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竹還是沒有發現我們的異樣,仍舊在講着那個《鐵板神算》的故事:
那天晚上,錢洪一邊喝酒,一邊在出租屋裡磨刀。
老話都說:人在臨死之前,會把過去的事情都想上一遍,那時候,錢洪真是什麼都想,一會兒想他爺爺,一會兒想他小時候的事兒。
錢洪想着想着,磨刀的手就停下來了。
錢洪上大學之前,他爺爺把錢洪叫到跟前,跟錢洪說了很多話。他說:你走之後,我的壽數也該盡了。誰給你送信,讓你回來奔喪你都別回來。
你要是想盡孝心,就找個十字路口燒幾張紙,給我倒點酒就行。
錢洪當時就被他爺爺弄蒙了,出殯下葬,是人這輩子最後一次盡孝,他爺爺爲什麼不讓錢洪回來?
他爺爺後面的話更奇怪:你聽好,就算是有人告訴你,我的墳讓人刨了,你也別管。
我肯定不在墳裡,那土包子刨了就刨了,沒什麼大不了。
等你真遇上過不去的坎兒了,你再回來找我。
用我教你的本事,把我的屍首找出來。掰開我的右手,你的生機就攥在我右手裡。
他爺爺一向是說一不二,他做了這樣的安排,錢洪就得聽着。
錢洪一步三回頭的走了,沒過多久村裡人就給錢洪打電話了,說他爺爺去了,讓錢洪回去奔喪。
錢洪被人在電話裡罵了幾次都沒回去,自己躲在屋裡大哭了一場,纔去十字路口給他爺爺燒了紙。
那天,紙灰一直在錢洪身邊打轉兒,久久不肯離去,錢洪知道那是他爺爺來了,他放心不下錢洪。
直到錢洪對着紙灰再三說,我能照顧好自己,那道旋風才散了。
他爺爺去的第二年,村裡人又給錢洪送信,說是山體滑坡把他爺爺的墳給埋了,讓錢洪回去重新立墳。
錢洪說什麼都不走,氣得送信人差點沒給錢洪兩個耳刮子,罵了錢洪好半天狼心狗肺。
他爺爺的話,錢洪都聽了,他教給錢洪的本事,錢洪一樣都沒往外露,那幾年也算是過得很平靜。
錢洪沒想到,他爺爺說的那個過不去的坎說來就來了。
錢洪的這個坎,可不是憑着什麼家傳的本事就能搞定的事情。
要不然,錢洪也不會氣到想要殺人的地步。
錢洪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應該回去看看,他爺爺說話從沒落過空,他讓錢洪回去找他肯定有他的用意。
錢洪四年多沒回村裡,回去之後村裡人看見錢洪扭頭就走,有些人連大門都關了,像是生怕錢洪給他們帶晦氣。
誰讓他爺爺去世,錢洪都沒回來呢!錢洪的名聲算是完了,這事兒又沒法跟人解釋,錢洪只能低着頭往家裡走。
錢洪家的老房子還在,院子裡草長了一人多高,屋裡全是被褥發黴的味道,開着窗戶放了半天才算能進去人。
錢洪把他爺爺留下的桌子好好擦了一遍,從兜裡拿出三枚硬幣扔在了桌子上,誰知道,硬幣一碰着桌子就順着桌面滾到了地上。
錢洪起手第一卦就落卦了。
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
錢洪連着打了三卦,每卦都是如此。
卦象不靈了。
錢洪頓時有點懵了,趕緊把他爺爺藏起來的那些硃砂、大錢兒、羅盤都給翻了出來。
又找出他爺爺生前穿的衣服,從上面抽出幾條棉線,在錢眼兒裡穿過去,另外一頭綁在了左手中指上,慢慢往上拎了起來。
結果,錢洪的手還沒停穩,棉線就斷成了兩截,大錢兒直接落在地上,摔成了兩半兒。
錢洪腦門上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來。
銅鑄大錢兒不可能一摔就成兩半,銅錢斷裂,在相術裡是大凶之兆。
代表着:你推算了不該窺視的存在,必然會給自己惹來大禍。
那時候,錢洪的腦袋裡全都是疑問。
他爺爺讓錢洪回來找他,怎麼會讓錢洪找不着他?
錢洪找他爺爺,怎麼還能惹來大禍?
錢洪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卦象不靈,通靈被阻,剩下的招數肯定也不會靈驗。
錢洪只能找人打聽,他爺爺出殯那天發生過什麼?或許還能問出點什麼線索。
可是,村裡人誰都不搭理錢洪,錢洪厚着臉皮去問人家,除了能挨頓罵,估計什麼都問不出來。
錢洪思來想去,還真發現有個人能問出點東西,那人是錢洪們村裡有名的二溜子叫二順,只要給他錢,他什麼事兒都能幹出來。
錢洪跑到村頭小賣部買了幾個罐頭,拎上一瓶酒,找到二順家裡,那貨果然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