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正在擇菜的陳嫂沒想到李廚師會這樣問,一時尷尬地望着江曉,不知所措,臉上笑容消失了。
另一個打下手的配廚沒聽到陳嫂的回答,直起腰,擡頭望了一眼江曉,然後意味不明地笑着起來。
“陳嫂,李廚師說你的女兒漂亮,不會不好意思吧?我們聽說你家的女兒與安總好像有些關係,是不是安總看上了你家女兒?能傍上安家這棵大樹,真是走了不知什麼樣的狗屎運,哈哈!陳嫂你老人家不還做什麼傭人?如果我是你,就等着享清福了!”
配廚笑得肥臉如同彌來佛,雙手不停的同時,眼睛卻在江曉身上停留不去。
李廚師也直起腰身,認真地看着陳嫂與江曉,臉的笑容在看到江曉時紅時白的臉時瞬間僵住了。
整個廚房靜悄悄地,就配廚一個人在無節操地大笑,那笑聲怎麼聽怎麼刺耳,可是,江曉就是再有自尊心也無法捍衛自己,她心虛。
“咳、咳……”李廚師乾咳幾聲,然顯是帶着警告的意味,配廚哈哈大笑的聲音就像被人突然掐住脖子一般停了下來,繼而發出“嘿嘿”的兩聲乾笑,就閉嘴忙手頭的事情去了。
不知廚師爲什麼知道她之前隨口瞎編的一句話,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妥,到底哪裡不對勁,又無法說出來。
遲疑了片刻,江曉想否定自己是陳嫂的女兒,可是,張張嘴巴卻沒有說出話來,被兩個廚師一唱一合說後,無論她承認與不承認,與安然之間的暖昧關係都不言而喻了,還有可能再次連累陳嫂,這是她心裡的一道硬傷。
本來以爲廚房是她江曉的避難所,沒想到首先被炮轟的卻是在廚房,心裡一直不安的江曉一時也不知該怎麼掩飾眼前的尷尬,雙腳蹭來蹭去,想離開又不甘願,想留下來,好像又沒那個臉皮,進退兩難。
何況,安然昨晚已交帶她今天必須前來幫忙,用意是什麼,她無從知曉,但她沒想忤逆他的意思,兩人好不容易能平和相處,她不想隨便再被打破。
從陳嫂眼裡,她看到了疼惜,心存感激,正想說什麼以撇清陳嫂與自己的關係,這時,陳嫂卻說話了:“曉曉,快點來幫忙,媽一個人忙不過來呢。”
陳嫂揚了揚手裡的那把通心菜,臉上的笑容很可親可敬,並沒有因爲受連累被恥笑而不開心,更沒有遷怒於她。
江曉心裡五味雜陳,“噯!”了一聲,腳下一動,蹭到到陳嫂身邊蹲了下來,垂着眼瞼擇菜,一雙雪白的小手靈活地動着。
“別人怎麼說隨他去吧!曉曉,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哦!”陳嫂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江曉眼睛沒擡,回答道:“知道了,謝謝!我……我對不起你了!”她有點無地自容。
陳嫂拿菜碰了碰她的手背,打趣地笑着說:“別多心了,我知道你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好長時間沒體驗到被長輩寵着的感覺了,現在這麼一聽,心裡禁不住有些酸,喉嚨像被塞住一般,吞了吞口水,用力地點點頭。
一時,廚房裡的幾個人都沉默不語。
兩個廚師不停晃動的忙碌身影,與盆碗勺鍋相碰發出的“丁當”聲形成一曲亙古不變的廚房樂章。
江曉與陳嫂一道忙着洗菜切菜準備碟碗,偶爾交談兩句,都是圍繞菜色及餐具的話題,隨着時間的推移,她心中的陰影也漸漸消散,勞動後臉上泛起桃紅色,襯得本來就天生麗質的她格外地漂亮迷人。
“曉曉,咱們的準備工作基本完成了,削完這幾個紅蘿蔔,你就先去歇歇吧。”陳嫂一邊熟練地切着翻茄,一邊說道,後面還細心地壓低聲音,“如果不想回樓上,你就去我的房間坐坐。”
“噢!那麼快?”江曉聽了,手裡利落的動作慢了下來,削出來的皮厚薄不一,但再慢也有做完的時候,何況陳嫂還等着切她手裡的紅蘿蔔。
將最後一個紅蘿蔔遞到陳嫂手裡,好像真的沒什麼要她做的事了,但她卻不願就這樣離開廚房,直起腰身看着兩個廚師配合得近乎完美的烹飪動作,呆住了。
應該到了午餐的時間了,兩個廚師已利落地炒煎悶炸,一陣陣香味撲鼻而來,一個個成品菜放入一邊的蒸屜裡,只待上菜時,一齊端出去。
精美的碗碟裡頗具藝術地擺放着色香味具全的美食,就這麼看一眼,已經讓她感覺到飢腸轆轆,忍着吞口水的狼狽相,江曉只能來個大飽眼福。
她江家破敗之前也算有錢人家,可是,父親宴請貴客都是到大酒店去,怎麼會沒想過請個廚師上門呢?
這麼一想,安然既有創意,也懂得享受生活,這麼一來,他既能吃到大廚師的手藝,又能享受家的溫馨,並且食材新鮮,不怕吃到地溝油之類。
正當心裡暗自揣測的時候,身後的廚房門“吱”一聲被人推了開來,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去。
只見身着休閒服的安然嘴角噙着笑意,邁出長腿,慢慢地踱進來,身形筆挺高大,面容清俊貴氣,昏天暗地的廚房因爲他的到來好像瞬間敞亮了許多,什麼叫“蓬蓽生輝”,應該就是指此時這個情景吧?
江曉心裡一動,望向他的眼睛便像咬住了糖繩的螞蟻,捨不得放下。
“安總!”
“安少!”
……
兩個廚師與陳嫂都先後跟他這個大老闆打了招呼,江曉只得隨了大流,小小聲地叫了一聲“安總!”完後,全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她自己都覺得非常虛僞與造作。
“李叔,可以開飯了吧?”
安然在與李廚師說話,可是眼睛卻一直盯着江曉,嘴角邊流露出一股讓江曉倍感不安和怪異的邪肆笑意。
突然間覺得自己犯了花癡,江曉心裡一緊,第一時間將目光移開,藉着與陳嫂說話機會,身體往陳嫂身邊蹭過去,她想拉開與他的距離。
可是,安然偏偏欠揍地走了過來,在江曉身邊停步,他高大的身體堪堪能擋住兩個廚師的視線,接着一隻鹹豬手伸了過來,攬住她纖纖細腰。
“很多人都在呢?”江曉翻着白眼低聲嘀咕,心裡在抓狂,用指甲輕輕掐着他的手,警告他放開,否則,有他好受的。
“怕人知道咱們的關係嗎?你也太幼稚了吧?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你這樣是不是太矯情了?”安然在她耳邊呵氣,熟悉地味道如電流般擊中了她的身體,敏感地擅了擅。
安然好像奸計得逞般,臉上的笑容進一步擴大,手也緊了緊。
“你是故意的?”江曉氣憤地瞪着男人,因爲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好任由他的手攬住她的腰。
“陳嫂,是不是還有事情要做啊?”江曉求助地望着陳嫂,指望陳嫂吩咐她做事,就可以甩掉男人的糾纏。
可是,之前的事陳嫂幫了忙,並不等於什麼事都幫得上,只見陳嫂訕笑着別過臉去,裝作沒看到,以自己的身體擋住兩個廚師視線,她能做到的只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