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常樂疑惑夏尋話中意思時…
“你們這些膽小鬼還在等什麼啊,趕緊上啊!”
久違的呼喊,時隔半日又從林中傳出。
“噌!噌”
亭下兩人連忙拔劍站起。
“沙沙沙…”呼喊聲傳來的方向,竹叢在微微顫動,似乎有好些人在迅速移步。
“沒你們事,坐下”常樂喝到。
“…”
兩人從長相看,比常樂年紀大上不少。但被當衆斥喝,也沒敢露不滿神色,只是皺眉收劍,便也坐下了。
“窩囊廢!”
尖銳的呼喊再起一聲罵。
“刷”
一個竹筒帶着點點火苗,從林中被人拋出。
“刷”
緊接着,第二個竹筒又被拋出,
“刷刷…”
第三個、四個…
林中那人,足足拋出了十個竹筒方纔罷手。這些竹筒速度不快,但準頭很足,無一例外全部砸向常樂。
“哼!裝神弄鬼!”
常樂微微擡頭,輕蔑一笑道。起劍就要挑去。只是,劍才舉起一半…
“呀!”
羅訣抓着常樂這個挑劍空檔。暴怒一吼,周身虛弱的紫芒再次盛起。同時掄起已經脫臼變形的拳頭,一個猛虎下山勢,攜狂風碎石撲向常樂。
身後的夏尋緊跟着右臂狂舞,臂上銅錢成黃銅小龍全數射出。
就在一息間,竹筒、羅訣、夏尋成三路攻勢擊向常樂。
變化太突然,常樂始料未及,握劍的右手一緊,慌忙收劍。
“太極生化”
他大喝一聲,劍上銀芒盛起,一把殺伐氣息極其恐怖的銀色巨劍虛影瞬間出現在身後。猛刺一劍,巨劍虛影如九天狂雷隨劍奔去,攻向羅訣…
可惜…
常樂仍慢一拍,劍氣才發出,羅訣已至身前…
“死!”
羅訣全身氣芒集聚拳頭,如同一顆紫色流星,一拳轟出。
“嘣!…”一聲通天徹地的巨響,整座大山爲之一震。
拳頭砸向巨劍,如沸油下冷水,突然爆發。爆出千萬氣浪,洶涌八方。
氣浪衝過的竹筒、銅錢瞬間化粉,滿地碎石被爆起數十丈高,方圓八百丈青竹被泄出氣浪碾平在地。
拳頭和巨劍集聚的能量實在太恐怖,這一下爆開的氣浪,直接便把羅訣和夏尋如西瓜迸裂般,爆出兩團血霧,重重地轟飛出去。
爾後,重重跌落。
“噠噠噠…”
被震飛空中的碎石也隨之陸續跌落。
“拼死靠近,原來是爲了抓這破綻傷我一拳。”
常樂邊說道,邊用手擦去嘴角鮮血。
他現在很狼狽…
恐怖內氣爆發,他和羅訣首當其衝。全身道袍粉碎,剩一件破爛不堪的白色內衫。頭髮散亂,一身細傷。他的胸口傷得最重,是一個黑得發紫的拳印。
“可惜,你們太弱了”他殘忍一笑,看着躺在地上的羅訣。
羅訣癱在他身前不遠,正面朝下看不出什麼傷勢,只是地上那灘鮮血非常滲人,而夏尋則直接被炸飛到了涼亭一側。兩人皆昏死在地。
常樂轉眼看去遠處涼昏死的夏尋:“出竅境就想奪梅?”他鄙夷一笑:
“笑話…”
他緩緩拾起被氣浪衝倒的兩支寒梅。
就在這時…
“就連一個聚元境的小子都能重傷他一拳。你們連出招的膽子都沒有,一羣窩囊廢!”尖銳的呼喊,從更遠處的竹林傳出。
常樂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林中竹葉在“沙沙”搖擺。
“你們瞧瞧那個小子,出竅境的修爲就敢挑戰沖天境。瞧瞧你們,就敢藏在老林裡。你們把祖師爺的臉都給丟盡咯”呼聲繼續喊出。
竹林那邊的突然風起了…
“沙沙”搖擺的竹葉,愈是劇烈。
常樂皺眉,把手中寒梅插入腰帶間…
“四枝寒梅被那小子毀去兩枝,現在寒梅就剩這兩枝。難道你們打算等他拱手相送?”
遠處叢林散出幾十道壓抑不住的戰意。點點氣芒從林中陰暗處閃起。
愈來愈多…
“噠噠…”
站在側邊的兩位純陽弟子,迅速跑到常樂身旁,舉劍戒備。常樂這次沒再斥喝,而是輕聲說道:“速戰速決”
“就剩寒梅兩枝,他們無須再等。你們現在不出手,等他們拿着兩支寒梅登頂,留下一人斷後,你們再無機……”
這次,攻心的話還沒喊完。四方竹林數十道戰意、殺氣徒然迸發,狂風亂舞…
“上!”“奪梅!”“戰!!…”
無數人影從平地、從竹林中躍出。霎時間漫天人影攜氣芒飛舞,如蝗蟲過境撲向平臺…
“蠢材!”常樂輕蔑一笑。
臺上三人,同時舉劍蓄勢,三把充滿殺伐氣息的銀色巨劍虛影,顯現身後。一身銀芒沖天暴起。
“殺!”“殺!”“殺!”
三人同時暴喝,飛身躍出…
最猛烈的戰局,終於燃起了…
除了夏尋,敢在“梅花落”伺機奪梅的人沒有弱者。一律都是御神境以上的好手,聚元、沖天境的高手強者亦不在少數。所有人都知道,那道呼喊聲說的都是事實,再不出手必然有人憑梅登頂。所以,這就是踏雪尋梅的最後一戰……
上百號猛人同時聯手攻襲奪梅,無數劍氣刀芒對着三人就是狂轟亂炸。
守梅三人也是毫不留手,絕技層出不窮,直取要害。劍出必有血現,氣芒所過必慘叫聲起。
那常樂也是厲害,一把游龍銀劍被他舞得像條出海狂龍,在百人之間迅雷閃電般奔襲。面對大部分猛人的攻襲之下,仍能來去自如,傷人無形。
原本已經被打成碎石的平臺地面,再次被千百萬道泄出的氣芒瘋狂衝撞,撞成碎粉。交戰中,不斷的恐怖交擊,炸出道道巨浪,捲起數丈塵土。無盡的身影、光芒在漫天塵土中狂舞翻飛…
一個方圓不足五百丈的戰場,被區區百人,戰成了狼煙四起,萬馬奔騰的大漠雄關。
塵土飛揚,越積越厚…
逐漸讓人難以視物。
只能聽見震天巨響不斷從塵土中發出。整座問天大山不斷顫抖,竹頂覆雪不斷落下…
接連飛出的大小氣芒、氣浪,把八百丈的平地,再向外擴張了數百丈。
遠遠望去,百里銀桑露出了光禿禿的一片和滾滾飛塵…
“常樂果然是修道天才,短短三年已經踏入沖天巔峰,再過一兩年衝擊天啓是必然的事情了。皇榜上的名次得往上提提。”
賞雪臺上,一名賬房先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提筆在一個簿記上記錄幾筆。
“三人對陣一百二,雖然慘烈。但勝算還是很大…”有人分析道
“就算勝利,付出的代價必然不會太小”他身旁的人反駁道。
“你們說,那位出竅的小友難道真把寒梅毀去了?”遠處有人疑惑地問
“也有可能藏起來了,不過可能性很小。在踏雪尋梅結束前,沒人會放任他繼續往上走”
“那位小友,計謀應該不至於此”有人想了想說道
“我也覺得。雖然他是用了二道奇謀,把所有人弄得筋疲力竭,還誘出了羣狼撲虎。但實際上,即便最後醒來,也不見得有勝算。出竅和沖天差距太大了。”也有人疑惑道
“他其實傷得不重”那位拿算盤的老者插話說道。
“即使是沒有受傷,他們最後要對上三位沖天境強者,也不可能有勝算吧?”有人向老者問道。
老者打着算盤,打了一會兒,纔回答:“以他的性格,謀算了這麼長時間,不可能僅是到此爲止…應該還有些我們不知的後手…”
“……”
在賞雪臺上,安靜的一角。
夏侯隱隱聽到老者的聲音:“他真的有後手?”
墨閒冷冷說道:“有”
“是什麼?”
墨閒難得冷冷一笑,沒有回答。繼續看着山腰那邊…
山腰的激鬥,正如賞雪臺上衆人所料。
打得慘烈,守梅三人身上已經大小傷口無數,還有幾道恐怖撕裂傷,涌血不止。
但,常樂確實強大非常,一把銀劍舞狂龍,陸續在半個時辰內重傷了所有聚元、沖天高手,有好些還是被貫穿心腹,逼得退出大山,不敢再戰。
勝劵穩穩在握…
塵土裡的兵刃交擊聲逐漸減少,接連不斷地有人從塵土中被砍飛出去,散出一片鮮血,便倒地不起。修爲稍微高深點的,則吐着血,捂着傷口從塵土中逃竄而出,一氣狂奔數裡方纔停下…
戰局裡的人,越來越少…
越來越少…
只剩數人…
“死!”“噠噠”
一聲罵喝,最後一位攻襲者,被一劍破腹。
擊出場間,暈去…
漫天塵土逐漸落下,露出場上慘烈的真容。
場上,只站着常樂三人,面色蒼白憔悴,但身上的銀色氣芒只是弱去數分。看得出,仍有一戰之力。
而平臺之外,躺着數十具重傷、昏死的軀體。軀體上不斷涌出滾滾鮮血,順着下山石階匯聚成一道小溪,向着山下流去。在這些軀體之後數裡處,又躺着或站着數十道被鮮血染紅的人影,正帶着恐懼與不甘,看向這邊。
“一羣鼠輩…”常樂露出微笑,像是開玩笑地說道。
而後,他掃視平臺四周一眼,見無異常。便對身後兩人說道:“收拾下,準備登頂”
其中一位純陽弟子,猶豫一會,最後還是決定問道“梅花只有兩朵,誰上?”。
常樂聞言,緩緩轉過身,微笑着柔和地看着說話的人。
“你說呢?”聲音很柔和,但充滿殺意。
那位純陽弟子,被看着心底發涼,不敢直視常樂的目光,戰戰兢兢地說道:“知道了”
“那還不快去收拾?”常樂笑着說道
“這…就去”
兩位純陽弟子急忙離去,走向涼亭。
涼亭在最側邊,一場大戰下涼亭塌盡,一地碎石灰塵…
而夏尋則仍舊倒趴在涼亭邊,幾根巨大的石柱重重壓在他身上,一動不動,鋪滿碎石灰塵…
在一旁涼亭下還有三個沾滿塵土的包袱。
兩位純陽弟子走到涼亭,沒看夏尋一眼。直徑拿起包袱,胡亂把包袱上的塵土拍散。
塵土很多,揚起厚厚一層。惹得兩人連連用手再鼻息前扇舞。
“哈次”
其中一位純陽弟子,禁不住噴嚏一聲。
“咦?”
那人無意瞄了旁邊夏尋一眼。原本綁在夏尋身後的那團包裹,已經跌落在一側,碎裂的布縫露出幾朵嫣紅的花瓣。
兩人對視一眼,頓時大喜。急忙拾起包裹,打開。
果然!
是兩支捆成一小卷的寒梅!
兩人兩眼一睜,興喜不以。轉身舉起手中寒梅,對着常樂喊道:“常樂!那兩支寒梅在這裡”
常樂看向兩人…
頓時臉色鉅變,驚恐大喊:“小…”
“噌!噌!”
常樂的心字都沒喊出口。兩柄古樸的鋼劍瞬間插入那兩人腹中…
劍是從他們身後插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