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奇捂着高高腫起的臉頰,和子妍又回到了莊園。
他們躲在莊園角落的黑暗中,商議着如何離開這機關重重的柳府。
這裡是柳氏家族的大本營,本身便建在兇險長江的孤山上,僅有一座高高架起的石橋與外界相連。
此處禁制重重,飛鳥難渡,想要離開這便只能乖乖地從原路返回。
但今夜是柳府家族聚會,柳府的守衛看似鬆散實則森嚴,此時溜走難免會顯眼地被人盯上。
然而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柳府歷年家族聚會的重頭戲已經上演了。
“得,這回想走也走不成了。”
莊園的人造河兩岸隆起八個石臺,長寬皆爲九丈,方方正正如鏡面般平滑,也看不出堆砌痕跡。
維奇看見路西那個一條筋的已經捧着個羊腿率先站在河對岸的其中一個擂臺上,雖然穿着鋥亮的皮鞋和筆挺的西服,卻是大叉開腿,鈕釦大開,露出精壯的胸膛,活像個紳士海盜。
“這個橡皮人!”和路西看不對眼的子妍也注意到了這點,不免輕啐一聲才道,“見機行事吧。”
柳白和一箇中年男子便立在那塊石臺的側方。
維奇看着那個中年男子的側臉覺得有些臉熟,一時卻也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見過他。
柳一衛似心有感應地回望過來,隔着一條河與維奇相望。
眼神接觸間,兩人皆是心神一震。
維奇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噩夢般的夜晚,那個破風朝自己衝來的劍士,還有他手中那把纏繞着黑色火焰的黑劍。
那一劍之威,至今回想起來都令他毛骨悚然。
柳一衛心中之驚懼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那一眼,他彷彿又看見了那個夜空中冷血屠殺的魔神,在無數屍骸上張開雙翼,無聲地朝天地咆哮。
他不由得後退半步,再望去,那隻不過是個金髮黑瞳,挺拔俊秀的年輕人罷了,剛纔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措不及防的幻覺。
“不會的,那魔頭已經死了。”柳一衛如此安慰自己,聯邦**的信息是不會出錯的。
他不禁暗笑自己武昌街道口一站已經被嚇破了膽,但心中對於這個陌生而神秘的年輕人已經起了殺心。
柳一衛身邊的柳白倒沒發現自己這位叔叔的異樣,他踮起腳尖,興高采烈地朝着維奇揮手。
經過柳一衛的一番敲打,柳白對維奇二人雖然起了疑心,但今夜維奇二人是爲了祝他一臂之力纔來的,不管怎麼說都得待以賓客之道。
維奇穩住心神,也朝着柳白揮了揮手,卻低聲對身邊的子妍說道:“糟了,那男人之前跟我打過,實力強勁。”
“莫慌,你樣貌大變,血族氣息也能完全掩蓋,他不一定認得出你,見機行事。”
維奇二人在柳一衛饒有意味地打量下走到了柳白麪前,雙方一時都沒有開口,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還是柳白先說話了:“哦對了魏兄還未介紹,這位是我族叔。”
“鄙人柳一衛。”柳一衛伸出了左手,維奇這才注意到他右臂的袖子空空蕩蕩的。
維奇也伸出了手,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維奇只感覺一股鋒銳澎湃的力量,從柳一衛的手心毫不掩飾地衝入自己的體內經脈,那凝視的元氣化成一把把黑劍似乎要將自己的血肉刮開。
幸虧維奇早有提防,磅礴如海的元氣壓縮成一道道銅牆鐵壁壓着柳一衛的元氣生生將其逼出體內。
兩人元氣勢均力敵,最後只剩下單純肉體力量的比拼。
兩隻手緊緊攥着,青筋暴露,骨頭透過皮膚可見森白。
維奇經過祖血改造,雖然沒有血脈狂暴時的巔峰層次,但也要在柳一衛肉體凡胎之上。
他很快便不動聲色地掙脫了柳一衛的禁錮,朝着對方笑了笑。
他內心更加確定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至少柳一衛對他有很強的試探之心,即使他認不出自己,可也絕不是一件好事。
柳一衛也朝維奇笑了笑:“果真是少年出英雄啊,五毒之名柳某也早有耳聞,但沒想到傳聞中神龍見首不見尾,陰險毒辣的傢伙竟然是像魏小弟這樣的英年才俊。”
“柳前輩過獎,不過是道上兄弟擡愛。”言多必失,維奇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在這樣的老狐狸之前根本站不住腳,索性不多做解釋。
“魏兄剛纔所舉可把我嚇了一跳,沒想到魏兄還懂舞蹈表演,這位姑娘是?”柳白注意到維奇和柳一衛之間的氣流有些異樣,連忙扯開話題。
身爲女人,柳白也不得不承認子妍容顏絕美,尤其是其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冰潔自傲的氣質更是讓人折服,這正是柳白想追求的氣質。
“哦,碰到了幾年未見的老熟人,魏某有些衝動了,請柳兄還有柳前輩原諒。”
“也無妨,這黑白天鵝雙宿雙飛的結局也不錯嘛!”柳白體貼地打趣道。
維奇撓了撓頭,他也不想在這話題上多說什麼,連忙岔開:“路西這是什麼情況?”
正在維奇和柳白叔侄二人聊天的時候,旁邊臺上的路西正和一個光膀子大漢摔跤呢。
“哦,規則是這樣,族內二十歲及以下的年輕人以及他們幕下的賓客可以參加報名,以車輪擂臺賽的形式在八個場地進行比賽,每個人只有一次參賽資格,最後站在八個擂臺上的人再進行兩兩對決,正常大賽表現優秀的族內子弟會得到我族未來的重點資源培養,當然他們幕下賓客取得的榮耀也算在他們身上。按照戰略來說,應該保存實力最後一刻再上去的,否則即使你能贏一兩個對手,也會成爲衆矢之的,早早消耗完體力而下場。”柳白略有些無語地看了臺上的路西一眼聳聳肩,“可惜路兄還沒聽我說完就上去了。”
“他就是這急性子,只有肌肉沒有腦子。”
臺上和光膀子男扭打在一塊的路西突然被那光膀子男壓在身下,那蒲扇般大的手死死箍住他的脖子生生將他扭過七百二十度,臺下觀戰的老爺小姐們哪見過如此血腥粗魯的場面啊,不禁發出一陣驚呼。
正當光膀子男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只見手中的“死人”忽然朝臺下大喊:“你個跟我半斤八兩的傢伙少在背後說我壞話,我耳朵可靈着呢!”
維奇權當沒聽見,朝柳白拱拱手:“柳兄,既然我兄弟二人答應祝你一臂之力,定會全力以赴。我也去尋一處擂臺活動活動筋骨了。”
“魏兄和路兄之恩,在下沒齒難忘。我也不矯情,只要二位助我摘得桂冠,我定有厚禮相贈。”柳白拱手還禮,“我之前得到情報,白沙會在一號擂臺上場,柳二會在二號擂臺擅長,柳風會在三號,這三人是此次比賽之中比較棘手的對象,魏兄最好還是不要和他們太早相見,至於其他人則不足爲慮,只要謹慎對待即可。我會去四號,吳剛被我派去五號,此處是八號,爲防止我們自家人相鬥,魏兄還是挑一處其他的地。”
“好。”維奇暗笑柳白這小子情報工作做的也真夠詳細的,他隨手指了指七號擂臺,“那我就在這隔壁好了。”
“好,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上場了。魏兄盡力即可,但千萬莫要逞強,你要是有什麼閃失,小弟我會過意不去的。”
柳白這人真是會籠絡人心的主。
柳白再三道謝後離開了,只是其身旁的柳一衛卻說道:“魏小弟天資過人,此宴過後你千萬別急着走,老哥我還有些事情跟你探討探討。”
還未等維奇婉拒,柳一衛便饒有深意地笑了笑隨着柳白跨過小白石橋到河對岸的擂臺去了。
“糟了,柳一衛這老狐狸八成是有所懷疑了。”
“斷了一臂,氣息虛浮,我乾的過。”子妍說道,“若偌大柳府只有他這一位高手,又有何懼?不管他有沒有識破,到時候我們儘快逃出川渝就是了。”
不得不承認,子妍的思維就是直接了當,拋棄了無用的杞人憂天,相比之下維奇倒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婆婆媽媽了。
維奇搖了搖頭,想把不好的想法晃出腦袋:“你在臺下等會,積蓄實力,萬一此宴變成我們的鴻門宴,那可有一場惡戰要打。”
子妍點了點頭,便雙手抱胸閉門養神起來。
維奇又望了望八號擂臺,正見路西趴在光膀子男背後,如橡膠般伸長的四肢緊緊地纏在光膀子男身上,活像只穿着西裝的八爪魚,看其樣子正是不亦樂乎。
維奇走向七號擂臺,恰巧看見一個穿着武者勁裝的大餅臉少女一槍捅穿了一名壯漢的腹部,將其猛地跳起像扔垃圾似的扔到臺下。
接着她拄槍,一雙三角眼如毒蛇四顧,臉上露出狂氣與煞氣:“還有誰?”
維奇二話不說,一個翻身,如鷹隼撲食般一腳踹向少女。
少女槍剛橫到一般,便被一腳狠狠踹中面部,拖着兩行鼻血倒飛出去,當場昏迷。
“你,你,你,你......還有你!”維奇轉着圈伸手連連點了圍在擂臺四周的幾十名參賽人員,“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