
老霍德猛地跪在地上,對着維奇三人和六十名精銳跪拜:“我代表整個灰鷹小鎮,感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