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入雲再將眼瞥過,見玉音手裡提着的玉拐紫氣纏繞,朦朦冷光清沌之極,只將老師太一身寬大僧衣映得如虛如幻似化了煙霧一般,玉音法力高強本就是個世外高人氣像,此刻再得寶光相襯,更顯其人清俊儀表非凡,端地是個修真仙佛的氣象。爲此張入雲冷笑道:“這便是赤煉角化就的兵刃嗎?也不過如此,師太你花了諾大的功夫才造就這一般蠢物,怕是太過周張了吧!”
玉音聞聲笑道:“這其中緣故也是拜你所賜,你即知道我得了三枚濁漏角,那這法力尚在其次的赤煉角便也不算得怎麼珍貴了,如今做了這象玉拐豈不正是相得,不想一出手傷的第一人便還是你,看來冥冥之中自有數定,你一個峨嵋劣徒怕是今生今世一條性命便要掛在這寶角上了!”
張入雲亦笑道:“這話倒說的是,只是當日我九死一生終是逃過了一條小命,如今更有膽量親上崆峒與師太叫板,就不知今次是不是還有能爲逃得過這一番劫數,甚或是又撞着了什麼好事,倒是能取了師太你的性命呢!”
二人都是深惡對方,一番脣槍舌戰只將話說到此處便都沒了興致,玉音當先第一個道:“那就放馬過來,且看我今日能不能將你性命斷送在這玉拐下!”
張入雲即時也將乾坤鐲取出放在左掌內,生的七尺金光與玉音玉拐光芒敵了個不相上下,當時也道:“即如此,那就看看誰的手段更加高強吧!”話音未落其人已是搶出身去,還不待旁觀人物回示,就見空中一團金光紫氣迸濺,二人兵刃已是相交在了一處,鬥了個平分秋色。
按理張入雲一身拳腳功夫本要高過玉音一籌,可不料今番不比前時,玉音自將一柄傷恙劍提在手裡展動她崆峒嫡傳劍法,一招一式精微細緻俱是妙到毫顛,縱是本門弟子見了也是心生嚮往渾身發熱,興奮莫明。張入雲不料玉音劍法竟到如此地步,縱是對方陰險毒辣,可一柄長劍展在手裡偏是不帶一絲邪氣,偶有疏神便有性命之憂,當時心頭一沉只不是三招兩式能將對方打敗,他不慣劍法,手中多一長劍反顯累贅,掌心收攏便將化蛇劍收於體內,當下乾坤鐲交在右手又將流星指催動分敵玉音一劍一拐,兩人一番大戰,千招過後仍是個難解難分,沒分出上下。
而另一面的紅蓮、百草兩對戰局則更是打了個熱火朝天,兩麻衣人已盡將五形劍祭出,一時當空,金青白紅黃五色十道劍光只映得當空做了五彩,一時千變萬化,衆人好似置身在了萬花筒裡一般,有那崆峒後輩弟子,修行貧弱的已是耐不住劍光炫幻,激得體內真力潮涌,當場已是載倒了身子。而戰圈中的豔娘三人則兀自守了個嚴實,並沒有落一絲下風,尤其紅蓮自經將通心甲煉就,一身法力更得大造,並沒將對方神劍放在心上,若不是百草時時提醒早就不顧劍光搶入對方身前一舉將敵人擒獲,即便是如此自己紅雲赤鏈也時向對方招呼,更有得空時,香肩一搖,但見寶甲上便是一陣晶光涌顯,一聲霹靂便是挾了一記銀雷向對方打去,時間久了,反倒是對陣的麻衣人見了些弱勢。
見時久難勝,做師兄的那霸忽得開口道:“雨驚雷,我兩兄弟今日回得崆峒山並不想奪你這掌門之位,你只將先師集下的玄武星石火交出,我二人自不來擾你,你只管放心做你的掌門大人就是!”一旁師弟查延聞聲怪叫道:“師兄!怎能如此放過這廝,他目無尊長,先時多番無禮,可不能請饒了這一班後輩!”
那霸不理師弟歪纏,只一弩嘴復又莊了聲與雨驚雷道:“我二人數百年修煉再已不將你這崆峒掌門位子看在眼裡,只是不忿當日爲峨嵋小輩受辱,如今纔有意將先師星火取走,好再與他一衆見個厲害,這星火你現今這太平世界留着已是無用,交我師兄弟手裡自是妥貼的多,何況我崆峒這多年來總是屈於峨嵋之下,量而等也是委屈的久了。而後峨嵋一班小畜牲被兄弟教訓,也當可伸一伸我崆峒百年來的怨氣!”
可不料雨驚雷朗聲答道:“崆峒、峨嵋已是交好百年,當年太上師祖更是得峨嵋真人大力方渡過四九重劫,臨仙去時更是一再交待兩派合好絕不可重是非,此是太祖訓令,崆峒自上而下無一人敢相犯,兩位師叔祖也是崆峒門下,也當謹守太祖遺訓纔是。如今又說兩家相惡的話來,如何能讓弟子遵從,何況星火威力絕大,論根行怕是我崆峒門下再無人有太祖那般的大法力可以挾制,於公於私弟子也請兩位師叔祖罷了此一念!”
見雨驚雷不允,那霸臉上雖怒但到底還在躊躇,而一旁查延則早不耐一聲怪笑道:“師兄!既然這姓雨的不識死活不辨好歹,你還和他別辯什麼,今日也有峨嵋一班小畜牲在,乾脆發個利市,先結果了眼前小輩,再讓咱門下後生張些眼界!”他一番話說的順暢,其間指尖點頭便將紅蓮潮水而至的攻勢紛紛瓦解,雖則攻守易勢,但竟此一般也見得這崆峒長老實有一身真本領,法力高絕的怕人。
他二兄弟本就是天生的惡質,得師弟一言,那霸也覺有禮,當時也改了生氣道:“即如此,也罷!”遂又轉首與雨驚雷道:“所有崆峒弟子聽着,儘速退出六十里外,我兩兄弟要出重手嚴懲這一輩,爲免傷無辜方纔良言相勸,若是不知死活的,也就怪不得我倆手狠了!”說話時分便自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環,烏沉沉的好似墨玉,提動之間又隱見一層金芒,端地看不出是個什麼東西。而另一面查延也是取出一色玉環在手,與其師兄手中的一模一樣,只是他人更兇殘些,當時便將玉環一晃,即刻便是一團玄青色的煙霧自寶環裡射出,將個半空染了一抹慘綠。
雨驚雷與汪劍秋都是多年精修,一見玄霧迷漫便覺不好,當時各自吩咐手下門人速速退卻,只留得一干長老輩守在原地。而查延心毒,有心要致峨嵋弟子死地,黑玉環一晃那漫天玄霧即時便斷了峨嵋衆小的退路。恰是葉秋兒三人本就心高,見退路被封乾脆便又留在當地與師父師叔匯合,安生的不走了。可纔剛將身落定,就見玄霧已到身前,縱是自己半仙之體也是觸風生寒,如墜冰窯,一身血液頃刻間都似凝固住一般。到這時衆小纔看了個清楚,原來那玄霧並不是真的煙霧一團,而是億萬青砂合就的,本只是星塵一般細微的幾不能分辨,可到了此刻即紛紛漲大,到最後盡有鵝卵般大小,就聽得頭頂噪耳的雷聲陣陣,萬億砂雨傾盆落下,猶如泰山壓頂一般,直到這時葉秋兒等才知道厲害,早縱出各自劍光舞成劍幕防守,可無奈那神砂沉重非常,衆小功行還淺,劍光不敵,只一出手便被壓進身前不足三尺,便是葉秋兒新得了師姐的紫炎劍,一時雙劍合壁也支撐不得多時。
見此情景,伽難師太無奈,口中頌得一聲佛,拂袖之間便將一方玉斗祭在當空,即時便是重出泊泊玉光一團和氣,將那神砂托起數丈,衆弟子這才得輕鬆,東方文宇、竺十八的劍光更弱一些,一時鬆懈,劍光先收了不說,雙肩則也是垂了下去,不想只彈指間的功夫,二人一身真力精神便都已耗盡。
而那霸人較沉穩些,見崆峒門人並無全退,總以同門爲念,多用了些手腳方纔將神砂放出,也是頃刻間將豔娘三人圍住,泰山壓頂般的打來。三人中豔娘最爲精細,見對方法寶威力迥不尋常,先一招手攜了百草飛渡在紅蓮身旁,兩廂合攏後才放出四星輪將三人同時護住。至於張入雲她雖也有心,但知對方性情,是以也並未多言。
可正與張入雲廝殺的玉音師太卻不願與少年做無謂的生死纏鬥,見麻衣人已施了煞手,自是樂得借對方之力滅了張入雲一衆,當時將掌中玉拐一翻,即時一束紫光如做了烈陽般蕩了開去,即是張入雲也爲其光芒銳利不得有有所防備,藉此玉音已倒身而退,與毒龍師太師徒三人做一路避在麻衣人兩兄弟當中。張入雲見狀正待展動身形前探,無奈那霸早爲兩人半日裡拼鬥至使自己神砂不能發動全功,一見有了空檔,便將冥河神砂密佈,揚手更是一個霹靂以助神砂威力。
被妖人逼退,張入雲無法只得潛身往豔娘三人處飛去,正值冥河砂掩來,當時四面八方俱有神砂壓身,一般的震得少年人難以禁受,瞬時裡一張面孔也成了紫色,正待他欲振身將罡氣抖動,排開身外狂砂之際,未知張入雲通身忽地寒光大放,即刻如染了一層星霞,原來是收入體內的化蛇劍感同主人危急,一時數十尾蛇靈掙出體外,紛紛逞動精神將及體的神砂擋下,得此一助張入雲大感輕鬆,忙將流星指光盾幻化護了自己要害,排身往豔娘四星輪處飛縱,彈指間少年人便離了險地,可就只一點功夫,化蛇劍上蛇靈也是大感疲憊,而掌中本是四尺有餘的銀盾此刻也只剩下一尺少些,見麻衣人這神砂威力無比,豔娘張入雲相視之際也從對方眼底看出些許驚異。
四人這面匯合在一處,豔娘便盡意將四星輪寶光運動,終是至寶威力不同,任是麻衣人將神砂怎樣運動也不能近身。那神砂是那霸兩兄弟爲剋制峨嵋大仇,花盡心思,不顧危險自冥河畔掏漬來的精砂,見頭一番運用便不奏功效,二兄弟大怒竟將所有神耗全部倒出,果然時隔不久,豔娘一面只覺壓力越來越重,四星輪正面尚自還可防守,可到底只能護得一面周全,餘者雖仗輪上寶光也漸漸不能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