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花開得好,王爺可有興致與我同賞?” 這個時節,整座御花園中要屬東園裡的花開得最好,牡丹花傾豔,不知迷醉了多少人的眼。一個華服女子站立其間,着的是半寬袖的絲娟紗衣,裡面映着縷有金絲牡丹繡的胸衣,以深紅寬帶束腰。女子體態玲瓏,身上的紗衣微微敞開,露出白如玉脂的香肩,便是比一旁的繁花更讓人驚豔和心醉。
華服女子身邊還站着一個白衣錦服的男子,那男子微一側臉,那張臉卻比女人更精緻,“這些花開得是美,可我還需去戶部一趟,並無閒暇賞花,只待月貴人自己來賞了。”
她斂了笑,側目望他,“王爺可是覺得這花不夠美,入不了王爺的眼?”
男子一頓,淡笑着搖了搖頭,“……我並無此意,花開得再美也得等有賞識的人來觀,我無心賞花,怕掃了月貴人的雅興。”說完他示了一禮便要轉身。
“你……”那女子一驚,反應不及竟不自禁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男子一頓,並未回頭,眉頭卻皺了起來。
女子輕咬下脣似吃了秤砣鐵了心,潮紅着臉也沒有放手的意思。男子擰着的眉始終沒有鬆開,俊美的臉上顯出了一絲無奈,他沒有回頭,也不去拂她的手。兩個人一時間僵在了原地。
突然身邊一陣風起,女子還來不及閉眼,只覺面門被什麼東西輕拂了一下,眼前紫光一閃。
“啊呦呦——什麼花不花的——”秦燕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立在兩人當中,一手搭着腰一手往臉上扇着風,探着腦袋沒頭沒腦地問,完全不在狀況內。
只聽華服女子輕“呀”了一聲,手下一鬆便向後退了一大步,眼睛卻盯着秦燕一瞬不瞬,眼中先是閃過一絲迷惑,後又轉爲嗔怒。
就像只貓不僅被人搶了吃食,還被人踩疼了尾巴。
可秦燕臉上笑嘻嘻的,只回看了她一眼,卻讓她覺混身一寒,不禁又退了一步。
“這個時候,你不好好教太子,跑來這裡幹什麼?”蕭翊伸手按下秦燕的腦袋,微微地揉了揉。他的口氣雖然嚴厲,但臉上卻是笑的,那表情卻是極爲疼惜的樣子。看得一旁的女子微微發怔。
秦燕倒是不滿,躲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我可是教得好好的,這不是正巧遇到你,來打個招呼而已。”說完看了華服女子一眼,誰知道那人一張臉早已鐵青。
“燕兒,還不見過月貴人。”蕭翊輕笑,不忘爲她引見。
秦燕落落大方地一扶,“秦燕見過月貴人。”秦燕先前覺得這月貴人挺面熟卻又記不起來是誰,如今看來只是在那次宴席上見到過。
“秦姑娘不必多禮。”凌月伸手扶住,動作有些僵。凌月本是將門之女,祖父是曾跟隨先帝身邊的左將軍凌祟一,父親是當朝一品大將軍凌慕,二位兄長皆是朝中重臣。俗話說,將門出虎女,凌月生來膽大,性子直,家中又驕縱於她,自她入宮以來,就是在皇帝面前也不曾有絲毫怕過,可如今卻是對秦燕生出了幾份懼意。
這個女盜的身手和本事她那日也是親眼見到的,這人的性子玩劣不羈,卻偏偏又是讓人看得舒服覺得有理。她沒怕過幾個人,卻偏偏對這個只見過一面的女盜有幾分忌諱。
“月貴人好雅興,是在此處賞花嗎?”秦燕道。
“本宮聽人說東園的牡丹開得好,這便來瞧瞧,誰知剛巧遇到了王爺。”凌月心下一個咯噠,不自覺看了蕭翊一眼。可他自秦燕來後並未正眼瞧過她,雙眼一直跟着秦燕,嘴邊掛着淡淡地笑。看得她一陣五臟六腑都攪到了一塊,手上擰着的衣角都起了皺。
從未見他這樣瞧着一個人,如今這是——
“玉狐狸,看來你今天興致挺高。”玉狐狸?這是什麼稱呼?凌月皺了皺眉。
“只是路過罷了,剛見了皇上現在正要去戶部。”他輕描淡寫地回她。
“哦,可惜了這麼好看的花……”秦燕似有可惜地搖搖頭,突然雙手一拍,“嗯……要不我陪月貴人一起賞花可好?”
凌月一驚,一時倒不知道如何回答,“這——”
“你還身負教授太子的重任,如今倒有閒情賞花了?”不想蕭翊卻在一旁插嘴。
秦燕只瞄了他一眼,“只是賞花擺了,你還怕我拔光了這花園的花不成?”
秦燕見他不語,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凌月插不上話,有些着急。卻見遠處好像又有人過來,那人奔得急,步聲老遠便聽得清淅。
“師……師傅,釵子!”來的人是蕭延,他一邊跑一邊還舉着什麼,那東西被他舉得高高的,在陽光下還閃着光。
秦燕一轉身,咧嘴笑起來,“喲!我的好徒兒來了。”
待蕭翊跑近,才注意到秦燕身邊的兩人,於是忙道,“見過皇叔,見過月貴人——”
“起來,起來——”凌月急忙擡手,蕭翊卻不解地看着秦燕。
秦燕努努嘴,擡着下巴就是不回答他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