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傭人的咖啡恰到好處的送了過來,適時的緩解了她的尷尬。
接過咖啡,蔣穎眸光淡淡的撇過那個傭人,一言不發,卻帶着不怒自威的壓力氣勢,傭人立刻垂下頭,退了下去。
毫不在意的把咖啡杯湊到脣邊,用精緻的小勺攪動了一下,才慢慢的品了一小口,“你們平時就喝這樣的咖啡?”
葉瑾言沒明白她什麼意思,什麼叫這樣的咖啡?
“斯年的嘴巴很刁,這樣的咖啡,他怎麼會喝。”她挑剔的說道。
“……”舔了一下嘴脣,瑾言開口,“事實上,他基本不喝咖啡。”
還真不知道裴斯年是個嘴刁的人,至少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從未發現過,就連自己煮的那麼難吃的菜,他都吃下去了,這樣的人,也叫嘴刁嗎?
看了她一眼,蔣穎把咖啡杯放下,合起雙手,“看吧,你連他的喜好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嘴刁的事情,讓我怎麼能放心你們在一起。我不知道你瞭解他多少,更不知道你能不能照顧的好他,還是……你需要的,究竟是斯年,還是他身後所代表的東西?”
這個問法,算是很婉轉含蓄了,如果不是當事人是自己,她真的要鼓掌讚歎下她真的很有說話的技巧。
可是,她話裡明明針對的就是自己,這就很難讓她置身事外了,完全是如芒刺在背。
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看着她,瑾言說,“我明白您什麼意思?是的,我跟他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懷疑我的動機和企圖,您作爲母親有這樣的顧慮,我很明白。我並不想賭咒發誓自己目的的純粹性,我必須承認,我從一開始跟他在一起的目的就不純粹。他身上所籠罩的光環是讓人無法忽視的,他所帶給我的溫暖和安全感,也是我無法放手的,所以,不管您今天想怎麼遊說我放棄他,很抱歉,我都做不到。”
或許是她的答案大大出乎了蔣穎的意料之外,她一時沒有開口,只是怔忡着看着她,良久不語。
“對不起,我並無意冒犯您,但是我想,如果您此行的目的是想讓我知難而退,恐怕,要讓您失望了。”她再次強調着說。
彷彿剛回過神來,蔣穎長舒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她的脣角微微的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似乎有那麼一點苦澀,“好吧,我想你跟我想象中,確實不太一樣,我大概有一點能夠明白,爲什麼會選擇你了。”
揚了揚眉,瑾言也沒想到她居然能這麼容易就接受自己所說的話,而不是勃然大怒。
“不過,在我能接受你之前,我想問一句,斯年以前的事,你都知道嗎?”蔣穎看着她問道。
葉瑾言一愣,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說的以前的事,又是指什麼。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對他了解有多少,全部嗎?他的過往,他以前的……交往過的女朋友!”蔣穎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交往過的女朋友……
她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
題,一時語塞。
不知爲什麼,就想到了最初跟他相識,五年前的那次,自己幫他找回的那枚戒指。
因爲那枚戒指,兩個人才有了交集,也因爲那枚戒指,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可是……那枚戒指到底代表了什麼,她卻一點兒都不知道,更何況,他現在還帶在手上,雖然只是尾指。
看着她若有所思,蔣穎就知道,裴斯年一定沒有把那件事告訴她!是的,他又怎麼會說呢,曾經有過那樣的一段,對他來說是刻骨銘心的吧,到現在都耿耿於懷不能忘卻的,又怎麼會那麼容易的宣之於口。
脣角彎了彎,蔣穎站起身來,“好了,我大概也瞭解了你,不過我希望,你真的決定跟斯年在一起之前,也先好好的瞭解一下他,瞭解一下你們彼此,是不是真的是對方所需的,還是,只不過是一時的感情慰藉。對你們彼此,都有好處!”
說完,她轉身準備離開。
“裴阿姨!”站在她的身後,瑾言開口叫道,“謝謝您的點撥,不過,我想,沒有這個必要了!”
蔣穎面上的笑容僵了僵,轉過身來看着她。
“不管他的過往曾經存在過誰,交往過誰,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過去的事我不能參與,也沒法兒改變,可是人應該活在當下,不是嗎?誰也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就像我一年多以前,也不會想到自己會遇到他,認定他。既然未來不知道,爲什麼不把握住當下呢?”
朝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我對您並不瞭解,我也不知道您爲什麼會跟自己的兒子鬧的這麼不愉快。可是隻通過方纔的話,至少我知道您是一個好母親,其實您的心裡還是很關心他的,只爲這個,我謝謝您!”
捏着包包的手指微微的顫抖,蔣穎極力維持着面色上的平靜,她淡淡的,以極輕極輕的口氣說,“不用謝我,就算我做的事是爲了他,也跟你沒有關係。”
“他是我的愛人,我自然應該感謝您。”瑾言以同樣平靜的口吻回答她,“不能讓您滿意,是我做的不夠,希望以後能在相處中讓您改觀。”
揚了揚眉梢,蔣穎這次沒有回答,而是轉身離開了。
她的步子走得很慢但很沉穩,脊背挺得很直很直。
幾乎是剛離開沒有多久,裴斯年就回來了。
身上還卷着外面冷冽的風,面色焦灼中帶着嚴肅,大步的走近客廳,在看到葉瑾言的時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來過了?!”
口氣幾乎是質問的味道,瑾言愣了下,“什麼?”
眸光飛快的在屋子裡環視一圈,最後落在茶几上那還剩了半杯的摩卡,眼眸微斂,“她真的來過了!”
其實,在蔣穎進門的第一時間,管家就已經電話通知了裴斯年,所以他纔會這麼風風火火的趕回來。
經過了白亭如那次的事以後,他再不許任何人會對她構成任何傷害!
“你不要那麼緊張,她沒來過如何,來過了又怎麼樣。她是你媽媽,她來……”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粗暴的打
斷了,“她就是不能來!她來找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是不是讓你離開我?是不是給你砸錢?還是……”
看着情緒那麼激動的他,瑾言很有些吃驚,“她沒有怎麼樣,只是跟我隨便聊了聊,你不用那麼緊張。”
“真的?”他很是懷疑,完全不相信的樣子。
“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她是你媽媽,你爲什麼不能相信她呢?”瑾言不解的問。
看來他們母子之間似乎有很大的隔閡,這種隔閡,幾乎是她所不能理解的,明明是嫡親的母子,爲什麼呢?
“你不懂,你不會明白的!”搖了搖頭,他說,“總之,她說什麼你都不要聽,也不要信,更不用怕!以後她若是再來,你就直接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咬了咬脣,她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真的不予理會嗎?可那是她的婆婆,他的母親,何必要鬧得跟仇人一樣!
“斯年……”輕聲的叫着他的名字。
每一次,她這樣軟軟的叫着他的名字的時候,他的心都會軟下來,都會寵溺的把她攬入懷中。
可是這一次,他只是目光柔和了一些,卻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放棄所有當下討論的話題,依舊執着的看着她,“你記住了嗎?”
葉瑾言轉過頭,看着他抓住自己手臂的胳膊,尾指上的碎星戒指格外扎眼,她決心弄個明白。
“爲什麼要這麼做?”她看着他,定定的問,“是因爲它嗎?”
意有所指的將目光瞄向他的手,而當裴斯年的視線隨着她轉移到自己的手上時,彷彿被燙了一下,很快的縮回手。
太過反常的反應,讓她想起了剛纔蔣穎的話。
過去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過去,讓他不可觸及?會成爲他的禁區?
“這枚戒指,代表什麼特殊的意義嗎?”她說着,使勁的嚥了一口唾液,鼓足勇氣說,“還是說……是你以前的女朋友的?”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擡起頭,眼神有些駭人,瑾言嚇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這也是她告訴你的是不是?”裴斯年深鎖起眉頭,沉聲問道,“她還跟你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說她把人逼死的事?她一定不敢說,對不對?”
“你……說什麼?”瑾言只覺得話越說越讓她吃驚,好像層層撥開來,會是一個很可怕的真相。
“呵呵……”裴斯年笑出聲來,在沙發上坐下,擡頭看了她一眼,“來!”
招了招手,雖然疲累,卻一貫的溫柔。
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朝着他走了過去。
他抓着她的手稍一用力,就將她拉坐在自己的身側,擡手捋了捋她頰邊的碎髮,溫聲道,“晚飯吃了沒有?”
“……”瞪大眼睛看着他,只覺得他這話題轉的太過詭異。
見她只是望着自己沒有開口,面色震驚無比,裴斯年脣角牽起一絲笑意,又重新擡起手,緩緩的,將尾指上的那枚戒指,摘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