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妖大吃一驚,他心思刻毒,見張入雲一指彈來的威力十足,卻將手裡女鬼迎了抵擋,不想張入雲早有準備,他這一指擊的並不是彈指神通指風而是搓揉了當日天鷂子指點的五指連彈與樂長老人鐵研針指力,渡在空中似如實物的一枚靈丸,待見男妖精舉了女鬼阻擋,右手跟着一指,竟是後發先到,正打在前一枚靈丸上,當時相互激盪,就見二枚靈丸蕩了開去,在空中劃了兩個孤圈分別打向男妖眉梢與膝蓋。
如此靈動詭異的一擊,妖精始料未及,情急之下掙動肉翅往斜裡閃去,可仍舊被靈丸打中腳背,另外一枚則擦了頭皮而過,雖不曾重傷,卻還是將妖物頭頂劃了一道長長的血痕,紫黑色的血液不住滴落,只聽得地上傳來一陣燒灼的聲響,顯是血水中還有奇毒。
那小妖爲鬼母愛寵,那曾吃的如此大虧,雖說張入雲是其座下授使,可一樣禁不得妖物暴了火性,怪嘯一聲,立時便欲往張入雲一面襲來。哪知妖物性暴,少年人也早擂動了火性,見妖物到此時還不將豔鬼放縱,指尖晃動便又是三枚金燕鏢激出,此一回妖物曉得張入雲厲害,連忙一個屈身,便在空中打了個弧旋將飛鏢讓過,誰知少年人臨戰經驗豐富,先時所放的金鏢不過是誘餌,只一待妖精縱身,張入雲已是化了經天身法,堵住敵人去路,左掌青芒閃爍,直取妖精首級而去。
張入雲獸神爪威力非同小可,那妖精跟隨主母千年,怎不知其威力,當時覺刀鋒及至咽喉,嚇得魂飛魄散,也是他真有法力,千鈞一髮之際還得將一口火焰如炮彈一樣吐出,一來好亂張入雲心神稍擋青光,二來可藉此一擊倒射。終被他讓過這致命一擊。正在慶幸,卻見眼前少年已是倒翻了身子,如影隨行的貼着自己倒退,一個足勾便將自己腋下挑下,腰間擺力,登時如風車一樣扯了自己倒旋空落下。得主人相助,豔鬼們已藉機從妖物爪下逃生,飛回豔娘桃花扇中,可憐妖物卻是被張入雲雙足鎖住,直待砸至地面,才見少年人一個扭力自上而下將妖物重重摜在巖地上,直打得亂石驚走,巖地上滿布龜甲也似的裂痕。只好在張入雲終看在鬼母面上,並不欲取其性命,當時將妖精摔了個七葷八素卻沒再補其致命一擊。
段驚霆見張入雲一旦慎怒,一身本領幾是比尋常高強數倍,當時見了少年人這般殺氣與顛倒的腳法,也是倒抽一口涼氣,只心性不改,仍舊嘲笑對方道:“哈哈,你這般的氣性到今日也是未改,真要你施出全力,卻還是要傷了你枕邊人方可。只可惜你這大老婆這般醋勁,如今見你爲了幾個侍妾卻能動的這大火氣,日後可絕不得再給你機會染指這般嬌娃了!”
張入雲一陣施暴,正感快意,聞段驚霆譏諷,心氣活動,左掌青光暴漲,直甩出三丈青芒,展眉作處,卻是惡狠狠的盯着邪龍子。段驚霆見對方竟有與自己交手之意,爲對方殺氣引動,背心一陣津涼,冷龍臂也是一陣寒光陡生,他向不服人,從來樂意接受任何一場挑戰。
就在此時,張入雲腳下一陣石響,原來是小妖自亂石下鑽了出來,兩眼飽含怨毒只盯視着鬼母授使。不知怎地,見對手怨毒殘忍,張入雲反倒被激起一腔熱血,殺氣擂動,恨不得小妖此刻出手,好即時屠殺了眼前這惡物。可未想這般邪物最是知機,今見少年人之強橫猶勝自己,當下連忙又換了另一副嘴臉,涎着臉奉承起眼前敵人來。
張入雲見它這般沒有筋骨,反覺一陣噁心,殺機萌動,恨不得尋機將小妖除去,可越是少年人殺氣縱橫,那妖精越是乖順,末了竟如對待鬼母一般欲抱了張入雲腿廝摩,惹得少年脊背毫毛俱都豎起,一個嗔惱將妖物踢的如倒地葫蘆一般亂滾。見妖精狼狽,張入雲皺了眉有些不忍,這纔將一身殺氣解下。如此卻讓一旁段驚霆一陣嗤笑,豔娘連連搖首。
見妖精滾到自己腳下,段驚霆卻是想也不想擡腳便將妖物又如皮球一樣的踢了出去,隨晃身至張入雲身前道:“別在這裡耽誤功夫,現下且去了這剜骨堆魂塔再說!”
張入雲見他也在打眼前妖塔的主意,皺眉道:“這兇塔盛載的萬千怨魂,俱小弟所知,段兄好像也不慣內中邪法,如今卻怎麼打起這妖塔的主意來了!”
段驚霆笑道:“本來確是不管我的事,只是先時才遇得一人,我才改了主意的,老弟卻猜猜是誰?”
少年想也不想答道:“除了鬼母還能有誰!你和她有做下什麼交易嗎?就我所知,以段兄之氣性,什麼時候也卻需要藉助別人的力量爲自己報仇了!”
邪龍子獰笑道:“你不用激我,如何對付邪月,不需你來教我!我與鬼母只是各取所需,誰中了誰的道兒,卻還不知道呢!”說着將剛剛從亂石爬起的妖物又是起腳踢飛,罵道:“噁心的東西,看到你我就有氣!”正在段驚霆一路向了堆魂塔行來,豔娘卻是閃身擋住其去路,少年人見了笑道:“怎麼?你這婆娘也貪着妖塔想與我爭奪嗎?需知我可不比張入雲,對女人是不會手下留情!”
哪知豔娘也是笑道:“你這人蠢的和他也沒甚分別,鬼母會讓你而不是張入雲授使的身份收納着堆魂塔,卻爲的是什麼?也不仔細想想!”段驚霆聽了作笑,正等開口,卻又聽豔娘道:“千萬別跟我說你相信鬼母與你說的張入雲心仁不會同意收動妖塔這類的蠢話,若是爲這層顧慮,她這手下兩小妖都能來調遣,何需你這外人多一番周折!”一番話說的邪龍子面孔一白,豔娘卻早趁機罵道:“蠢的和豬一樣的東西,活該被人騙做替死鬼!”
段驚霆眼珠翻動,冷笑道:“我怎知你也不是在騙我的?”
豔娘聽了高笑:“即如此,你且在上去收這堆魂塔啊!我保證待會兒你中了禁止,被這一對妖精嚼吃身體的時候絕不會讓入雲來救你。”說完負了手將身一側只在一旁看着邪龍子。
段驚霆與豔娘目光對睹好一會兒,終是沒有從女子眼中瞧出一些訊息,心氣一鬆,當時說道:“算你這女人厲害!我沒本事辨出你說話真假,你有伎倆只管收了這妖塔就是!”
豔娘笑道:“原來你也是怕死的!我還當你和入雲犯傻的時候一樣,撞上什麼也不會害怕的,如今看來卻是高估了你,你竟也有不如人的時候呢!”
被豔娘刺諷,邪龍子卻不見惱,當時回道:“這是自然,我不如張入雲的地方就是少了你這樣一個老婆幫他。張入雲不如我的地方卻是多了一個老婆煩他,其中利弊實在很難計較,只是張入雲若有機會重新來過,你卻猜他會不會和我一樣,想落個孤家寡人一身輕鬆呢!”
段驚霆口不讓人,也激的豔娘一陣嗔惱,爲見時光無多,也來不及與之鬥口,當時走進少年人身前,卻是取了長長尖甲向着邪龍子手臂劃落。爲豔娘異動,少年人自是將身一讓,避過豔娘這一爪,未知卻反被豔娘罵道:“怕什麼?只是取你一點生血行法而已,又不是要你性命,我剛剛救了你一條性命,你卻這般小氣,連個幾滴血也捨不得!”
張入雲見豔娘要取生血,當時走過佳人身旁道:“即要施血行法,便用我的也是一樣!”
聞言豔娘卻是白了他一眼道:“你雖也得有龍陽,可不比這小子久經龍臂鍛鍊,氣血更旺,若取他一碗生血,你卻要將身體裡的血水傾幹了怕也不夠!鬼母今番即來這寒鴻島作亂,卻又不先來差遣你,再往後禍福難料,還是留下體力要緊!”
一番話說的段驚霆笑道:“人說女生外相一點不錯,明明你這麼毒辣心腸的厲害女人,待嫁了人也是一心一意往夫家出力。捨不得你丈夫一點鮮血,直說就好,何必編了這段話來騙這老實人!”
豔娘聞言冷笑:“即如此你就快走,留在這裡做什麼?怎麼?也想趁我得了堆魂塔從旁佔便宜嗎?”被豔娘接連譏笑,段驚霆面上也是有些不得意,終是住了口,任豔娘將自己手臂劃破。當時就見佳人舉了刀刃樣的尖甲將少年手臂貫穿,當時落下鮮紅血水,正被豔娘左掌接住,一時血水侵在佳人掌心曼陀羅金印上,直耀得寶印一陣燙金也似的耀動。段驚霆見了奇異,不免多打量了兩眼,就見得豔娘一雙玉掌間鮮血淋得金印閃耀,當真是白的愈白,豔的越豔。雖是血光衝煞,卻顯得豔娘一支纖手如能滴下水來的玉蔥一樣。
段驚霆也是久經人事的,可如今僅見的女子一臂豔色,也是心頭活動,心頭不自禁暗讚道:“當真一尤物!”想到這裡,卻是回望一眼一旁的張入雲,臉上泛笑,只在想以張入雲之軟弱如何能駕御的了這又悍又嬌的女人。
他這裡作想時分,豔娘卻已將滴落的血水盡行收歸於掌中金印內,排掌運力,便見空中即是泛出一八角花印,金光閃爍比先前單憑自己的力量施動時強了百倍。見此,知段驚霆邪龍血卻有功效,心頭大喜,卻是往了妖塔揚掌就是一個花印打了過去。當時擊中塔身,只晃的寶塔顫了三顫,豔娘見法印不能收功,心中焦燥,提起自己右指刀甲又在自己左掌心切了一指,即時間催動功力,花印金光又是暴漲,如此那寶塔才得於晃身中漸漸收動縮小。見此豔娘復又一喜,凝神運氣,一意的用功,可只不過片刻功夫便又不見功效。張入雲從旁見高塔還是五六丈大小,知豔娘力不能勝,忙伸了一掌爲其灌氣,如此佳人精神才得好了一些。可即便兩人用盡平生之力也不能再收尺寸之功。直待的汗流如注,也是無用。
那被張入雲教訓的雄妖見他夫婦二人聚力在一處不得分心,想趁機重創少年,未想他才只一動念,一旁段驚霆恰恰跨了一步擋張入雲二人身前,眼角寒光打的小妖心頭一片冰涼,只得將這心頭歹意再又放下。
再說豔娘此時騎虎難下,久不收功,精疲力竭,再欲行功已是無力,若待退卻又覺太過可惜。一時看着眼前寶塔近在咫尺,貪念一盛,卻將腦後青絲一陣反咬,欲待嚼碎了運心血射出好打滅些邪塔遍體寒光趁機收縱。張入雲正抵掌在其腰際,豔娘心理了如指掌,當時會意,知行此法大傷豔娘精神,想喝止卻已不及。
正在此一刻,忽聞得身後香風陣陣,惹人意動情牽,再聽得一陣女子性感柔媚的語聲說道:“哎呀,你夫婦二人好合契啊!只以張入雲今日這段功行便能將堆魂塔收縱到如此地步,當真了不起呢!”
見鬼母顯身,張入雲心頭一震,也幸得如此,豔娘心存顧忌,未將法術施術。可那堆魂塔威力無比,少年夫婦這一面稍現不利,寶塔便是隨之暴漲,傾刻間便是上躥了一丈。豔娘見此正在心焦。卻聽得鬼母也驚叫道:“不好了!只顧着說話,卻忘了幫我座下聖使了!真真該死呢!”說着一點烏光投來,張入雲回首望處,原是鬼母也取指射出妖光幫扶二人將寶塔收動。
得鬼母強助,二人壓力大減,傾刻功夫,那數十丈寶塔便化爲七尺來高玉塔,遍體俱是雲嵐,將個其內怨魂重重鎖住不令逃脫。可再當三人合力收縱時,只見那妖塔塔尖玉珠放出不過一尺毫光,仍是三人如何舉力也不見功。堅持良久,鬼母終是長嘆一聲,將披身護及自己腹前的長髮撩開一線,當時玉臍露出,射出一道青虹,待擊中寶塔後,竟化了翠雨落下,與那護塔毫光鬥做一處,當時煙霧繚繞,雨水自是被毫光蒸騰做了煙嵐,可塔頂玉珠也是在翠雨淋澆下寶光越來越弱。未幾終聽得一聲尖嘯,那玉珠終裂了個粉碎,寶塔也於瞬間化做不過一尺長短。
見大功告成,鬼母一聲嘆息,撫首拭了拭額間香汗,嘆道:“真累死我了!果然偷人東西並不好玩,下次我可是再不做了!”而豔娘手快,見堆魂塔收攏,卻是趕緊收入袖籠中,被鬼母看到,不禁道道:“小妹妹,你知道你手裡拿的是一方什麼器物嗎?就這般趕緊着將它收在懷裡!”
豔娘聞聲冷笑道:“自是有用的東西!就憑這一樣東西,便可治你這老妖精近不得入雲身邊!”
鬼母聞言臉色陡變,驚訝道:“噯呀!看不出來你這孩子竟是有眼力的,倒是我小看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