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嫂一邊熱着飯菜,一邊溫柔地說:“曉曉,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回事,可是,身體是你自己的,吃不吃藥,想好了再決定吧,咱先吃飯,都餓壞了。”
有點像媽媽的感覺,聽着她的嘮叨,江曉心裡暖暖的。
這時,炒鍋裡“滋滋”地熱着菜,香味鑽進鼻子裡,瞬時傳達到胃裡,真的很餓,筷子就放一邊,但她卻突然懷念兒時的淘氣,洗了手,直接用兩根手指捏起肉塊放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
“真是孩子氣!”陳嫂嗔笑起來,還是將筷子遞到她的手裡。
吃飽喝足,無事可做,就只能視而見地盯着電視機,心思卻飛到了葉蘭身邊,她昨晚聽到安然這麼說,不知道該多擔心,是不是該打個電話呢?
之前放電話的櫃子上,空空如也,顯然安然不想她與外面聯繫,可是,現代科技那麼發達,這種手段也太幼稚了吧?
她哼了哼,起身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找手機,可是,明明就放在書桌小抽屜裡的手機不翼而飛了。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安然那個混蛋收走了,這也太可惡了,都退讓到這種地步了,他還想怎麼樣?
江曉恨恨地想着,氣鼓鼓地,卻無處發泄。
“曉曉,你的衣服。”陳嫂站在門口,手裡託着她那唯一了一套運動服,看到江曉眼圈有些發紅,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走到牀邊,將衣服整齊地放下,“其實,曉曉,安總對你真的很好,他以前對其他女孩從來沒那麼好……”
“他有很多女孩嗎?”話剛出口,就覺得不妥,怎麼有一種吃醋的感覺呢?
江曉走到陳嫂身邊,江曉比中等身材的她高了半個頭,素淨的臉上帶着幾許歲月的痕跡,只要說話,總帶着恭維的笑意,那是因爲長年累月做傭人而產生的卑微吧?
“陳嫂,如果你有得選擇,會做家政這一行嗎?”江曉將陳嫂耳廓邊的幾絲散發別起,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好像被問到了傷心事,陳嫂眼底掠過一絲痛楚,想了想才說:“我沒有文化,早年離婚後沒有經濟來源,就只能做這一行了……”
江曉與她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慘然一笑:“陳嫂,我想離開,你會幫我嗎?”她知道,安然一定會讓她盯着自己。
果然,陳嫂瞪大眼睛:“曉曉,你真的要離開嗎?”
江曉重重地點點頭。
陳嫂眼裡閃過掙扎,思索了半天才說:“安總要我看好你,否則他就辭退我,如果你真的想好了,我不會阻止你,我說過,你與我的女兒一般大,一個女孩子,無名無份地跟着男人,也真是……”作孽,兩個字她無法說出口。
“說什麼呢?”一個冰冷的男聲如同炸雷般響起。
江曉與陳嫂駭然轉身,看到門口站着的男人,嚇得差點暈過去。
“安總……”
“你……”
安然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提着一個袋子,稍顯零亂的留海下,可以看到額頭上有些傷痕,白色的襯衣除了血跡外,還有些灰塵。
帶着寒光的雙眸從江曉身上滑過,最後定定地落在陳嫂身上,無聲的逼視有如凌遲。
“我……”陳嫂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如紙,身子直髮抖。
江曉反應過來,遞過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吩咐她快點去取藥箱,陳嫂飛快離開,取來藥箱又無聲退出去。
提着藥箱走到安然身邊,瞧着向來乾淨清貴冷傲的男人狼狽的樣子,她心裡沒來由地沉下去:“快坐到椅子,讓我看看。”
男人卻倔着不肯坐下,江曉有點生氣:“你坐不坐,如果不坐,我就不理你了。”
最終,男人還是坐了下來,可是,卻一直板着臉不說一句話,手裡絞着塑料袋,弄出“嘩啦啦”的響聲,就像賭氣的小孩子。
江曉心裡暗笑,看在他受傷的份上,暫時不計較他那些可惡的行爲,打開藥箱,取出消毒水,抽出棉籤蘸上,小心地撥開他前額留海,然後熟練地清理傷口,好在只是一點擦破一點皮,用點傷藥就會沒事。
“發生什麼事了?”他一直不說話,她有點沉不住氣了。
男人一邊輕拍襯衣上的灰塵,一邊說:“被人陰了,對方人多,好在我的保鏢阿洪等及時趕到。”
“陰你?”江曉有點不可置信,誰有那麼大的膽子?竟敢撥老虎的須?活得不耐煩了?在a市,誰不知道他安家有錢有勢?
看到男人不再吱聲,江曉突然就想起自己的遭遇,自作聰明地問:“該不會與我有關吧?”聲音帶着顫音,怕怕的。
“哼!”安然冷笑,“你現在倒有自知之明瞭?不想你聯繫外面的人,就是不想讓人發現你藏在這裡,你倒好,總是一而再地挑釁我的耐性,現在,還拉上陳嫂。”
沒想到關心他,反而被倒打一耙,江曉苦笑。
“那你是不是很危險了?”顧不上爲自己辯護,江曉雙手纏住男人的胳膊,歉意地看着他,心裡有點酸。
“你是在擔心我嗎?”男人答非所問,盯着哭喪臉的江曉,臉上冷硬有些鬆動。
江曉臉紅了,不知怎麼回答,捫心自問,她真的是在擔心他嗎?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男人落寂的眼神從她臉上移開,好像自言自語:“放心,這一次是我大意,不會有以後。”
聽了他的話,她悄悄鬆了一口氣,一隻手輕攬男人的脖子,另一隻手溫柔地撫摸男人漆黑的發頂,溫柔地說:“安然,咱們和談吧。”
“談什麼?”男人警惕地擡眸看着她,再次看到她臉上迷人的淺淺梨渦,立即顯得有點心神不寧。
“那個,陳嫂,你不會處罰她吧?”想從男人臉色的變化看出端倪,她最後失望地直起身子,固執地說,“我不允許你處罰她,她可是一個好人,是我求她幫我的。”
“……”
“我不走了,行吧?其實,我也害怕出去,之所以想出去,只是爲了完成學業,你知道我在家裡多無聊嗎?就像你養的金絲雀,我快要瘋掉了……”江曉說得很委屈,羅列出自認爲充分而又必要的理由,努力地裝得可憐,她在賭男人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