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能眼睜睜看着她衝出去,這冰天雪地的,又是除夕。
裴斯業的反應是最快,別看他總是一直玩遊戲,當即第一個跳起來,一把去抓住了蔣穎,“媽,你別走!”
回過神都的瑾言也是趕緊上前去拉,“媽,你別這樣,大不了,我們不走了就是。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過一下二人世界!”
她做出羞澀的樣子,也是想讓大家能夠緩和下。
其實沒想到蔣穎的反應會那麼激烈,難道是因爲先前秦珂走了,所以對她來說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刺激,現在聽到他們也要走,頓時家裡就要冷清下來,纔會這麼衝動?
“什麼時候不能過你們的二人世界,非要挑今天這個日子嗎?”蔣穎惱怒的說,眼睛卻是看着裴斯年的,她這個時候最希望的,恰恰是他的態度,他如果能服個軟,說句好聽的話,也就罷了。
可偏偏,他就不!
如果他會這麼做,他就不是裴斯年了。
“哪天都可以,可我們就喜歡今天。”一把扯過瑾言,他說,“看來,往年我都不回來是對的,大家都輕省!”
“裴斯年!”
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怒吼一聲的是裴斯業,他幾乎是跳將起來,甩了他一記耳光。
這一耳光來的太突然了,直接把所有人都打懵了,包括方纔還在傷心的蔣穎。
平時的裴斯業都是嘻嘻哈哈的,也似乎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可沒想到,他會突然暴怒,而且會動手,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裴斯年的臉被打偏過一旁,他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都沒有轉過來,只是用舌尖從裡面舔了一下腮幫,然後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手指印很快就浮現起來,可見裴斯業這一巴掌下手有多重,葉瑾言驚呆了,連忙關心的想去摸他的臉,卻被他給甩開了手。
白亭如也衝過來道,“二哥,你這是幹什麼呢!有話不能好好說啊!”
“裴斯年,今天我就打你了,你記住!打你的是我,我不後悔這一巴掌,我早想教訓你了!你對媽是什麼態度,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傷心?五年了,足足五年,你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對她,你知不知道她心裡有多難過?”
一手指向蔣穎,裴斯業呵斥道。
似乎印象裡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一本正經而又嚴厲的樣子,白亭如上前拉住裴斯業,“二哥,你好好說話!有什麼事大家坐下來慢慢說,這是幹什麼呢!”
可裴斯業卻根本都不理會她,甚至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小如你閃開,這是我們的家事!”
白亭如的臉色有些尷尬,雖然裴斯業並沒有別的意思,但這句話卻是將她排除了“裴家人”以外了。
本來還在傷心的蔣穎此刻也顧不得傷心了,她只是覺得難過,年三十難得團圓,今年更是熱鬧,家裡那麼多人,她是那麼開心,早早就做了很多的準備,可是現在呢?
他們來
了纔多久,吃了晚飯一個個都要走,都走了,家裡只剩下這幾個人,跟平時沒什麼區別,這還叫過年嗎?這還叫一家人嗎?
“老二,別胡說八道的!”蔣穎拉住他,“我傷心什麼,他愛回來不回來,回不回來還不都是我兒子,你也是我兒子,爺爺在這兒,媽在這兒,輪的到你教訓弟弟嗎?”
她一邊拽着裴斯業,一邊給葉瑾言使眼色,“你們不是要回去嗎,那就走吧,快走!省的在這裡我看着眼煩!”
雖然不名錶裴斯業哪裡來這麼大的火氣,但是瑾言也知道,現在絕對不是留下來慢慢聊天的好時候。
“是啊,斯年,我們先回去吧!我都累了!”她軟聲說道,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多少還是瞭解的,看到裴斯年現在沒有發火,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可是臉色鐵青,眼底宛如一片深淵,她明白,他現在是在瀕臨暴怒的邊緣,很快如果發作了,那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走?肯定是要走的,不過,我倒是要問問,二哥,我的事兒你不是不清楚,我這麼對她,她冤嗎?如果她不是我的母親,生我養我的媽,我早就把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他忍了忍,然後說道,“今天這巴掌,我記下了,這事兒今天算過去了,但是如果有下一次,就算是哥哥,我也不留情!”
他冷冷的說,然後一把拉起瑾言,“我們走!”
“你早就怎麼樣?”一個箭步,裴斯業擋在了他的面前,“今天你還真就別走,別想踏出這個家門!媽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家裡成天這樣的烏煙瘴氣,成天這樣的猜來猜去,我都煩透了!我受夠了,你們能不能不要這麼偉大,什麼都藏着掖着,把真相告訴他,告訴他啊!”
蔣穎想去堵住他的嘴,都已經來不及了,揚起手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就你多嘴,就你能耐,你怎麼就那麼多事!”
“啪!”這清脆的一巴掌,打的在場的人都沉默下來。
死一般的沉默!
這次所有的人都安靜了,除了電視機裡沙沙的響聲。
白徹緩緩的站起身,轉頭看了一眼沉着臉不說話的裴尚川,“我說,老朋友,我先回去了!年紀大了撐不住,想睡覺了!還是自個兒的牀睡着舒坦,我就走了啊!”
緩步走到了門口,拉過還在試圖攔阻裴斯業,現在已經完全石化的白亭如,“小如,跟爺爺回去吧!”
“爺爺……”白亭如想留下來,她很想參與接下來的事,她不想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離開。
可是白徹卻用力的拽了她一把,“你裴爺爺家還有些人家的私事要辦,你在這裡不合適,跟爺爺回家!”
這一次,是命令的口吻。
白亭如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也只得鬆開手,留戀的看了一眼裴斯年,然後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臨走前,還頗有些不甘心,跑到裴斯年的面前,“三哥,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問太多了,裴姨也是爲
你好,二哥也是一時衝動,你……”
可裴斯年只是瞪着裴斯業,一句話都不說,也不看她。
遲疑了下,終於不得不鬆開手,白亭如帶着白徹離開了裴家,現在,就只剩下裴家的人。
“鬧吧,都鬧吧!”重重的嘆了口氣,裴尚川道,“怎麼不鬧了?!剛纔不是鬧的很歡暢嗎?不是很開心嗎?怎麼不繼續鬧了?!”
裴斯年緩緩轉頭,“爺爺,不是我要鬧,我倒是要問個清楚,二哥究竟是怎麼個意思?我怎麼就委屈她了,有什麼委屈不能說出來?我可不是一個喜歡冤枉人的人!”
“你沒有冤枉我!”打斷了裴斯業的話,蔣穎斬釘截鐵的說,“我從不後悔我做過的所有事,我是一個母親,我有必要對你的人生負責,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我都已經做過了。我不需要兒子的同情和諒解,不需要!”
轉過身去,她一口氣說完。
“是,我知道,我從來都名錶,你一直都是這麼的自以爲是,以爲什麼都是對我的好!我的人生,就是被你給毀了!你已經毀了一次,我就不應該讓你毀第二次!我們走!”
說完,他就拉着瑾言要走。
裴斯業卻是牢牢的擋在門口,就是不肯讓開,眼神更是凌厲的盯着裴斯年,那目光,似乎不打一架誓不罷休的樣子。
“老二,讓他走!”蔣穎呵斥道。
“媽,都已經五年了!他現在也走出來了,也結婚了,爲什麼還不能告訴他?你是要讓他誤會一輩子到死嗎?還是說,你想死的時候也揹着遺憾,也讓他恨着你?!”看着蔣穎的背影,裴斯業大聲的叫道,他甚至眼圈都是紅紅的,看上去很難過。
或許,是他的情緒感染了裴斯年,也或許是他的話,終於打動了他。
裴斯年站定腳步,沒有發火,難得按捺住了性子,看着他道,“好,我不走,你把話說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老二,你不……”
蔣穎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裴斯年打斷了,“住嘴!所有的人都不許說話,我只要聽他說!你說,你倒是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否則的話,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踏進這個家門一步!”
“你——”
這時,裴尚川幽幽的嘆息一聲,“兒媳婦啊,老二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你真的打算要瞞他到死嗎?畢竟事情也過去這麼久了,老三不像你想的那樣,那麼沒有承受能力,你就把事兒,告訴他吧!”
“爸——”蔣穎看着他,眼淚就落了下來,她矛盾糾結,掙扎了這麼多年,每一次裴斯年對她冷嘲熱諷,她的心都好似在被煎熬,讓她這樣堅持是多麼的不容易。
但是真的要說出來的話,她心裡卻是那麼的懼怕。
“你們都知道?”揚了揚眉,裴斯年很是驚訝,他不解,到底什麼事,全家人似乎都知道,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
“我……”蔣穎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他的質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