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無義是自六百年前無情門剛剛建立時發現的,或者說是因爲無情無義而命名的無情門。那懸崖之底有着連無情門門主都畏懼的東西。也正是這東西,使無情門成爲魔宗後四門之一。
曹操曾經就進去過,裡面說危險也不危險,說安全也不安全,都說虛實之間有大恐懼,在無情無義中就有着幻境,幻境與真實相互交織,讓人分不清真假,越是往深處越是難以分辨,甚至會看見生靈。四年前,他從懸崖頂跳了下去,在下面呆了一年,看見了活在下面的生靈。
曹操在無情無義懸崖頂,他徘徊着,曾經的記憶讓他不敢冒然跳下去。相傳魔宗曾經統一過那時道宗也一樣強盛,有宗主之位,魔宗宗主曾言,非相思情種者不可視迷情爲無物,當時的無情無義的秘密就已經被發現,無情無義懸崖底有迷情之花。
曹操還是英勇地跳了下去,懸崖不過百餘丈高,一般的身份境強者是死不了的,更何況是無情門弟子。
聽着耳邊的風聲,他漸漸失去意識,這是正常的,無情無義的玄妙是別人懂不了的,即使是無情門門主也是不會懂的。
曹操的身體墜落懸崖之底,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眼緊閉……
不知名之所在,有一男子孤獨而立,雙眼無神,渾渾噩噩間向前走去,周圍都是迷霧,迷霧之外隱約能看見幾顆星辰。
男子在迷茫間似乎受到某些感應,竟向前方走去,一步一步有時還會跌倒,有時會爬,有時會走,有時會跑。
“咔嚓!”男子的腳下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將男子嚇得一激靈。
男子本能地低頭一看,就看見一根白骨,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將白骨撿了起來,那是一節指骨,卻比一般人的指骨大上不少,上面還有淡淡的魔紋。
“嘰嘰~”男子的嘴中發出聲音,帶着激動和恐懼,之後,他繼續前行,眼神似乎有了焦距。
他繼續前行,他一直沒有跌倒,走路也已經很順暢了。他,似乎在成長。之後,那節手指被他吃了。牙齒和骨頭相碰的聲音很刺耳,還有將骨頭咽肚的聲音,甚至還有消化的聲音,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竟然能消化得如此之快。
男子繼續向前走,沒有障礙,在迷霧中沒有路標,只能向前走。漸漸,他周圍的迷霧竟然漸漸散去,入目卻皆是荒蕪。
像是乾旱多年的田地,大地上寸草不生,還有不少毒物屍體,蟾蜍,蜘蛛,蛇……密密麻麻的屍體旁邊還有它們的血,血沾在地上,留下的痕跡卻是不散。
地上竟然還留着幾根毛髮,淡紅色的毛髮,在荒蕪的大地上並不顯眼,但男子似乎對這些毛髮有些畏懼,不敢靠近。他可能看不見,但有種特別的感覺,是恐懼!
他的那種恐懼甚至大於身體的本能,他對那種毛髮的感覺甚至高於一切,在前行中,他有時會敏感地發現幾丈外的毛髮。
但對於骨頭,他有種病態一般的渴望。他已經吞食了五節手指,一根小臂骨和一節脊柱。他的神智甚至已經到達了一般生靈的程度,會說話,會用工具。
“魔的氣息?”男子有些疑惑地說道,他已經不是很害怕那種淡紅色的毛髮,甚至會把許多毛髮收集起來,編成手環狀,套在手上。這裡有着活着的生靈,對於現在的他還是很厲害的,這種手環或許會有機會與那些未知的生靈相鬥。
他的感覺越發敏感,發現了越來越多的東西,看見了更多玄奇的東西。
“仙道寶輪!”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叫出了手中這個輪子一樣的東西,暗金色的輪子,帶着莫名的紋路,像是魔紋,卻與之截然相反,有種超然的氣息,與魔紋的霸道不同。
寶輪被男子拿在手中,他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那裡有着凌人的氣息,不是更高級的骨頭,就是這個世界的生靈。
他看見了,那是一個另類的人形生靈,在魔宗修羅門有着盛名!毗摩質多羅,意爲花環,其形有九頭,每頭有千眼,九百九十九手,八足,口中吐火。
男子的眼中爆出精光,對於那傳說中的阿修羅王,他竟然有着對他的深深的記憶和恐懼,在腦海中竟浮現出來他的刻畫。
那是阿修羅王!
他看見栩栩如生的、真正的阿修羅王。那是傳說中的魔神!毗摩質多羅!
那是修羅門的精神領袖!戰爭源泉!
他的身體有些顫抖,那是對魔神的恐懼和敬畏!
突然,那九千隻眼睛同時向他瞅了過來,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跪下,頭竟然要緩緩低下,要對這魔神磕頭!
“啊!”男子痛苦地大叫,有一種靈魂悸動的感覺,連身體本能都屈服在魔神的眼神之下。他還是沒有將額頭叩在地上,但他的手已經深深地抓在他的大腿上,指甲深入肌肉,鮮血順着手指流出。
“吼!”毗摩質多羅大叫,九張嘴一起大喊,聲音震動寰宇,似乎連迷霧都有被吼聲吹散,魔神腳下的大地都有不少裂痕。這是魔神之威!
男子極爲難受,用手抓着胸口,心臟在收縮,血液幾乎靜止,耳朵流出血液。
剎那,仙道寶輪發出了些許神光,從男子手中飛出,神輝揮灑在男子身上,讓他漸漸陷入沉睡。
之後,那寶輪飛出,在空中被巨大的毗摩質多羅拿走了。
……
“怎麼了?”男子醒來時,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寶輪消失不見,身體竟無大礙。他站起身,還有些渾渾噩噩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似乎,之前的魔神跟他毫無關係。
他繼續他的沒有未來的旅程,漫無目的,只有心中的感覺。他心裡暗道,“真是不想再碰到魔神了。”
突然,他滑了一跤,他向腳下看去,竟然是五六顆金黃色的大珠子,他也不知爲何,竟然將那些珠子吞進腹中。
像是什麼東西在發酵,他的肚子大了起來,他的頭大了起來,他的身體也同樣大了起來。
最後,“嘭”地一聲,他,爆了!尤其是肚子,像氣球一樣爆炸,血液飛濺,一層皮肉甚至飛了出去。
“原來是舍利子!”迷茫中,男子喃喃道,之後,他看見了——菩薩!
聖觀音像,一首二臂,結跏趺坐,一隻手持蓮花,一隻手結定印的尊嚴像,天冠中有阿彌陀佛像。
“觀音……”男子喃喃道,就看見那菩薩腦後生金輪,一隻手伸了出來,對他輕輕一點,竟有一滴水從菩薩的手中飛了出來。
那一滴水滴在男子的身上,竟然把他破碎的身體漸漸恢復,血液漸漸停止流失,傷口甚至都只有一條淡淡的線。
“啊!”男子大叫,他覺得痛苦,那菩薩將那六顆舍利子吸了出來,又將一顆舍利子彈到男子的嘴中。
那金黃色的舍利子竟然帶着淡淡的佛氣,那種與魔氣截然相反的氣息,帶着大慈大悲的感懷,帶着大智慧的光明。
男子的腦袋也開始發光,雖然沒有菩薩腦後金輪的光亮,卻也代表他已經有了曾經從來沒有的力量。
待光芒慢慢消失,就看見他的身體已經復原,除了身上有着不少淡淡的線條,誰都發現不了他的異常——曾經竟然爆體。
也就在這時,男子的手環放出滔天魔光,暗紅色的魔氣縱橫,似乎要將世界毀滅,那是藏在魔氣中的慾望!傳說只有傳說境界才能將慾望藏在魔氣之中。
一把劍在空中浮現,那只是一道劍影,卻能看見劍上的各種痕跡。劍身上還有一隻豎眼,眼中帶着濃濃的滅世慾望。
菩薩的臉色突然變了,嘴中嘟囔着,似乎是這把劍的名字。他認出了這把劍!
男子在一旁愣愣地看着菩薩和劍影,他感覺到蘊藏在二者體內強大的力量,那是來自他的本能感覺,而且二者的氣息比五域之中任何一個人都要強。他甚至以爲,他看見的是真龍一樣的生靈!
菩薩手中結印,一道無畏獅子印就飛了出去,向劍影擊去。那是佛的無上神通,能與道宗、魔宗和劍宗的無上神通相提並論。
卻見劍影浮動,劍氣縱橫,一道血影,一尊魔神就從劍氣中飛了出來,一雙拳頭大得似乎能遮蔽天日,一拳打向菩薩。
在男子的眼中,他卻也有着這位魔神的記憶和敬畏。“羅侯,意爲覆障,因其能以巨手覆障日月之光。”男子喃喃道,眼中帶着對魔神的無限癡迷。
男子的體內帶着濃濃的魔氣,一種強大的慾望從心中爆發,那是什麼?是心種,力量心種,意爲力量種心中。是魔宗最普遍也是最強大的心種之一。除了無法以常理而論的相思情種,其他的慾望都稱爲心種。
“啊!”男子的眼睛突然有了些不一樣的東西,“我是曹操,我是曹操,我到底在哪裡?”
他大吼,對着這個似乎放棄了他的世界充滿着不滿,然後,他看見了羅候、菩薩和劍影,然後,他就說,“我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