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埋下了一顆釘子,卻沒有人知道,那顆釘子究竟會先從誰的腳底下冒出來。
所有人都在按照原定的計劃向目標進發,我在路上說道:“風若行,你說,我們做的那個夢裡的百手張,究竟是八大盜之一,還是鬼神假扮?”
風若行沉吟道:“我更傾向於八大盜。”
“八大盜的目的就是讓我們破命之後接近魔神,那個夢境應該是他們留下的某種暗示……”
風若行腳步微微一頓:“既然,百手張已經給了我們暗示,爲什麼不做明示?”
藏天機說道:“術士最容易看到的就是天機,最難把握的也是天機。百手張一旦給你們留下了明示。其結果就容易被鬼神篡改,暗示纔是更正確的做法。”
“泥人!”我腦袋裡回想着廟中的泥人道:“下一個鬼神,與青巖村裡的掌命鬼神不同,他不能直接控制別人的命運,只能把人的命數抽出來放在別的地方。”
“這種做法像是巫門詛咒,卻又有所不同,他是用其他的東西控制人的生死。”
“當年百手張所做的事情,應該跟鬼神相同。他是先一步把張不煩的命數抽出來,安放在了泥人的身上。”
“張不煩無命,鬼神自然控制不了他的生死。”
我正在說話之間,忽然覺得自己脖子上一涼,感覺就像是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我下意識地伸手往脖子上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手血跡。
“回山神廟!”我轉身就往回跑。
我來不及解釋什麼,風若行和葉陽卻也能看出,是有人在我的泥塑上動了手腳。
我當時放棄泥人,也是逼不得已。
泥人雖然成形,但是表面的泥土沒幹,我想把泥人帶走,就難免要觸碰泥人身軀,那時候,究竟會發生什麼誰也沒法預料。
而且,我現在是在跟鬼神爭鋒,守着泥人就得被困在山神廟裡坐等對方來襲,被動挨打,無論如何防禦都難免百密一疏。
我當時毫不猶豫地離開山神廟正是這個原因。
可我沒想到,我前腳剛走就有人動了我的泥塑。
我還在騰身起落之間,就遠遠看見輪迴司的弟子將山神廟團團包圍,有人正手持着長刀,站在泥塑身後,像是準備斬首一樣將刀刃對準了泥塑的脖子。
我距離對方太遠,想要阻止對手都已經來不及了。
葉陽的聲音遠遠傳來:“誰動泥人,我滅誰九族!”
站在空地上韓良哲冷笑揮手之下,那個輪迴司弟子手起刀落,將代表着我的泥人一刀梟首。
我只覺得心裡一涼,整個人站在原地。
下一刻間,葉陽就站在了我身後,用手捂住了我的脖子,我分明能感到葉陽的手在顫抖。
我自己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身首異處了。
我聽過一個關於劊子手的傳說,說的是,一個成名的劊子手,所斬的最後一個囚徒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那人在斬囚之前,向監斬官請求:自己一刀斬囚之後,請監斬官允許他立刻收屍。
念在對方一輩子爲官府斬囚的份上,監斬官同意了對方的請求。
劊子手在火籤落地的瞬間一刀揮落,所有人都看見鬼頭刀從死囚脖子上一掃而過,刀過,人頭卻沒落地。
劊子手扔掉鬼頭刀就撲上去用手捂住了死囚的脖子,讓徒弟從旁拿過一條白布在死囚脖子上纏了幾圈,直到白布打上了死結,死囚的血才從白布上透了出來。
劊子手帶着死囚的屍體回到了家裡,他的徒弟卻向監斬官告密,說是劊子手那一刀並沒砍在死囚的脖子上,就是用了一個障眼法,讓人覺得是刀從脖子上砍過去了。
後來故意用手捂着死囚的脖子,又用白布纏住了死囚的刀口,就是怕別人看見死囚的脖子上沒有刀口。至於,那白布上的血,全都是劊子手耍的戲法。
那個監斬官越想越覺得告密的人說的沒錯。
他當即就派人去抓捕劊子手,誰曾想,衙役在劊子手家裡撲了個空。
那個告密的徒弟又說:劊子手肯定不會白天就帶人潛逃,等到晚上他一定出來。只要在城門口埋伏,肯定能堵住對方。
監斬官一聽有理,就又設下了埋伏。
果然,子時剛過的時候把劊子手給堵在了城門口,監斬官不顧劊子手的苦苦哀求,硬是摘掉了死囚脖子上的白布。死囚的人頭當場落地。
劊子手抱着人頭失聲痛哭,也說出了其中緣由。
劊子手的秘法當中有“斷頭可續”的辦法,想要續上斷頭,一是不能讓死囚人頭落地,二是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自己使用了秘法。三是子時過去之前必須趕到沒有人煙之地。
他的徒弟因爲自己沒有傳他“斷頭再續”的秘法,懷恨在心纔去告密。
劊子手說完厲聲向自己徒弟問道:“你知這秘法,我爲何不肯教你?”