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刻,有日照崑崙,降下天帝造化。引有緣人去往天帝居所,繼承天帝傳承。
在道宗的歷史上,有着這樣的記載,但早已千年沒有出現了。天帝帝俊有一斧一鼎,前者可斬山河,後者可鎮乾坤,爲天帝的無上法器。除了東皇太一,在那個時代無人是他的對手。
道宗來到這裡,一方面是爲了崑崙山上的幾間洞天,另一方面就是爲了天帝傳承。傳說中東皇在東海一帶統治妖族,以血肉劍術稱尊,天帝在崑崙築殿,傳與人族道術玄法,兩國相生相剋,爲的卻是兩國的共同發展。
今年今日,天帝居所終於開放。神橋降下,引有緣人前往崑崙,成爲傳承者。
常年不出洞天的那個人竟然拿到了這驚天造化,他終於走出了洞天。
他看起來清瘦,像是大唐的科舉考人,那種修行無望的弱小者,若是有治國之能,還能在修行者的天地裡活下來。
他的臉朦朧不可見,是‘造化湮滅周天絕神洞府’裡的一張面具所帶來的。這洞府之主曾經是道宗第七子,曾經的殺神子,殺盡天下人。也因此遭到無數人的追殺,他留下了一方仙器,就是這面具。
他穿着長袍,頭髮披散,那長袍也不凡,上面流轉着熒光,像是天上的星光。
他的腰間還配着一把長劍,是和第九子佩劍相似的形狀,但上面的氣息卻是更加犀利,還帶着煞氣。他握住劍的手非常白皙,像個女子一般。
他踏在虛實之間的神橋上,一步一步走了上去,冰雪神橋,星光流轉,如夢似幻。
他每踏出一步,便有一節神橋消失,待他真正登上崑崙山時,神橋也消失了。虛幻的崑崙山,傳說中的天帝居所也跟着從眼前消失。
又是一條神橋,綿延到‘星辰光影千秋無痕洞府’,卻見一道無上劍光,上面帶着藍、紫二色,竟將那條神橋斬斷。冰雪墜落,卻有一些帶着星光的白色石頭從深淵被某種吸力吸到洞府裡,正是羽流情的洞府。
“敗家子啊!當時怎麼沒告訴他呢?”上善真人看着眼前一幕,心裡盡是後悔,本來天帝傳承會有兩人,但現在只剩一人了。還把神橋斬斷,把那些材料拿出來了,這不是拂逆了冥冥之中的天帝嗎?
“你找來的這個人很厲害。”穀神真人說道,他在諷刺上善真人。
“嗯,確實很厲害。”旁邊的名爲衆妙真人,精通推算之法,五域之中,易麻衣稱第二,他稱第三。
“哼!”穀神真人冷笑。
他們卻不知道羽流情所經歷的事。
……
天明時刻,日光初現。一縷光照到了道宗第一人雕像的碎片處,出現了一道陰影,形似蝴蝶,還能控制翅膀輕輕扇動。它,就像活物一般!不,它就是活物。
一隻蝴蝶從碎片中飛了出來,淡淡的紫色,配着另一隻帶着藍色的蝶妖,真是……太夢幻了!
“小子,趣事來嘍!”蝶妖說道,它的神極爲強大,蝶妖看着羽流情的時候,羽流情總以爲有一隻眼睛在盯着他。
“好,那它就叫趣事來了。”羽流情指着紫***說道,“就祝我能夠遇上趣事!”
這時,一條長鏈自外面射來,直奔羽流情。那些鎖鏈上帶着危險的氣息。羽流情竟感受到了威脅!
“果然是趣事,這可從來沒見過。”羽流情喃喃道,看着在長鏈間流轉着的辰光,突然有種想要奪下來的衝動。
一道身影從他腦海中出現,那夢中的東皇,執劍的太一。
東皇太一揮劍的身影,那驚豔的一劍,以神魂體魄爲料,以劍載之的驚豔一劍。
他不自覺得揮出,浩然氣幾乎全部都被劍吸入,身體中的生機也被吸入其中。然而同時,枯榮功自起,吸收天地生機。
他似乎聽見了兩個人的慘叫,聽見了山石墜落的聲音,聽見了星辰破碎的聲音。
在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他說,“果然是趣事來了!”
……
直到好幾天過去了,上善真人才帶着白無慾走進‘星辰光影千秋無痕洞府’,上善真人震驚於將神橋斬斷的無上劍光,那少說是傳說級別的戰力。
入眼荒涼,盡是碎冰廢石,道宗第一人的雕像不見了,只剩下地上的一堆碎片。羽流情躺在碎片旁邊,臉色蒼白,一看就是血氣極虛。
上善真人急忙跑到那雕像碎片旁邊,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把一片碎片拿到眼前,他不相信,道宗第一人的雕像倒塌了,只剩一堆碎片。那可是他心中的一塊豐碑,代表了道宗的無上,代表了道宗的強大!
卻不料,當他的手即將碰到地上的碎片時,那碎片嘰嘰。竟然…竟然…化成飛灰。
一陣風吹過,碎片隨風而逝。道宗第一人自此消逝在歷史中,上善真人不知爲何有這樣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卻在壓抑着他。
他又走到雕像的基座,那基座卻是穩固,他用上傳說力量都紋絲不動。上面有幾個字,“一切皆是虛妄。望羽好生理解這句話。”
這是幾千年前留下的,卻和夫子所留差不多。那麼,這個羽也必是在指羽流情。
但,爲什麼他能在幾千年之前就預料到今日是羽流情來他的洞府?
帶着萬般不理解,他還是先帶着羽流情離開了。羽流情現在可能已傷了本源,即使是他也未必能救治好他。但在道宗‘四季風雲春華秋實洞府’有着數種幾千年的神藥,應該可以救他。
然而當他們到‘四季風雲春華秋實洞府’時,一門陣法卻已經將這裡堵住,上面還有一行字,“生死不過輪迴,望羽莫來此間。”
“原來先祖早就知道,可……現在到底怎麼辦?”上善真人自問,不知怎麼辦。
“要不就送到大師兄那裡?他和八師兄還能一起用一種醫術。”白無慾提出建議。
“好!”上善真人說道,本來他還可以去穀神真人那裡,但他有些害怕穀神真人下毒,他便覺得還是他的大弟子比較靠譜。他早已用瞳術看過羽流情的身體,濃濃死氣遍佈全身,幾乎就是將死之人了。
又到了一間洞府,‘日月星辰無邊無際洞府’,雖然不是洞天,也算是最頂尖的洞府了。這裡,便是大師兄白衣輕的所在。
這裡沒有門,只有一間屋子,角落處有個牀,頭頂還能望見星空。正是無邊無際之意,沒有門,便是沒有極限。
狐狸一樣的八師兄也在裡面,正請教大師兄醫術。八師兄雖是穀神真人的弟子,以醫載道,但說到底,大狐狸看見了小狐狸能說幾句真話?在這一代,大師兄跟洞府前的雕像地位差不多。額,除了這間洞府沒有雕像。
“快!來救他。”上善真人對着白衣輕說道,他也是有些疾病亂投醫,找上了他的弟子。他把懷中的羽流情放在牀上。
白衣輕的眼中星河倒掛,這門天法殘篇他幾乎煉成了。
“他的身體還在自救,沒事。”白衣輕說道,他心裡也有些害怕,沒底。
“他的身體雖然佈滿死氣,但脊椎和腦袋卻是沒有事。腦袋朦朧不可見。但脊椎處卻盡是生機,這樣兩極在對換,到時候身體佈滿生機,脊椎匯聚死氣就好了。”白衣輕繼續解釋。
“需要多長時間?”上善真人問道。
“不知道。”白衣輕說道,聲音中帶着無奈。
上善真人心中一涼,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沒事,他都會假死,這般也應該是家常便飯吧。”白無慾也跟着說道。
“嗯。”上善真人說道,但有誰會知道這一聲中的無奈。
“我能知道羽流情說的最後一句話,你們要不要聽一聽,但我覺得沒什麼用。”白衣輕說道。
“說。”現在的上善真人惜字如金。
“果然是趣事來了。”白衣輕說道,滿臉疑惑。
“這算什麼?”
……
遠在星空彼岸,道宗先人的天魔戰場,夫子等人的飛昇之地。
寥寥十餘人,站在一邊,另一邊,卻是數不盡的天魔。身子一半爲虛,一半爲實,站在空中,手握陰陽。
兩個太極圖在天魔的兩隻手上,轉動間,莫名的力量在虛空蕩漾。
“鄙夷的人類,速速過來送死!”一排字飄在空中,算是與人族這十餘人對話。
“你可是在欺我人族無人?”一個人說道。他穿着布衣,衣服早就染成了紅色,上面破破爛爛,傷痕無數。
“崑崙子已死,你們還有什麼人能與我族聖者對抗?”是天魔在虛空寫字。
“怎麼回事?他怎麼可能戰敗?”有人大吼,不敢相信天魔所說的話。
一顆頭顱從遠處丟來,正是崑崙子。即使身首異處,他的臉依舊沒有變,眼睛半閉,像在睡覺一般。
“聖者發話,投降種魔種者可不死!”天魔發話。
“住嘴,爾等不要侮辱我們。”有人大聲說道。
“不要否定了,崑崙子身死,誰知道你們會不會一蹶不振?”又是一排字,讓十餘人心寒。
是啊,崑崙子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