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枯黃的樹葉萎落滿地,清掃車自動運行在街道上,將被掩埋住的水泥路還原出來。
微弱的裂痕遍佈其間,像是古人的細語,警告後代子孫危機時刻存在,然而很少目光會停留下來,因爲禁止出行的政策始終卡在各家各戶的門前,只能每月的第一天,朔日時候,纔會撤銷。
黎明的曙光首先打破江城的寧靜,暗地隱藏的百里傳聲緊接着發出冰冷的聲音,這些破舊的音箱總是給沉悶的生活帶來難得驚喜,比如打開門窗,走出房屋,站在門前排好隊,等候醫護機器的到來。
慣例,十月一日,要進行疫苗注射,儘管抱怨很多,但還是遵從指示,依舊同以往那樣,乖巧地坐在門檻處,那些試圖反抗的都被帶走,再沒有回來。
“74155,請擡起你的胳膊!”
微胖的舊型注射機,兩條機械手臂探出,將裝有紫色液體的針管送出。
根據最新的律令,對城牆內的居民實行新戶籍管理制度,取消以往按照地方劃分的處理辦法,採用序列標籤,將城牆區內劃分爲四大序列,江城屬於南方序列區,佔據567序列,被稱爲卯序567。
冬照討厭序列,總覺得很沒有人情味,就像這座鋼鐵圍攏的監獄,除了一條條必須遵循的命令外,沒有半點溫暖。
他不情願地站起身,抹開袖子,露出光潔的手臂,迎接自由的到來,想着等下可以去熱鬧的西市轉轉,那裡開着很多商鋪,有許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全都免費提供,是由智能運轉系統操作的,比起幾年前的市場經濟分配製度,要先進許多,只是一年下來,也才十幾次機會,讓人難以忍受。
每次注射的疫苗都不一樣,當然這是從顏色上區分的,冬照了解得不多,反正沒出過什麼大問題,索性也懶得理會。
針頭扎破皮膚,戳進血管中,傳來輕微的刺痛感,冬照咬着牙,閉着眼,發出呲呲的聲音,覺得左臂上有股莫名腫脹陡然出現,還沒等他睜眼瞧見,便頭一暈,翻到在地,失去意識。
“警告,出現變異者!”
“現執行緊急疏散,居民有序退回屋中,禁止駐足觀望!”
“城管衛隊請到甲區處,緝捕變異者74155!”
連續的警報聲響遍整條大街,幾分鐘後,一輛全身漆黑的鋼鐵巨車衝至,下來四個全副武裝的戰士,手裡端着新型電磁槍,神情冷默,徑直上前,將冬照拖走。
江城五大區域,分別標註甲乙丙丁和卯,正中心的卯區代表江城的序列,也是最爲神秘之處,自從建立以來,除相關人員外,幾乎沒有人去過。
在卯區深處,有四幢高大的建築,周身鋼鐵澆築,堅固異常,長相更是奇特,分別是立方體式樣、圓柱體式樣、橢圓體式樣和正十二面的多面體式樣。
鋼鐵巨車停在多面體前,進行DNA檢測後,通過銀色的通道,駛進深處。
地下三層的實驗室早就準備好,冬照已被脫去衣物,赤着身躺在其中,各種帶有針頭的儀器扎進他的身體,不斷地抽取血液。
周圍數個玻璃容器,裝着奇怪的生物器官,冬照的血液被注入進去,於肉眼不可見的細微層面發生着複雜變化,說不清道不明的分子相互結合在一起,形成新的組織,和裡面的器官緩緩相融。
“沒有排斥,宿主細胞具有獨立性。”
“新的組織正在吸收器官細胞,補給自身。”
“除第三號實驗體失敗外,其他都成功了!”
“成功了嗎?”
實驗室外,幾個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員激動地看着手裡的數據。
楊教授眼中含着淚水,數年的努力,終於讓他爲人類找到一條活路,方舟計劃他知道,但他並不同意,作爲生物領域的專家,他精研遺傳變異數十載,認爲可以找到一種與藤蔓植物共生的方法,那就是“金丹計劃”。
通過研究藤蔓植物和變異生物的基因片段,與人體幾千年難變的基因片段結合,從而產生新的病毒式基因,被稱之爲金丹。
這種金丹病毒含有較高的適應性,是一種有選擇的複製,可以將目標對象的優勢基因複製給自己,然後重新排列,得到新的的基因片段,較之先前,結構變得更爲穩定,功能也更加強大。
這是楊教授觀察藤蔓植物後得到的可行辦法,通過抽取變異生物的基因片段,製成病毒劑七支,每月注射一次,讓人體能夠緩緩地適應,而不是被徹底的改造成沒有意識的生物,直到金丹培養完成,那麼人體將不會再受到藤蔓植物的影響,並且能夠與之共生下來,建立新的文明。
“至於第三號實驗體……”
楊教授看着手中的平板,液晶屏的正中間是個玻璃容器,其中裝着一顆黑色的心臟,還在普通地跳着,表現出頑強的生命力,來自一種叫做夜魔的生物。
周圍還有相關的數據信息流,包括心臟的成分組成,細胞的時刻變化等,在最下方還有一段文字,記述的夜魔這種生物的習性,語焉不詳,只大概提到是城牆外原始森林深處纔有生物,具有極高的攻擊力,能夠抵抗炮彈的轟擊,其他就沒有了。
“老楊,已經很不錯了,至於這個實驗體,失敗就失敗吧,我們是人,不是神仙,有殘缺纔是正常的。”
張教授扶了扶眼睛,很是興奮地說道。他和楊教師都是力主金丹計劃的人,和那幫北方的方舟派產生多次的脣槍舌戰,如今成果已出,自然是鬆了口氣,準備下次做科學報告時,就好好打壓一下方舟派。
“楊教師,74155怎麼處理?”
田夕是個年輕的女實驗員,溫婉大方,很是美麗,大災難時,受盡困難,僥倖逃得性命,憑着優異的生物學知識,被吸收進楊教授的實驗團隊。
“什麼74155,這個孩子叫冬照,別給我搞北方那一套。”
楊教授不滿道,吩咐將冬照安頓好,讓將相關的血液樣本低溫儲存,然後他和張教授大步離開,留下田夕和幾個年輕的實驗員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