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車,李劍鋒!”
江曉拍打着被鎖上的車門,哭喊着,她從來沒在他面前那麼沒有形像地哭鬧,儘管現在分手了那麼久,但形成了習慣,她還是不想這樣,可是,就是忍不住傷心。
李劍鋒黑着臉,一語不發,眼睛專注地看着前面的路況,將車子儘量開得平穩。
覺察他的無視,江曉心裡急得不得了,終於放低聲音,放柔語氣:“鋒哥哥,咱們以後真的不要見面了,這樣對你我都好!”
“不跟我見面?只想跟安然見面是嗎?”
李劍鋒聲音冷得入骨,她立馬沒了聲音,覺得陰陰陣陣灌進褲管裡,然後侵入心臟:“什麼意思?你要跟安恬結婚了,就不許我談戀愛嗎?要知道,每個人的人生中,不可能只愛上一個人,而我就是這樣的人,現在,我愛上了安然,所以,請放手吧,鋒哥哥!”
“不,我做不到!”李劍鋒突然近乎嘶吼起來,震得她耳朵嗡嗡叫。
聽到她這樣的心聲,他覺得自己這次真的要失去她了,難受得胸膛就要炸開,腦子亂成一團漿糊,一手捶在方向盤上,“我不在乎你跟安然以前是什麼關係,現在,你都跟他斷絕來往了,我們一切可以重來……”
“哼!”江曉不哭反笑了,想到剛纔江靜那些污辱性的話,“我做過地上天堂的小姐,又做過安然的情人,一身都是髒,這些,你都能接受?”
“能接受!”
“還有,你爸爸,你忍心讓他回到監獄裡去?你媽媽有心臟病,你不擔心被你氣得發病?……”她知道這些是他的軟肋,一旦被人捉住,他就無所遁形。
果然,李劍鋒語塞了。
江曉無奈一笑:“鋒哥哥,人活在這個社會上,誰都有無奈,順其自然吧,珍惜你身邊應該珍惜的人才是第一重要,不要等到錯過之時才覺得可惜。”
放開心情後,她再次想起與李劍鋒的十年感情,與其說是情侶,不與說更像兄妹,所以,她心裡已經放開了。
愛情來的時候,都一樣幸福,而愛情離開的時候,痛苦卻各不相同,過於執着只會折磨彼此,放手纔是明智的選擇,她希望他明白太過於執着只會讓彼此更加痛苦。
可是,李劍鋒顯然並不吃她這一套。
“只要努力,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曉曉,我與安恬只是演戲中,我不會真的娶她,只是等待一個時機,時機成熟了,我就會與她解除婚約,你一定要等我,離安然遠點,不要再給我看到你與他混在一起……”
江曉撫額低嘆,她解釋得夠清楚了,難道非要把絕話說盡嗎?“
“不,我想,你是錯了,現在我已經不再愛你了,我愛的人是安然……”
“不可能!”李劍鋒來了個緊急剎車,後面的車差點撞上來,引出一串不堪入耳的咒罵聲,但他並不理會,紅着眼睛看向江曉,“你跟他不會有前途的,他不會愛你的,他家人也不會接受你。”
江曉還沒從剛纔一個猛衝的震盪中回過神來,耳邊也沒聽到他說什麼,只聽見後面罵聲和汽車鳴笛聲越來越刺耳,她幾乎懷疑這是不是世界末日來臨前的預告,探頭回看後面,排成一個長長隊伍的高高矮矮的汽車延伸到街道轉角。
再這樣下去,就是不把警察招來,也會招來一羣憤怒的司機羣起而攻之,拍拍車門:“喂,鋒哥哥,你快點開啊!”
“那你答應我與安然分手!”他彷彿與她卯上了勁,本來搭在方向盤上的雙手乾脆操在胸前,後背靠着椅子,佈滿血絲的雙眼悲哀地盯着江曉。
江曉氣乎乎地扭頭看向車窗外,提心吊膽忍受着外邊的噪音,卻一言不發。
“哼、哼哼,江曉你牛……”李劍鋒最終還是放棄了對峙,啓動了車子,飛快地朝着她所在學校開去。
江曉鬆了一口氣,他就是怎麼固執,不講道理,但本質還是善良的。
到了學校門口,江曉剛要下車,他李劍鋒拉住她的手。
她介意地掙扎起來,他才說:“沒有別的意思,昨天那份生日禮物還沒送出去,今天一早前來補上,答應我,以後,你如果幸福,請不要告訴我,如果不幸福,請告訴,我會一直等着你……”他的語氣帶着沙啞的擅音。
然後將嶄新的一個小提琴盒塞進江曉懷裡,按了一下車暗鎖,沒再多看她一眼,冷漠地說:“多保重,下車吧!”
他終於想通了?
江曉想笑着與他道別,十年的感情也許就這樣劃上了等號,不知道爲什麼,她解脫的同時,心裡卻有無法抑制的悲傷,張了張嘴,卻無法說出話來,婆娑的淚眼直直地看着他雖然憔悴卻依然英氣逼人的臉。
提着小提琴,抱着書,江曉目送李劍鋒離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他車子的影子後,她才厭厭地轉身往學校裡走去。
腳撞了一下小提琴琴盒,她纔將目光轉移到琴盒上,深藍色的琴盒在朝陽下顏色更爲的藍,藍得有些刺眼。
想起葉蘭昨晚說李劍鋒給她買的生日禮物價值幾十萬,她信手掂了掂琴盒,感覺是比她所有的小提琴都沉,材質應該相當地好,纔會那麼貴。
此時,進進出出學校門口的學生還很多,擡起手腕,看看手錶,離上課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她便忍不住好奇,想先一睹這把她所擁有的琴中最貴的琴的風采。
走進花壇深處,坐在石椅上,迫不及待地打開琴盒。
哇!好一把漂亮的小提琴。
她愛惜的撫摸着鋥亮琴面,手指輕撥琴絃,“叮咚”幾聲脆響,她忍不住開心地笑起來,想到這是李劍鋒分手的紀念品,又傷心地流下了眼淚。
馬上就要上課了,她趕快收拾起心情,重新裝好小提琴,提着就走。
一個轉身,眼睛的餘光發現一個陰影壓過來,擋住她的去路,頭頂隨後響起嗡聲嗡氣的聲音:“與老情人約會,沒有快樂,反而傷心成這個樣子,嘖嘖!”
江曉吃了一驚,擡頭,看到一張陰陽臉的男人,正面向着陽光,剛挺的側面皮膚泛着白光,背光的那面黑得掉渣,此人正是安然。
此時,她收勢不住,鼻尖頂到了男人胸前,投入男人的懷裡,一雙手裡都拿着東西,卻也順勢環住男人的腰部。
開心地正想問他來這裡找她是不是有事,而安然卻生分地推開她,眼睛卻死盯着藍色的琴盒:“哪來的小提琴?又是他送的?”
“……”
江曉有些心虛,估計剛纔她愛惜地捧着琴的樣子都讓男人看到了,心知男人也是一個十足的醋罈子,她一時不知該怎麼來解釋。
安然顯然早就知道了答案,並不想等她的解釋,手一伸,將小提琴搶了過去:“還敢送琴?上次那把都被我摔碎了,現在這把還留着幹什麼?”
糟啦!
江曉心裡暗驚,便去搶琴:“安然,這只是紀念品,我與他不會再有任何聯繫了。”
此時,安然已經打開琴盒,看了一眼琴盒上漂亮的正楷小字“生日快樂,李劍鋒贈”,然後看也不看江曉一眼,手起琴落,“咣”一把幾十萬的小提琴就成了橡膠鋼絲與木片碎四散開去,有些飛去花叢裡,有些落在鵝卵石小道上,不堪目睹。
江曉先是呆住了,繼而臉色大變,然後就像瘋婆子一樣撲向男人:“安然你是混蛋,潑皮,你還我這把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