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一路不顧衆人詫異的目光直奔大殿,氣喘吁吁的站在大殿門口,當看到背對着她的一抹白色身影時,心揪了起來。
楚尋正在聽着大殿內衆人講話,眼角瞄到站在門口的蘇然,還以爲自己看錯了,使勁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沒看錯,驚喜的喊了聲“蘇然”直接跑過去抱住她。
殿內衆人看到蘇然後都不敢相信,跟着妖界離開的蘇然怎會再次回來。
楚尋送開蘇然,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蘇然,可灰頭灰臉的蘇然讓他臉上露出了不悅,“小然,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幅樣子?”
蘇然尷尬的笑了兩聲,目光被那白色的身影吸引住。
白羽夜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着蘇然,而那目光的冰冷是蘇然從未感覺到的,此刻白羽夜的陌生讓她不知所錯,可是無論如何她都要問白羽夜是不是真的忘記了她。
白羽夜腳步輕聲的走到蘇然面前,冷言問着蘇然,“不是讓你跪三天嗎?時間到了嗎?”
蘇然拿掉楚尋放在她肩上的手,認真的盯着白羽夜,“師父,你忘記我了嗎?”
殿內的衆人聽了這話都捏了一把汗,白墨也走了過來手扶在蘇然肩上,輕喚着“蘇然...”
蘇然對着白墨淡淡一笑,轉而看着白羽夜,一臉奇翼的等着白羽夜的回答。
“我只記得你違抗師命與妖界離開,之前的我暫時不記得。”白羽夜陌生的看着蘇然,他對這弟子的記憶甚少,他都還記得老掌門在世的光景,任何人他都記着,可唯獨對這弟子沒有印象,要不是師兄和師弟告訴他,他還真懷疑自己有沒有收過這麼一個弟子。
一句話無情的擊在蘇然身上,蘇然慘白着臉往後退了兩步,身形不穩。
琉夏趕到時就看到蘇然後背的血跡越來越大,被塵土暈開變成了暗紅色,可蘇然像是感覺不到一樣,就那麼站着盯着她面前的人。
“小然...”琉夏跑過去扶住蘇然搖搖晃晃的身子,正欲說什麼卻被楚尋的目光阻攔,只好咬着嘴不讓自己吭聲。
“你先回去洗漱一下,這樣子成何體統!而後,來大殿領罰。”白羽夜說完背朝她往裡走去。
“師父,我有什麼錯?”蘇然聲音像蚊子一樣囁孺着,她不懂她做錯了什麼,她也不想和洛丹離開,可是洛丹說她不走白羽夜會死,她能有什麼辦法?
白羽夜聽到蘇然這麼問他,額上的青筋跳動了一下,周身散發出讓殿內衆人都感到冰冷的氣息,大殿內的溫度一下子降了下去。
還敢問他爲什麼?白羽夜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收了這樣一個弟子!“違抗師命,勾結妖界!這樣的事情你有沒有做?”白羽夜回身,語氣裡的陌生和冰冷像把劍直穿蘇然心底。
蘇然晃了下身子,幸好有琉夏扶着才沒有跌倒,淺然一笑的看着白羽夜,“弟子不孝,甘願受罰。”她受罰沒關係本來就是自己做錯了,可她無法忍受白羽夜的陌生感和白羽夜忘記了她,忘記了他們之間三十九年的記憶。
“白師叔,不是這樣的,小然她...”琉夏慌亂的替蘇然解釋着,可還未說完便被白羽夜打斷。
“難不成楚山掌門要插手我白暮山私事不可?”白羽夜的冷漠的口氣讓琉夏愣住,可還要去解釋被楚尋拉住,楚尋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
蘇然感到有根刺紮在心裡,卻怎麼也拔不出攪的生疼。再也不堪重負,不願看到白羽夜這幅模樣暈了過去。
琉夏抱着蘇然不知所措的看着楚尋,能感覺到蘇然背後的血越來越多,“楚,楚師叔,小然受傷了...”琉夏語無倫次的對楚尋說着,蘇然手背的傷口也開始滲出血跡,染紅了琉夏的手帕。
楚尋打橫抱起蘇然,看到琉夏身上那一片的鮮紅瞳孔縮緊,快速的抱着蘇然朝後院走去,“珊畫,過來!”楚尋的一聲大吼喚回了還處在震驚當中的珊畫,珊畫忙提起腳步跟了上去。
白墨甩袖也往後院走去,經過白羽夜時看了他一眼無奈的嘆息。
曾澤和張予扶着不斷顫抖的琉夏向後院走去,琉夏看着雙手的鮮血,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殿內只有白羽夜一人,頓時安靜的不像話,白羽夜手撫着胸口,剛纔他爲何感到了一陣心痛?許是自己的錯覺,這樣想着變靜下心,想起自己還和四海島島主有事商量,頭也不回的往殿外走去。
楚尋抱着蘇然輕輕放在牀上,讓珊畫給她收拾一下,看下蘇然身子哪裡有傷上藥,派人取來了白暮山最好的傷藥。
琉夏本也想進去,可被楚尋阻止,楚尋說她現在這樣不能幫忙,讓曾澤帶着琉夏去休息,可琉夏卻不依就坐在門口等着。
“琉夏...”曾澤拍着不斷啜泣的琉夏,輕聲安慰着?
“我...當時應該跟她一起去...她的血...”琉夏又愣愣的盯着滿手的鮮血,終於剋制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曾澤和張予看見蘇然那副模樣,都無奈的嘆氣,也不知這個師妹究竟是遭遇了何事變成這副模樣。
白墨拉着楚尋到一邊不知在說什麼,可明顯的能看到楚尋俊俏的臉上壓着的怒氣,礙着有弟子在才沒有發火。
兩個時辰後,“吱呀”一聲,木門被緩緩拉開,珊畫抱着染血的衣服走出來,幾人都圍了上去,琉夏激動的抓住珊畫的手,“師姐,你小然怎麼樣?”
珊畫抱着衣服的手握緊,指甲刺的手心生疼,剛纔給蘇然換衣服時,那貫穿後背的傷口讓她着實嚇了一跳,更讓她難過的是蘇然身上多處的傷口已經乾涸和衣服黏在一起,她不知道這個讓她最喜歡的師妹究竟是怎麼變成了這樣,“身上有多處傷口,還有多處被灼傷,想來是去了炎熱之地,傷口也不是利器造成,更像是被拖在地上劃開。”
琉夏不管不顧的衝進去,看到蘇然瘦弱的如同一片葉子的身體,放輕了腳步,坐在牀邊拉着蘇然冰涼的手哭泣着,還不斷小聲的在道歉,“小然對不起,對不起,沒能和你一起走保護你...”
珊畫站在門口拉過白墨和楚尋,悄悄的不知在說着什麼,兩人聽過後都是神色大變,無法相信珊畫的話,再三確認後才相信,兩人互看了一眼,心知肚明。
白暮山因蘇然回來氣氛開始變得不一樣,白羽夜失憶是衆人都知的事,可他唯獨忘了的是他的弟子,那天蘇然和洛丹離開也都是衆人親眼所見,如今聽說滿身是傷的回來,也不知出了什麼事。
蘇然緩緩睜開眼睛,身上的疼痛此刻清晰的感受到,到處都是火辣辣的疼,想要支起身卻沒那個力氣。猛然想到師父說讓她收拾好就去見他,自己怎麼睡着了,用勁坐起身,後背像有把刀子在一下一下的颳着。
琉夏端着水盆進來就看到蘇然呲牙咧嘴的坐在牀上,躺下也不是站起來也不是。
琉夏把水盆隨便扔在了圓桌上,疾步跑過去扶住蘇然,雖然神情緊張可動作卻是極其輕柔,“你躺下,亂動什麼,到時候傷口又開了。”琉夏嗔怒的說着。
蘇然對着琉夏吐了舌頭,臉色雖是蒼白可好歹有了些生氣,“琉夏,我睡了多久啊?”
“四天。”琉夏回身取過水盆替蘇然擦洗着臉,絮絮叨叨的抱怨着,“陸浩怎麼看的你,讓你變成這樣?當初我也應該去的,我肯定會保護你,對不起...”琉夏開始自責起來,想到那天滿手滿身的血就讓她恐懼不已。
“沒事的,琉夏。”蘇然笑着安慰她,“對了我師父呢,他有來嗎?”期待的目光看的琉夏不忍心告訴她真相。
“沒有...白師叔去四海島了。”琉夏不忍看到蘇然失落的目光,忙轉移了話題,“你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蘇然用左手摸着右手裹着的紗布,“就是在沙漠裡被風沙給埋住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想到師父沒有看她,雖然失望可也不能怪師父。
琉夏壓根不信只是被風沙蓋住變成這樣,只能等陸浩來了再仔細問他,“你睡會,我去給你熬點粥。”端起水盆往外走去。
蘇然看着琉夏離去的身影,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要幫師父找回記憶。
這麼想着就開心的笑起來,痛苦的掙扎了半天好不容易站起身,額上卻佈滿了冷汗,好在傷口沒有裂開只是一個勁的發疼。
腿也很軟沒有力氣,只得撫着牆一步一步朝外挪去,她想在白羽夜來的時候給他看桃花,問他還記不記得桃夭。
蘇然好不容易走到院落裡的那棵桃樹下,全身已經沒了力氣,不是靠着桃樹支撐她早就倒了下去。身上越來越痛,可一想到白羽夜頓時來了精神,努力的夠着頭頂的桃花枝。
“小師妹,好久不見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蘇然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