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仙字，代表了這仙府的不同，這是洞天，卻是後天的洞天。崑崙山上，有着幾間洞天，皆是天然天生，那是洞府。而仙府，只有在從仙佛時代流傳下來的典籍中出現過，是證道的仙人居住過的洞府，在自身的影響下成爲洞天。
這裡，無常殿，竟是這樣的一座仙府！
所以，在黑無常開口問他想怎麼樣時，他卻是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仙，只一字，便讓羽流情感到了莫名的力量，似乎……一個字就能殺了他。
沉默，如今的羽流情，他的回答只有沉默，神靈傳音至此，那麼一切，都只能被神靈決定。其他人，沒有資格。
直到，燕夕夕的哭聲，讓羽流情有了決定。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面對這種情況，她也就只能選擇哭泣了。她還沒有殺過人，怎麼會有遲早被人殺的覺悟，她還不過是一個喜歡幻想的小姑娘，怎麼會有羽流情那般像寒月一樣的冷靜。所以，她哭了，那麼，一切，請等她哭完再告訴她，無論是殺死她，還是不殺死她。
“我想離開。”羽流情說道，他不知爲何要說出來，勇氣源自哪裡？但看着滴到地上的淚水，聽着燕夕夕的哭泣聲，他決定要和這個神靈對話。他沒有去安慰那個內心年齡遠小於真實年齡的女子，那是無用的。難道要去虛僞地說沒事，還是和她一起哭？那等掉價又無用的傻事，羽流情怎麼會去做。
“你有什麼資格？”黑無常的聲音無悲無喜，沒有一絲情感。
“憑我現在還活着。”羽流情這般說道。
“不錯，若不是你還活着，你也就根本沒有資格。”白無常走了過來，站在黑無常一側。
“這是地獄道的無常殿，你們這種神靈一定是沒有資格對我們這種凡人出手的。”羽流情說道，冷靜的他突然想明白了。這個地方，屬於地獄道，那麼幾百年來總會有幾個非常厲害卻又非常賤的天才弟子，跨過地獄海，像小偷一樣走進了這個無常殿的內殿，那麼，那些高高在上的長老怎麼可能看着這些天才弟子慘死。越是力量強大，越是明白神靈的真相，不過是遠在天邊卻能影響這裡的人，那種力量超過了自然，分開了空間。尤其是宗主級的人物，會不會來到這裡，只是爲了修行？因爲這裡，那種無形的魂魄更加純淨和……強大，若是吸收後，會不會強大元神？
羽流情也只能猜測，畢竟那種強大而純淨的魂魄力量根本就不是一個身份境可以容納的，除了達到傳說的宗主們，誰敢妄言不會走火入魔！
“不錯，你說對了，不過，那又怎樣？你覺得你能離開？”黑無常狂笑，分明就在鄙視羽流情。
回頭再次看了看那暗金色的厚牆，羽流情還是想試一試，他走了過去，握緊拳頭，對着那大大的牆出拳，他的全身肌肉都擰成一股，拳頭的速度和力道都增加了不少，這纔是他的全力！
“嘭！”“嘭！”……
骨頭終究只是骨頭，暗金色的厚牆終究是那種暗金色的石料。
手骨折斷，鮮血淋在牆上，又漸漸流到地上，這堵牆用處爲何？何種石料所鑄？羽流情現在無心去想，也不想去想。
鮮血流出血管的感覺讓他體會到了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來自身體本能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能夠“堅持不懈”地出拳。
摹地，他的身體突然悸動了一下，一種溫暖的力量從他的背後傳來，蔓延他的全身。前所未有的舒爽，他像是沉浸在寬容的大海之中，像是沉睡了多年終於醒來，他只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他的拳頭打在厚牆上，一聲一聲巨響讓燕夕夕停止了哭泣，讓黑白無常汗顏。
聽着拳頭和厚牆親密接觸的聲音，黑無常看着羽流情的眼神帶着淡淡不解和濃濃鄙夷。於是他再次開口，“你還想用這一雙拳頭打開這道門？不要妄想了。曾經也有人與你一樣，想要用一雙手掌打開，但他失敗了，也不知你知不知道他，好像是叫孟滄瀾。”
羽流情的拳頭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他繼續出拳。心裡卻怪異起來，那是一個怎樣的名字，爲何，他的心卻猛地一縮。
“當時那個人還是很厲害的，掌中留念，出了幾乎十萬掌，留下的念形成了陣法，才把這堵牆打出了一個癟。”黑無常的語氣中帶着緬懷。想來那個孟滄瀾在他的心中也留下了印象。
“既然曾經有人能，那麼我就不信我不能。”羽流情說道，他的語氣很平淡，甚至有些冷靜地不像人。
暗金色的厚牆已經盡是血紅色，羽流情的雙手也已經不成樣子。但背後的溫暖感覺再次出現，他的雙手又恢復了原狀，光滑如玉，白皙似雪。
“知道爲什麼現在這堵牆上沒有一個癟嗎？”白無常說道，他看着那個有些瘦弱的背影不禁開口，“在曾經，有一個人把這種石料成爲記憶。因爲它能夠自動恢復。”
白無常的話再次讓羽流情沉默，連那雙能瞬間打出十幾拳的雙手都慢慢降了速度。記憶，這種石料，總是這樣讓人失望。
“我一直在奇怪，你這個怪胎禁忌，是怎麼敢來到這裡的，這裡，可是無常殿的道基，也是地獄道的第二道基。”白無常問道，他也不解，這樣的兩個人，一個爲多家雜合，一個卻是畜生道的弟子，爲什麼能到無常殿來。
“我失憶了，似乎和一頭狼有關。”
“在天狼山，沒有畜生道，只有地獄道和八九門。”
兩人也不想回答太多，這些說多了都是淚啊！
“道基？那是什麼？”羽流情問道，這個新鮮的詞語，甚至連他沒失憶時都沒有聽說過。
“道統之本，一門之基。”黑無常說道。
羽流情聽了之後很想罵他，這是什麼回答，跟沒說一樣。但想了想這個黑色的雕像的身份，他還是選擇了放棄。
“魔宗十門，有過二十處道基，此處爲其一，是魔宗興盛之本。在這裡，可以溝通魔神，若是通過考驗或是與魔鬼進行交易，可以得到這方世界所沒有的東西，比如，神靈的東西，比如曾經六百年前，便有人拿走了我的一塊骨頭，二百年前還有一個人拿走了我的兵器。”黑無常繼續說道。
“他們付出了什麼？”羽流情問道，他可不信隨便就能拿到那樣的東西。
“嘿嘿！”黑無常詭異地一笑，然後說，“當然是奪舍的機會了。這裡面所有的鬼魂都有着我和老七的一點魂魄。地獄道的人都想要吸收鬼神力量，那麼這種力量都有着我們二人的一絲魂魄，到時候我們若是想要到這一界玩玩，那麼他們都是我們可以奪舍的對象。”
“這就是道基嗎？不過是你們這種人統治魔宗工具罷了。”羽流情說道，潛意識裡他還是把他們這些神靈當成人。
“並非如此，是公平交易。我們給他們力量，他們給我們奪舍的機會，但真正能得到我二人認可的人，心智強大，又怎麼會被我們奪舍？”白無常說道。
羽流情聽着他的這番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雖然說得好像是真的有理。尤其是公平二字，這個強者稱尊的世界怎麼可能會有公平？所謂的交易也不過是強買強賣吧。這是羽流情想的。
“真正的人類可比我們可怕多了。那麼請你選擇吧，前方的，便是道基的門，你可以前進，也可以選擇離開。”白無常說道，他向他的後方一指，便有一條小道，在迷霧之中，顯得如夢似幻。
羽流情看着那條小道，心中感覺不太真實，這些狡猾的神靈，怎麼可能會怎麼簡單地放他走？尤其是自己這個拂逆過他們的凡人。
不可否認，羽流情真的心動了，他想離開這個地方，在兩個神靈面前，他是真的有些不自然，不自然到他一點也不想呆在這，但看着眼前這個迷霧中的小路，他還是強迫他冷靜下來。
“這真的是離開的路嗎？”羽流情問道。他不信。
燕夕夕卻不一樣，她早就不想再待在這裡了。一個女孩子，沒有見過這種場面，她要不是腿一直在打顫，可能也就不管什麼真不真，假不假，跑過去了。
“當然，神靈是不會撒謊的。”白無常笑道，烏光更加閃爍。
“是嗎？”羽流情不屑地說道，然後他心道，“這個世間沒有神靈，你也不過只是無常。神靈不會撒謊，但你會。”
燕夕夕勉強站起身，向那朦朧的小路走去。這只不過是她的本能，是她對生的渴望。
羽流情看着害怕，趕緊把燕夕夕抓了過來，害怕她一走過去就會被神靈奪舍，雖然他一點也沒發現奪舍的好處，但他還是不一樣看着一個可愛少女變成一個老氣橫秋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即使有着神靈的力量也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