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睡得很晚,早上剛起牀,我便去樓下買了份報紙。
昨晚火葬場那邊,死了三個人,我以爲這種大新聞,絕對會登上報紙頭條,想關注下事件進展。
讓我意外的是,翻遍了報紙的所有版面,都沒有找到這方面的報道。
“難道消息被封鎖了?”我心中疑惑,畢竟在我們這個小縣城,一夜間死了三個人,絕對是了不得的大新聞。
而且我當時還在現場,雖然問心無愧,但是被牽涉進去,也是一場麻煩。
在報紙上沒找到這方面信息,我拿起手機,給鬼探徐打了個電話。
昨晚火葬場那邊的事,他聽我講過,接到我的電話後,說讓我等一下,他打個電話給他戰友問問。
過了片刻,鬼探徐回了個電話過來,在電話另一端,他的聲音充滿驚詫。
他說派出所那邊,並沒有接到報案,也沒有聽誰提到,火葬場死了三個人的事。
“這事還奇怪了。”我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拿出車鑰匙,打算親自過去看看。
達到火葬場的時候,我發現一輛白色轎車,靜靜停在路旁,沒想到羅咪也過來了。
打開車門,我見羅咪穿着湖藍色運動裝,正站在一棵樹下觀望。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有沒有發現什麼動靜?”我走到對方身後,輕聲詢問。
“比你早到十分鐘,說來也是奇怪,裡面平靜的很,要不要進去看看?”羅咪眼中露出疑惑。
“進去看看吧。”我向火葬場大門走去。
坐在值班室裡的,依舊是那個老大爺,一副睡眼朦朧,怎麼也睡不醒的樣子。
我探頭向裡面張望了一眼,目光一凝。
我清楚的記得,那個鷹鉤鼻子昨晚就死在,前方那根路燈下面。
而現在那根路燈下,別說沒看到屍體,連血跡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我回頭看了眼,見到羅咪的眼中,同樣充滿驚詫。
撇了看門的老大爺一眼,我走過去敬了一根菸,旁敲側擊,詢問關於火葬場,那個變態遺容師的信息。
老大爺聽力似乎不太好,扯東拉西說了半天,纔給出一個意料外的答案,火葬場這邊,根本就沒那個遺容師。
我一下子愣住了,在原地站了半天,一聲不吭,向着裡面走去。
身後竄來急促的腳步聲,羅咪一路小跑,追了過來。
“怎麼會這樣,太詭異了。”羅咪壓低了聲音,不解地說。
我沿着昨晚出事的路線,重新走了一遍,地上的血跡,不知道被誰抹去了,屍體更是不見蹤影,彷彿昨晚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
“你昨晚帶過來的那個飛機頭,今天就沒人發現他失蹤了?”我悄聲問。
“他吸毒,和家裡關係很差,狐朋狗友誰關心他?”羅咪回答。
我咬了咬牙,向遺容室走去,不管是誰在暗中隱瞞,我就不信,對方沒留下一絲蛛絲馬跡。
見到遺容室中,那個穿白大褂的身影,我差點以爲那個剝皮的變態,又回來了。
不過對方轉身時,我才發現那是另外一個人,四十多歲,相貌平平,用疑惑地眼神看着我們,問了一句:“有事?
”
“師傅,以前沒見過你,新來的?”我試探着問。
“你這話說的蹊蹺,我一個給死人化妝的,要那麼多人見我幹嘛,我在這火葬場,都幹了十多年了。”中年遺容師用奇怪地眼神看着我。
“這邊就你一位遺容師?”我繼續追問。
“當然就我一個,火葬場又不大,難道還養幾個遺容師?”中年遺容師說完,便不再理會我,轉身忙碌起來。
我和羅咪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內心的疑惑,廟小妖風大,沒想到這不起眼的火葬場,還整出了一堆幺蛾子。
一無所獲,我皺着眉頭離開,途中給鬼探徐打了個電話,讓他調查下那個遺容師。
鬼探徐路子很廣,很快就給了回覆,說他找朋友問過了,火葬場那邊確實只有一個遺容師,四十多歲,長相平平。
我伸向車門的手,一下子頓住了,回頭愣愣望着火葬場,心裡複雜萬分。
對着電話交待了一句,讓他幫忙留意一個毀容的傢伙,我掛斷了電話。
羅咪馬上要去舞蹈學校教課,打了個招呼,提前開車走了。
我靠在車邊,點上一根菸,在火葬場的不遠處,有一個小村子,沒幾戶人家,田間隱約看見幾個老農在忙碌,年輕力壯的,則不見蹤影。
我隱隱有一個預感,這個平靜的小村子,似乎會發生一些不平靜的事情。
具體是什麼事,又或者是好事,還是壞事,我無法預感,因爲我也不過是,剛剛觸摸到命理的門檻。
只有修爲達到了宗師級,才能真正的未卜先知,避凶趨吉。
最後深深看了那個小村子一眼,我打開車門,離開了這裡。
剛剛拐進一條岔道,我眼前浮現出一副畫面,那個穿着白大褂的變態遺容師,一臉獰笑,全身染滿鮮血,一步一步,迎面走來。
我猛地一踩剎車,額頭滲出一絲冷汗,這種提前預測未來某個畫面的異能,已經很久沒出現了。
剛纔腦中浮現的畫面太短,沒有任何參照物,讓人無法判斷出時間與地點。
“今天這是怎麼了,接二連三出現預感,難道要發生什麼大事?”我神色凝重起來。
身後傳來汽車的喇叭聲,我看了眼後視鏡,才發現自己突然剎車,把後面的路擋住了。
抹了把額頭冷汗,我緩緩啓動車子,因爲心神不寧,車速一直不敢提的太快,只能靠在路邊慢慢前行。
“可惜,自己對命理的感悟不夠,否則絕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被動。”我在心裡嘆息一聲。
剛剛開到城區範圍,便接到王胖子的電話,他慌慌張張地說,自己在我店子門口,讓我趕緊過去接他。
“多大個人了,還跟着毛頭小子似的,好好說話,到底遇到什麼事了?”我訓斥了王胖子一句。
“胖爺現在被追債的攆成狗,你趕緊過來就我。”王胖子大呼小叫地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我在心裡把那貨的祖宗,挨個問候了一遍,調轉車子方向,朝我那小破店開去。
怕那慫貨傻里傻氣的,遇到什麼意外,我一路上車速開的比較快。
剛拐過一個彎,便見到王胖子狼狽跑來,後面還追着幾個年輕
小夥子。
那幾個小夥兒一水的平頭,頭皮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青色,穿着黑色彈力背心,一看就不是善茬兒。
我一踩剎車,把車停靠在路邊,大聲招呼王胖子上車。
那幾個收債的小夥,見到白色悍馬,明顯愣了下神,畢竟這種豪車,在小縣城屈指可數。
其實,真要打起來,王胖子有祝門秘術傍身,未必就幹不過那幾個傢伙。
可這青天白日的,總不能催動祝門秘術,掄起一雙閃着金色光芒的巴掌,跟別人幹架吧?
王胖子別看他長得像只肥企鵝,動作靈活的很,伸手打開車門,一溜煙鑽了進來。
我正準備發動車子,目光一凝,見到一個小夥掛在胸前的銀鏈子。
那鏈子上有個吊墜,形狀十分奇特,與那變態遺容師,胳膊上的一個紋身圖案,一模一樣。
羅咪當時說過,變態遺容師胳臂上的紋身,她在第一任租客身上見過,她懷疑變態遺容師胳膊上的皮膚,是從那人身上剝下來。
如今見到了一個與圖案一樣的吊墜,由不得我不多想,把車子熄火,我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那幾個收債的小夥,站在對面,用驚疑不定的目光,打量着這邊。
能吃這碗飯的,沒幾個是二愣子,否則不僅收不上來錢,搞不好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甄青衣在小縣城,絕對能算得上金字塔頂尖的那一小撮人,收債的向來消息靈通,不可能認不出她的座駕。
“朋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個領頭模樣的傢伙,走過來盯着我質問。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回過頭,語氣隨意地問王胖子,欠了他們多少錢。
王胖子臉上閃過不自然,猶豫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頭。
“二十萬?”我用猜測的語氣問。
“對,就是二十萬,胖爺又不是還不起,讓他們寬限幾天,可這些傢伙屬狗的,一直緊追着不放。”王胖子嘟嘟嚷嚷的抱怨。
我回頭盯着那個領頭模樣的傢伙,說:“我做擔保,給他幾天時間,你們別在糾纏不放,成不成?”
那領頭的傢伙,拿出一根牙籤,叼在嘴裡,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微微皺了下眉,對方的目光,讓人十分不喜歡,心裡想着,若對方不答應,說不得便給這羣傢伙按摩按摩。
若不是爲了搞清楚,後面那傢伙脖子上吊墜的來歷,我才懶得和這羣鳥貨磨牙。
“我做不了主,你等我打個電話。”領頭的傢伙,吐出嘴裡牙籤,拿出手機。
電話接通以後,他用請示的語氣,聊了幾句,接着把目光投向白色悍馬,報出上面的車牌。
過了片刻,他掛斷電話,看着我說:“成,我們信你,不過你做了擔保,到時候那胖子不還錢,我們可就找你要了。”
“錢的事,你不用操心,我還有一個問題,後面那傢伙脖子上的吊墜,是哪裡來的?”我伸手一指後面那乾瘦小夥。
領頭的傢伙一愣,明顯沒有想到,我會問這麼一個奇怪問題。
王胖子這慫貨,見這邊已經談妥了,縮着脖子跑了過來,嘴角一咧,向我賠了個笑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