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剪子直指婦人的咽喉,那婦人發瘋了一邊拼命拉扯着她,一邊劈頭蓋臉的打,壓根不顧自己脖子上被刺得鮮血淋漓。
“我要讓你給我家亦歌陪葬!你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 那婦人突然朝林夕咧嘴一笑,林夕不由覺得瘮的慌,可她就是掙脫不開那個婦人的手,她是在用生命拉着她。
她拿她無可奈何,像潑婦打架一樣,自己也已經手腳並用,只能說福伯的藥效太猛了,大半天過去了,居然還沒有完全的恢復。
一想到福伯,就發誓回去定要讓他生不如此,還要問問他,到底是爲了什麼……
“來人吶!”那婦人發出一聲尖叫,氣急敗壞中都破了音。
外頭嘩啦啦的跑來一大幫子的傭人,見房裡一片狼藉,當家主母披頭散髮的情形,都面面相覷。
那婦人厲聲道:“別管我!給我抓住她!”
那些傭人哪敢呢?夫人被挾持,他們一個個都投鼠忌器,圍着她們兩個團團轉,就是不知道從哪裡下手,也沒個領頭的!
林夕咬牙拼命三娘一般死命的抓住那個婦人往門口拖去,“你給我出去!”那個婦人也狠狠的揪住她把她往門裡拉:“我絕不會就這樣放了你!”
心中苦笑,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還會有這麼樣的一天,力氣使不出來,一招一式全部都變成了花拳繡腿,只能用最最原始的方式來拼命!
拼了命的兩個人一路扭打一路往門口挪去,林夕都快瘋了!
那婦人已經瘋掉了,一有機會就逮住她又抓又撓又咬,她一邊躲閃一邊往院門口挪騰。可院子真是大啊!那一扇救命的大門天涯一般的遠……
那些追着她們兩個的下人們,見着瘋魔一樣的兩個人,都擠眉弄眼的想看又不敢看!想護又插不上手!
林夕真的要瘋了,她舉着手中的剪刀,一下下的就往那婦人身上戳——刀刀不見血!她手下實在沒有勁道,那夫人衣服又精緻,精緻的刺繡把衣服布料繡的細密又結實!
她居然已經連刺破衣服的力道都沒有了……也決不能坐以待斃!
見鬼了!咬着牙繼續肉搏!暗自慶幸那婦人也是養尊處優,沒有什麼力氣,不然她今天非交代在這裡不可!
在那婦人發出野獸一般的吼叫的時候,林夕終於狼狽不堪的出了那一扇大門,忍不住的擡頭看了一眼,就見兩個金燦燦的大字——王家!
林霞鎮沒聽過這家人家啊!她沒時間疑惑,一咬牙,就把那婦人往圍住她們的下人那裡一推,趁衆人一個愣神的功夫,拔腿就跑……
真的是拔腿!她覺得她的兩條腿有千斤重!跌跌撞撞的一路向前,手中還緊緊的握着那把救命的剪刀!耳中嗡嗡作響,隱約聽到婦人尖利的聲音:“給我把她抓住,賣掉!賣掉!賣到窯子裡去……”
林夕眼前都發了黑,她只知道拼命往前,絕不能落入那婦人的手中,那麼瘋魔的模樣,一旦落到她手,她絕無生理!趁着夜色掩護,專門往黑乎乎的地方鑽——王家的尾巴跟的實在是緊!
慶幸的是,剛纔那麼拼了命的逃命,出了一身一身的汗,又加上沒有繼續被綁住,血液自然暢通,她的力氣慢慢的在恢復。可終究還是恢復的有限,唯一的選擇還是逃命……
曾經逃命的記憶早已在腦海裡淡薄的像一縷輕煙,她披頭散髮的回頭看了眼身後舉着棍棒的王家下人們,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此時此刻,口口聲聲說她是雲家的人呢?
林夕精疲力盡,身體到了極限,自是靠着最後的意志力支撐着,她咬牙朝着最最黑的地方踉踉蹌蹌的摸去,拼盡最後的一絲力氣翻了牆,在落地的瞬間徹底的暈了過去。
林夕悠悠轉醒的時候,天色已微亮,已是第二天一早。
擡了擡胳膊,還是沒有什麼力氣,但是這個無力和喝藥之後的無力完全不同。
這才反應過來,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死魚一樣的躺在地上,回想着昨天晚上醒來時看到那個活死人的驚恐、鄉野潑婦般糾纏扭打的無奈、拼命逃竄的狼狽,把福伯恨得咬牙切齒:你等着,我會十倍百倍的還給你,我要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讓你玩一玩逃生遊戲……
不過現在還是活命最重要,有的是機會搞死他!還要雲冉,還有慶勝! ——讓他們到現在還不來找她!
不過這事兒透着點古怪,昨天那個婦人那麼瘋狂,怎麼能容忍她逃脫,還不得千方百計的把她抓回去好好折磨折磨,然後一刀殺了她,配個婚,給她地府裡的兒子送個老婆去!
可她如今好端端的躺在地上,如果沒有估計錯誤,她應該是還保持着昨天暈倒時的模樣,居然沒人來撿屍。爲什麼?
眼珠子轉了轉,就着微亮的天色,打量起身周來。入眼的是個破敗到令人髮指的廢廟,神像老爺們在微熹的晨光裡,歪七扭八的半躺在地上,神情可怖。
這裡可能很久都沒有人來供奉過了,別說是供品了,案桌都已經瘸了一條腿,上頭的灰積成了肉眼可見的厚度,連個老鼠腳印都沒有。
這裡的確除了她之外,沒有別的東西在——這裡安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粗粗的呼吸聲。
林夕艱難的撐起身體,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
昨夜裡那些追趕她的人沒有跟進來,或許是沒有看清她往哪個地方去了,不過這個可能性並不大。
她當時已經是強弩之末,她自己以爲跑遠了,也許就和他們隔了幾個人身的距離。大概那個時候只要有人多使使勁就追上了,一個手指頭都能把她推倒。
更大的可能就是,和這個地方有關?
林夕撐着手邊歪倒的佛像,在廟裡跌跌撞撞的摸了一圈,一點點大個地方,幾步就走完了。
這個地方連個活物都沒有……踩着厚厚的灰塵,摸到門前,偷偷的從破落的門縫裡望出去,外頭除了能聽到公雞打鳴的聲音外,靜悄悄的,什麼人也沒有。
真是奇怪!不過沒人最好不過,再像昨天一樣來一場肉搏廝殺,她還不一定能夠勝出。“要想辦法趕緊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