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唯終於等到了陳放的電話, 幸運的陳放毫髮無傷,在山谷裡跟衆人一起捱過一個夜晚,第二天上午被搜救的直升飛機找到, 通過救援的大巴碾轉到附近的城市, 再轉機, 明天就可以趕回來, 欣唯放了心, 跟父母回家調養。
何睿陽帶瀟悅回怡雅園,路上,“以前從沒見你這樣哭過, 哭起來居然這麼多眼淚。”
“恩,挺難看的, 是吧?”
他笑, “如果我出事, 你會這樣哭嗎?”
她馬上去捂他的嘴,“不許你說不吉利的話!”
“我是說如果……”
“如果也不行!”
他微笑, 閉上嘴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瀟悅靜靜坐在一邊,望着他的側臉,突然道,“睿陽, 我們結婚吧。”
“真的?”狂喜襲上心頭。
“恩, 明天就去登記。”
“嗯?”也不用這麼快吧?
“睿陽, 陳放的事情刺激了我, 不想等到哪天你我中的一個發生了什麼事, 後悔莫及……”
“別胡說,我們會安安穩穩順順利利地過一輩子。”
“恩。”
“大禮拜跟我回家見父母。”
“好。”
大大的笑容浮現臉上, “難得這麼聽話,表揚你一下。”
她笑,“餓死了,我要吃飯。”
“好,我們去吃飯。”他說着調轉車頭,“找個好地方,慶祝一下。”
何睿陽應酬晚歸,進門沒見到人,只聽書房裡隱約傳出鍵盤敲擊的聲音,“悅悅,你在幹嗎?”
“跟欣唯聊天。”
他笑着走過去,“欣唯恢復得怎麼樣了,有一週了吧?”
“恩,挺好的,被家裡人和陳放看得死死的,哪都不許去,硬逼着躺在牀上,滋補的東西輪番上陣,一晚上在這裡跟我抱怨,說是胖得連鎖骨都沒了。”說着,把對話框放到最大,拉出前面的聊天記錄給他看,接着,她轉過身子看着他,“睿陽,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
“什麼事?”
“我想把現在住的房子讓給欣唯。”
“怎麼突然間這麼想?”
“欣唯這次流產,讓汪伯伯放棄了讓他們先訂婚的想法,同意直接結婚。”
他笑,“好消息呀,老爺子終於開竅了。”
她也微笑,“陳放也因爲這次的事情,覺得對不起欣唯,願意讓步,同意結婚搬到欣唯家閒置的房子裡去,所以麻煩就來了。”
“這樣的話,所有問題不都解決了嗎?哪來的麻煩?”
“唉,事情就是這麼湊巧,上次欣唯被狗咬傷,起因就是因爲房子的事情跟汪伯伯吵架,汪伯伯不忍心看欣唯爲難,就私下裡把房子賣了,想在經濟上支援他們再買房子,現在是所有的人盡一切力量想讓他們趕快結婚。”
“這叫因禍得福,一場有驚無險的意外把所有的障礙都掃清了,每個人還拼命地爲對方着想。”
“恩,現在就只剩下房子的問題了,所以我纔想把現在的房子讓給欣唯。”
“悅悅,你覺得就這樣讓出去,她會接受嗎?”
“所以要跟你商量,我自己是這樣打算的。不白讓,賣給他們,找專人來評估,在市場價格的基礎上壓低一些,這樣他們結婚我們就不拿禮金了。”
“好主意。”漆黑的眸色裡盡染愉悅的神彩,不由伸出手臂緊抱住她,“你搬到我那裡去,反正結婚證已經領了,我們現在是合法夫妻。”
她笑,靠在他懷裡邊想邊說,“陳放和欣唯積蓄不多,汪伯伯賣了閒置的房子就是爲了能在經濟上支援他們,但這是陳放和欣唯的事情,我是這樣想的,他們能給多少我們接多少,剩下的先欠着,反正我們現在不缺錢,是吧?”
“恩,你自己的房子,你看着辦。”
她笑,“如果他們付得多的話,我想用這筆錢購置商鋪,怡雅園三期臨街的商業區正在開盤,裝修下直接出租。”
“好主意,就這樣。”他望着她笑,“明天我就找人重新裝修二十七樓,請問老婆大人有什麼具體要求嗎?”
“你那本來就是精裝修的,沒必要重來一遍,傢俱和地板本身就不錯,只是整體顏色上看上去太單調。我這樣想,把窗簾換成柔和一些的顏色,牀品換成暖色調,客廳裡的沙發太硬不舒服,乾脆淘汰了換成新的,房間裡再加一些軟裝飾,應該感覺會好很多。”
“以後你是女主人,想怎麼樣你說了算。我們明天就去家居店,爭取早點把你弄上去。”
“弄上去?”
“抱上去,好吧?”
“……”
陳放劫後重生,在風雅樓請大家吃飯。
何睿陽下班接了瀟悅過去,只見空蕩的包間裡只坐着邱晨和汪展亮兩個人。
何睿陽不禁調侃,“唉,吃客都已經到了,請客的人還沒露面,看來陳放是心疼了……”
話音未落,只見欣唯大包小包地進了包間,看樣子是剛逛了街。
瀟悅笑她,“陳放今天怎麼了,居然放你出來逛街?”
欣唯馬上瞪了她一眼,“什麼叫放我出來逛街,我又不是他的寵物。”
汪展亮見她一個人進來,不由問道,“陳放呢?”
欣唯答道,“有事去辦公室了,馬上趕過來,本來跟我逛得好好地,一個電話就叫走了,害我自己拿這大包小包。”
瀟悅笑,“買什麼了?這麼多。”
欣唯馬上笑眯眯地回答,“衣服和鞋子,結婚時用的,我媽說至少要準備三套,唉,逛了一天,累呀。”
所有的人都微笑,只有邱晨在一邊酸溜溜地,“兩個人親親熱熱地逛街還嫌累,我這孤家寡人的日子過得才叫苦呢。”說着眉頭緊皺,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一邊上班一邊應付導師,早知道在職博士讀起來這麼累,當初就不考了。開始還好,這幾天我都不想活了,那死老頭硬要我翻譯美國陳年的法律案例,厚厚的一本書,純心要難爲死我,天知道我研究生畢業的時候就把英文全部還給老師了。”
汪展亮道,“找人幫你翻譯不就結了。”
其他人都點頭,只有邱晨慘兮兮地,“說着容易,做起來難。再說這麼急,要我到哪去找人。”
汪展亮和欣唯對視一眼,看着瀟悅笑。
瀟悅馬上說,“邱晨,我幫你譯,明天下班的時候,要睿陽帶回來給我。”
邱晨愣了一下,好像有些搞不清狀況。
汪展亮笑他,“難道你不知道?瀟悅是英文系的,英語非常好,平時會給雜誌社譯文。”
旁邊欣唯也笑起來,“說起英文來,瀟悅上大學的時候還有段很著名的趣聞。有次我帶她跟我係的同學在一起吃飯,有人說晚上睡不好,旁邊的人支招,可以看英文詞典呀,保管不出十分鐘就能睡熟,一向安靜吃飯的瀟悅突然間插了句,那更睡不着了,只會讓人越看越興奮。結果周圍所有的人都詫異地看着她這個怪人。”
瀟悅有些不好意思地解嘲,“很久的事了,提它幹嗎。”
大家笑,只有邱晨狠狠瞪了何睿陽一眼,咬牙切齒道,“何睿陽,你太不地道了,難爲我以前爲你鞍前馬後!天天看我在辦公室發愁,家裡放着個專業人士就是不吭聲。”
何睿陽解釋道,“我不是有意的,再說空閒的時候,我不是還幫你翻過一些嗎?她腦震盪後遺症,盯着電腦會頭痛,現在剛剛好一點,前段日子一直在吃中藥,不騙你。”接着看欣唯。
欣唯馬上會意,跟着點頭,“邱晨,瀟悅確實在吃藥丸。”
瀟悅趕緊說,“沒關係,我幫你譯。”
正說着,陳放匆匆趕來,“不好意思,來晚了,讓大家都等我。”
“請客的人好意思來晚,先罰酒三杯。”一幫好友齊叫囂。
席間,何睿陽問陳放,“婚禮準備得怎麼樣?定日子了沒有?”
“初步定在兩個月後,現在正在找酒店,突然間提上日程,好多事情都沒有準備。”
何睿陽點頭,“酒店是個大問題,一般都要提前十個月預訂的,你們這樣子是有些麻煩。”
“誰說不是,這幾天找的酒店,我們看好的幾個日子都訂滿了,真是頭痛。”
欣唯提起婚禮就笑眯眯地,“瀟瀟,明天週日,你陪我去試婚紗,好不好?”
“沒問題,就我們兩個嗎?你也不問問新郎同不同意?”
說得大家齊笑。
“切,我是新娘,穿什麼樣的婚紗當然我做主,他有意見保留好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眼睛亮亮的,“瀟瀟,我結婚你來做伴娘,好不好?”
瀟悅正要說話,何睿陽馬上搶着說,“晚了,我們已經登記了,在法律意義上,她現在是已婚,沒做伴娘的資格了。”
衆人表情驚訝,包間裡一下子像炸了鍋,一齊舉杯祝賀。
陳放笑道,“真沒想到,你們還趕在了前面,我跟欣唯還沒來得及去領結婚證呢。”
邱晨又是酸酸的,“睿陽,你真不像話,不聲不響地就把大事給辦了。要罰,請我們大家吃飯。”
欣唯忙着去找瀟悅的手指,“秀秀你的鑽戒?”
只見無名指上光禿禿地沒有戒指,她馬上解釋,“忙着見家長了,還沒來得及去買。”
邱晨趁機打擊何睿陽,“睿陽,你太不地道了,沒鑽戒就把美女騙去登記了。”
何睿陽得意洋洋,“何止是騙去登記了,人我都騙回家了。”
陳放一旁補充道,“邱晨還不知道吧,瀟悅的房子賣給我們了,昨天已經正式易主,她搬到睿陽那去了。”
欣唯跟着點頭,又對瀟悅說,“我跟陳放對你的房子太滿意了,一致通過不再裝修,就保持原貌。”
只見瀟悅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汪展亮那裡搶着問何睿陽,“既然這樣,你們四個人何不一起結婚?”
何睿陽馬上搖頭,“我們不急,再等等,上個大禮拜剛帶瀟悅見了我父母,告訴了他們領結婚證的事情,當着瀟悅的面,二老沒說什麼,點頭認了。瀟悅一走,老爸老媽把我一陣臭罵,怪我太匆忙,沒提前告訴他們選個好日子。”說着笑起來,“如果現在告訴他們兩個月後要結婚,估計他們殺我的心都有了。”
“說起結婚來,就不得不讓人想起汪展亮結婚時的事。”邱辰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笑。
其他的人也都忍俊不禁,何睿陽一頭霧水,“什麼事?你們怎麼都笑成這樣?”
陳放也是邊說邊笑,“睿陽當時已經去了美國,所以不知道汪展亮結婚時候的事情。”
瀟悅微笑,“什麼事,我也不知道,說來聽聽。”
邱辰看了汪展亮一眼,接着說,“我們這屆結婚最早的就是他了,差不多是大學一畢業就領了結婚證,那時候很多同學都還沒女朋友,他倒結婚了,所有大家都興奮啊。因爲女方是外地的,而當時他們買的期房還沒交付,洞房就索性設在了舉行婚禮的酒店,我跟陳放幾個人,事先買通了服務員,將那個房間門上的貓眼倒裝。”邱辰說着忍不住笑起來,何睿陽此時已聽出些眉目,也開始笑,“後來呢?”
“當天晚上鬧過洞房後,大家裝着走開,等他們關了門,都擠在門口從貓眼往裡面看,本來是想看點興致,沒想到他們兩人關起門來坐在牀邊數紅包,一數就一個多鐘頭,把門外等着看熱鬧的人都數沒了。”
所有的人齊笑,何睿陽轉向瀟悅笑着說,“我們結婚時,千萬不要把洞房設在酒店。”
陳放聽了笑道,“你們都已經不純潔了,根本就沒看頭,不像汪展亮他們,一畢業就結婚。”
只見瀟悅的臉倏地變得通紅,低下頭去盯着桌面,不敢看衆人,欣唯趕緊轉移話題,“服務員,我們剛纔加的菜,快點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