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然不在了...真的不在了麼...”陸浩窩在上官茹鳳懷裡,哭到全身發抖,聲音也變得嘶啞,陸浩說不出那種滋味,就像是...就像是丟了心...
上官茹鳳不斷拍着他後背安慰着他,靜靜的聽他哭訴着自己的難過。陸天宸只能在一旁哀聲嘆氣,他也無法將蘇然憑空變出來。
“娘,小然...小然是我的命,雖然她拒絕我很多次...可是,我是真的喜歡她啊,我願意替她跳下誅仙台...她怎麼能這樣,爲了白羽夜,白羽夜到底有什麼好的啊。”陸浩突然推開上官茹鳳發出一聲厲吼,隨即蹲下身抱着頭,死命的扯着自己的頭髮,看似極其痛苦。
長髮灑落一地,捲起地上的沙石,衣服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澤,陸浩像失了魂不斷的念着,“不會的...不會的...”
上官茹鳳看到自己兒子這般模樣,心下也是很不是滋味,蹲在陸浩身邊,附在他耳上輕聲說着,“小浩,小然會回來的,相信我,她會回來的...”
陸浩擡起已經哭到紅腫的臉龐,眼睛也紅腫的不像話,嘴脣哆嗦着有些不信上官茹鳳的話,“娘,真的嗎。小然真的會回來嗎。”
上官茹鳳心疼的摸着自己兒子紅腫的臉龐,柔聲安慰着他,“真的,相信我...不管是不是魂飛魄散,地府都會有記載,去那裡看看不就知道小然到底活着沒有。你如今這樣下去,又能做什麼。”
陸浩搖晃着身子站起,若不是陸天宸眼疾手快,怕是陸浩要從崖口掉下去。
“我要去地府看看,要是小然還活着,我一定要找到她。”陸浩說完這句,不管不顧的抽出桃花劍直向白暮山而去,他要先去找白羽夜問個清楚。
上官茹鳳和陸天宸甚是無奈的對望了一眼,這個兒子只要遇到蘇然就可以變得那麼莽撞不顧一切,二人心裡均是惋惜,都在期望着那一天來遲點。
陸浩不顧弟子阻攔,直上赤霞峰,雖說上次被白羽夜訓斥過,可如今他纔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他要找白羽夜問個明白,爲何要那樣對蘇然。
已是入夏的季節,百花齊開,到處都飄散着好聞的花香味,讓人不經意間就沉醉在花香的芬芳裡,癡了心迷了眼。
楚尋站在蘇然種下的桃樹跟前,桃樹已然開出粉嫩的花朵,吸引了不少五顏六色的小蟲子圍着嬌嫩的花朵飛舞,知了的叫聲也是格外聒噪,楚尋嫌知了的聲音太吵,擡手支起了結界,溫度驟然而下,知了也停止了鳴叫,和煦的陽光穿過結界灑落在地。
若是小然在,怕是又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曬着太陽,還不時跟他撒嬌要冰葚子吃...想着想着楚尋就笑出了聲,可又想到蘇然已然不在的事實,眼眸逐漸暗淡,掐指一算,蘇然和他們生活了三十八年,可時間卻恍若白駒過隙,一眨眼的功夫卻什麼都不一樣了。
誰。。楚尋感到一陣凌冽的殺氣從背後傳來,心裡不禁懊惱自己的大意,從袖子裡掉落一節竹節,垂下的手上拿着竹節,猛地回頭將竹節甩了出去。
“乒乓”聲響起,竹節和桃花劍摩擦出火花,陸浩因在誅仙台受了戾氣所傷,有些虛弱,一時半會沒有抵擋住楚尋滿帶着力道的竹節,不禁後退了幾步。
楚尋見是陸浩,立馬收手,竹節又回到手中隱藏在袖子裡。
“你來做什麼。”楚尋雖從剛纔感覺到的殺氣裡就知道陸浩的想法,可還是忍不住想問,他是不希望看到白暮山與青丘的的關係決裂。
青丘說起來也是上神一族,就連滅族的神族都得給上青丘三分顏面,而他白暮山卻無論如何讓都不能讓彼此之間的關係破裂。
陸浩拿着無慾劍沒有理會楚尋,徑直向那緊閉着大門的大殿走去,楚尋身形微挪立馬擋在他面前。
“讓開。”陸浩雖是受了傷,可語氣卻不容拒絕甚至是帶着些命令,陸浩瞪着依舊一動不動的楚尋,怒火衝身,眼睛佈滿血絲,瞳孔顏色變得詭異,如今在他眼中,白暮山沒有一個好人。全部都是殺了蘇然的兇手。
楚尋依舊沒有讓開,可心下也是感嘆這青丘少主的威嚴,若是有一日眼前這小狐狸接管了青丘,可不知該是怎樣一番景色。
陸浩手指關節“咯吱”作響,無慾劍直直架在楚尋脖間,鋒利的劍刃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你,給我讓開。”陸浩手下用勁,輕微的皮肉裂開的聲音響起,楚尋的衣襟被冒出的血珠染紅了一片。
即使脖頸被劃破,即使被一個小輩如此對待,楚尋也絲毫身形未動,他心裡很清楚,如今眼前的這隻狐狸什麼都敢做出來。
空氣中漂浮着一絲不一樣的味道,風也越刮越大,刮落了一地的落花,肅殺的氣氛流淌在周圍。
陸浩見楚尋還不讓開,一把扯過楚尋就往大殿衝去,他纔不管什麼白暮山,他今天就要問白羽夜要個說法。
“你若是傷了白師兄,你置蘇然於何地。她拼命想要保護的師父就這麼被你所傷,你讓她怎麼想。楚尋不溫不火的聲音從陸浩身後傳來,陸浩聽到這話剎那間停住腳步,原先的怒火立馬沒了蹤影,陸浩感到像是一盆涼水從頭頂直澆而下,格外狼狽。
楚尋見到陸浩的反應,心下也是過意不去,本不想用小然來制止他,可如今卻什麼都不重要了。
陸浩脖子僵硬的轉動,回過身盯着楚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小然爲了他,不在了...”陸浩嘴脣發青,眼神開始變得空洞起來,一想到那日裡只看到一個白色身影如同蝴蝶般從誅仙台墜落,他就恨不得自己代替蘇然。
“小然當初爲了給師兄解毒,不惜被洛丹利用,可如今你這麼做不是要辜負了小然的全部心意。”楚尋不慌不忙的走到陸浩跟前,撣去不知何時落在陸浩肩上的桃花瓣,看着陸浩眼裡的怒火一點一點熄滅,全無光亮。
陸浩手指無力,拖着桃花劍往外走去,劍尖劃在石板上,划起一串的火花。他說的對,既然是小然要保護的人,自己爲何要去傷害他。如今他只想知道小然還活着沒有,其他的什麼都不想理會。
楚尋看着陸浩孤寂單薄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那落花當中,沒有任何精神,沒有任何靈氣,明明已經可以到達上仙的地步,卻爲了小然失去三條尾巴一隻眼睛,他真不知陸浩這樣做值不值。
輕嘆口氣,轉頭看向那禁閉着的大門,擡腳走上前去。
“吱呀”木門被輕輕推開,風呼呼的順着門縫往裡吹,桃花瓣也被吹進大殿,吹在那坐在上位的人的白色衣肩上。
白羽夜眼皮也沒擡,也不管來人是誰,眼睛直視盯着黑色大理石地板上的某處,單手支頭,墨發垂在黑色石板上,相互對應。
楚尋也未關門,直接坐在白羽夜另一側,端起早已冰冷的涼茶,微抿了一口。
自從那日到現在,也已有七日。那天從誅仙台回來白羽夜就一直閉門不出,一直維持着這個僵硬的姿勢,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殿內也格外悶熱,如今被楚尋開着門,倒也散去了些悶氣。一朵粉色花瓣顫顫悠悠的飄落在黑色石板上,白羽夜的目光挪在那花瓣上,仔細看着,已經開花了嗎。
“師弟,你說我到底忘記了什麼,總是決定心裡空蕩蕩的...”白羽夜盯着那花瓣仔細的想着,可是七日來,他怎麼回想都沒有關於蘇然的任何的曾經回憶。
“唉...”楚尋長長嘆出口氣,將手裡的茶杯放在上好的紫檀木桌上,茶杯接觸桌面時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清脆響聲。
“師兄,你忘記了什麼事要靠自己找回來的,只是我早就告訴過你你那麼做會後悔,如今你這又是怎麼了。”
白羽夜終於動了下身子,扭頭認真的對着楚尋說道,“那日蘇然跳下誅仙台,爲何我會感到前所未有的痛楚。我總是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白羽夜說着突然手猛地揪着衣襟,面色變得蒼白,喉嚨涌動像是在隱忍着什麼。
“師兄...”楚尋見白羽夜的神色變得不對勁,站起身還未來得及看白羽夜到底怎麼了,就見黑色地板上濺了一灘紅色血跡。
鮮紅色的血跡順着白羽夜嘴角滴下,白色衣袍上也濺落星星點點的紅色血污,冷汗順着白羽夜額頭滴落,混合着血跡,滴落入地。
白羽夜不以爲意的擦去嘴角的鮮血,愣楞的看着地上的血污,心下變得有些舒暢,從那日回來就總覺得胸悶,這下還倒是舒暢起來,可總是覺得心口缺了一塊。
“師弟,你說我忘記的事情究竟是有多重要...”白羽夜對着楚尋苦笑了下,便往身側倒去。
“師兄。”楚尋眼睛猛地睜大,立馬上前扶着白羽夜,才發現白羽夜已經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