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遊號穩穩停住,燈塔閃爍數下,接着陷入黑暗當中,迎接幾人的是個老熟人,冬照也曾見過,就是扶搖艦上,曾與喬盈尺當着屏幕詳細講述事情,然後又與他微微一笑的半機械化的戰士。
當初因爲情況緊接,沒來得及細看,如今仔細打量一番,發現對方形狀高大,比刑柱略高半個頭,滿身粗獷氣息,說話甕聲甕氣,是個虎背熊腰的真漢子,只聽其緩緩介紹道,“我們曾見過,我叫林博,科學部數據分析師”
冬照疑惑不解,他的目光始終在林博身上,尤其注意到對方的身體結構,右邊身子絕大部分是機械化的,以至於其兇悍之炎更多三分,怎麼看也不像個搞實驗的,倒是說他是戰士,也沒人會懷疑。
“我確實是燕城科學部的實驗室人員,之所以會變成機械化的樣子,是由於大災難來的時候受到嚴重的身體損傷,只能以機械彌補身體損失,而且裝備微型量子處理器後,也能夠更加利於我對數據進行分析”
說罷,林博將額頭正中間的晶瑩薄片露出,這塊微微泛黑的薄片能夠釋放出上千赫茲的激光波,此外還能夠釋放交流信號,比如虛空成像,還有做簡單的數據分析等。
衆人攜手相隨,很快來到接待處。
燕城比江城不同之處,在於其沒有沒有那麼多的分區,它是三足鼎立式的結構,除重要的子區外,另有城東城西的說法,像一片三葉苜蓿草。
所謂接待處就在城東邊緣,某個高大的觀景樓,呈倒立的梯形體結構,傾斜的梯形面,其門楣處書寫三個古字,“清晏樓”。
清晏樓地面往上共七層,最頂層分東西南北中五塊區域,正中間是座談會的舉辦地點,但如今是午夜時分,以吃食休息爲重,所以林博引着田夕一行,包括茶南在內,來到正東區域,簡單吃完飯後,便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日清晨,伴隨雪光映照,座談會正式開始。
與會的專家學者衆多,看得冬照眼花繚亂,主要是各自衣飾不同,顏色五花八門,晃人眼球。
田夕輕聲提醒道,“此次參加座談會的人員很多,不僅有燕城科學部的人,蓬城和魚城都來人了,還有些不是科學界的人,情況很複雜,你們倆注意不要說錯話了”
然後她又看向茶南,對方被移植在可移動土盆裡,緩緩漂浮在後,正打算提醒兩句,忽然想到對方的生物領域知識也很豐富,就轉回頭不再多說。
現場頗爲熱鬧,座位區是模塊成品,需要的時候自然能夠臨時搭建,也不知道準備了多少座位,是裡三層外三層,將近十來層的樣子,呈圓形攏聚一團,只在中心處留出一片空曠區域,擺放四張木椅。
田夕作爲江城代表佔得中心處一張椅子,冬照和刑柱則坐在前排,至於茶南,作爲榮邀特殊嘉賓,將與田夕一起,共同面對衆人提問。
“列位,還請肅靜,我是燕城科學部的王教授,能夠主持此次座談,倍感榮幸”
一個年約六十來歲的教授,身着便裝走到中心處,大聲朗喝,安撫現場混亂。他緊接着介紹起與會的重要嘉賓,冬照有幸從座位上起立,深鞠一躬。
坐在旁邊的是來自魚城的專家學者,似是聽說冬照的金丹病毒,不住與他交流,並且還拿出針管樣的工具,當場就要抽取血液樣本做研究,偏生各位專家學者都不阻攔,急得他立即與刑柱換座位。
想着,要是星矢在這裡,必定上去咬死這個魚城的專家。
座位換過後,旁邊相鄰的是個年輕的少女,與冬照一般大小,來自蓬城,小小年紀,就已是生物領域的重要學者,很不可思議。
冬照知曉很多北方的秘聞,比如他們的學習方式,通過植入芯片,能夠把幾百年才能學完的知識儲存進大腦中,需要用的時候,腦電波會刺激芯片,從而獲取相關的專業知識。
他想,也許這個少女便是此類人吧。
那少女轉過頭來,神色詫異,就像是能猜到他心中所想般,搖搖頭卻不多語。
先前是側臉,當對方轉頭看來時,冬照看清對方的臉頰,可謂粉雕玉琢,很是漂亮可愛。
“你好,我叫冬照”
冬照大大咧咧,咧嘴露出笑容,伸出右手,想要與對方結識一番。
那少女輕輕瞟了他一眼,卻不搭話,故作冰冷,專注於場中的辯論,然後舉手,站起身來,緩緩作答,說道,
“王教授您好,我叫丹芍瑜,來自蓬城,剛纔聽田博士說,藤蔓植物具有意識,我認爲此種論斷過於武斷,關於植物的意識,目前已知的數據幾乎爲零,至於眼前這位號稱茶南的古茶樹,僅爲特例而已,以此推斷藤蔓植物擁有意識是片面的,而且即便是古茶樹能夠釋放出精神波動模擬語言信號,卻不能認定對方就真的擁有意識,比如八哥和鸚鵡這兩種已經滅絕的鳥類,它們也能模仿人類說話,你能說它們有意識嗎”
王教授作出中肯的評價,說道,“八哥和鸚鵡固然能夠模仿人類說話,實際卻是無意識的模仿行爲,不能視作擁有意識,然而這位茶南……姑且叫做小姐吧,這位茶小姐不僅是能模擬簡單的句子,卻還有思維過程,它能夠說出艱深的生物學知識,並且做出合乎邏輯和實際的判斷,這點比起我們很多人來說,已是走在前面,這卻是需要肯定的”
在王教授的引導下,其他人也陸續發表自己的看法,支持和反對者各佔據大部分,雙方脣槍舌戰,針鋒相對,就差大打出手,激烈至極。
冬照沒有過多關注場中的爭論,他對旁邊的少女很感興趣,主動要獻出血液樣本供對方研究,看得刑柱直翻白眼,乾脆閉目養息,升起面甲,兩耳不問窗外事。
“丹芍瑜妹子,再介紹一遍,我叫冬照,來自江城,我體內有金丹病毒,最原始的版本,極具研究價值,你要不要看看”
冬照撤去手臂上的井宿甲,露出光潔的手臂,然而對方卻好像不知道一樣,看都沒有看。
“我對這個金丹病毒很感興趣,要不給我看看”
後排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探出針管,還不等冬照反應過來,已經抽取出小半血液,疼的冬照齜牙咧嘴,怒目看去,問道,“你在幹嘛,我沒答應,你這就是冒犯”
說罷,就要伸手去把這個少年提起來,好好教訓一頓,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如虛影般,根本抓不到手中,冬照的手直接穿過少年的身子。
這一幕引起丹芍瑜的注意,她輕咦一聲,轉過頭來,說道,“魚城的物質虛掩技術”。
那少年嘿嘿一笑,得意地介紹自己道,“我叫海東青,古代某雕也是這個名字,勇敢無畏,永不止息的意思”
冬照收回手來,鬱悶不已,這海東青明明只是普通人,偏偏手段過硬,讓他空有力而使不出,很是難受,偏生丹芍瑜也注意到了,一時有些尷尬。
“物質虛掩技術,根據震動頻率不同,能夠把實物推向液化、汽化和虛化三種狀態,只需要破壞震動頻率,便能讓對方無處遁形。”
丹芍瑜說罷,從腰包裡摸出一個奇怪的金屬哨子,對着海東青就吹去,詭異的是,卻沒有半點聲音傳出,而海東青卻臉色大變,露出駭然。
“小樣,管你什麼鳥,看我不替你家大人教訓你”,冬照抓住機會,一把拎住對方的衣領,直接提到前排來,當着衆多專家學者的面就重重摔在地上,摔個頭破血流,鼻青臉腫。
“哥,開個玩笑,別認真”
海東青急忙告饒,然而冬照可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他彎下身子,將自己的血液樣本撿回來,接着擡起右腳,朝着對方臉門,就要狠狠踩下。
卻陡然踩空,一個沒站穩,直接跌倒在地,再看海東青,已經是啓動虛掩技術,整個人陷入虛幻之中。
衆多的專家學者哈哈大笑,饒是冬照臉皮略厚,也感覺到麪皮滾燙,那海東青更是嘿嘿傻笑,難掩尷尬。
刑柱直接探出大手,將冬照給拎回座椅,海東青趁機搶回血液樣本,也回到自己的座位。
丹芍瑜嘴角微揚,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